那张照片由八个人的脸合成, 什么行业都有,相框用的木料至少有十个人进行加工过, 沾染无数人的信息链, 这能给祝藜和那个大叔天师设置门槛。
他们有很大把握晏承书能看出来所有人背后的事情,即便晏承书不配合, 赛尾还有综合评分在, 总之不论是什么理由, 通天流珠最后都会到晏承书手上。
只要晏承书戴上通天流珠,他就不再是人人得而诛之的行尸,而成了通天教主有教无类的学生。
这样,他们就能拉着晏承书同聚一堂,好好聊聊之后的事情该怎么做。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晏承书当着詹老的面,义无反顾地将流珠戴在了他旁边的少年身上。
詹老没来得及阻止,他看向之前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少年,眼睛瞪大。
起初所有视线都被晏承书吸引,他们并未注意到安栩。
直到流珠的气旋包裹在安栩身上,在光芒尽数收敛之前,他们看到了安栩早就该死亡的命运。
一切发生得太快,又太过让人惊愕,詹老没有当场拦下晏承书,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直到他们彻底认定空就是晏承书。
此时,在玄学界叫得上名的人大半都汇聚在复生之地。
依旧是全程直播,玄学界的人企图用这种方式给广大民众一个交代,与此同时,也用这种方式在大众面前露面,掌握话语权。
詹老的态度甚至来说有些和蔼,和晏承书说话的时候眉眼弯弯,完全就是一个好久不见的长辈模样,伸手在虚空中比划了一下:“距离上次见面,至少有十年了吧。那个时候你才和你身边这个少年差不多大,时间一晃,没想到你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们用的是之前比赛时的直播间,热度很高,一下子就进来许多观众。
观众们原以为这个直播间会随着比赛结束而暂停,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再次开启了直播。
不少网友听到叮咚一声,提示你所关注的直播间正在直播。
疑惑地点进来,才看到竟然是那个震撼人三观的比赛直播又开启了。
【天啊我蹲到了什么!】
【焯这个口罩男是谁!好帅!】
【等等他不会是空吧?行尸?!他现在还敢出面?!】
【是来澄清的吧?一定是来澄清的对吧!只要大佬肯说,我啥都信!】
【说帅的你们清醒一点,指不定背后就是一具尸体,一个个都疯了吗,颜狗到命都不要了?】
【他们这是在干嘛,晏师侄是什么称呼,空大佬是他师侄?你们看周围这围着一圈人的样子,像是好相处的吗?感觉是来三堂会审的。】
【别猜了继续看吧,在我心里这个空不做好,他的尸斑会蔓延已经石锤了,这就不是个人,你们怎么崇拜都没有用,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听说过吗?】
【前面你是不是脑子有泡,问话的老人显然身份不简单,他跟空大佬说这么多话,明摆着本来就是认识的啊!空就是和我们站在一起的!】
【别认不认识了,赶紧把口罩墨镜帽子摘了吧,看着就发毛。你们这些啥也不知道的人在这里站队就很可笑,谁是对民众好的你们都清楚了?】
明明才开播短短几分钟,弹幕就已经刷出去了几千条,抱有不同观点的网友吵得不可开交。
晏承书对直播间的争吵一无所知,他也并不在乎,只是在詹老出声之后,淡淡回了句:“你是?”
詹老不意外晏承书不认识他,笑呵呵:“当年你师父带你入天师堂点命灯的时候,我在外苦修,跟你前后一共也没打过几次照面,你不记得我很正常。我是詹佑沣,你师父的师兄。”
晏承书没回这句话,他连原主师父是谁都不知道:“既然找到这里了,应该也知道我身份了吧。”
詹佑沣点点头:“根据你灭掉的命灯留下的残迹找过来的。把伪装摘了吧,你在漫展上的照片已经被很多人翻出来了,尸斑蔓延情况被人按照时间先后顺序排列,继续隐藏毫无意义。”
按道理来说,詹佑沣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摘就摘了,但晏承书顿了一下,没有动作。
他没亲眼见过安栩给他化妆化残之后的脸,但见过自己手残化出来的样子——或许你们见过纸扎人吗,就那个样。
晏承书虽然没有什么偶像包袱,但也不至于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都到这个时候了,总不能还顶着一张滑稽的大白脸丢人。
晏承书没答应。
弹幕又刷疯了。
【看吧!我就知道他心虚!他就是见不得人!哪怕已经被拆穿了他都不敢把口罩取下来!】
【啊啊啊啊好可怕为什么我要在这里看着一具尸体说话啊!】
【你们害怕归害怕,要不要往窗户外看看?这个季节的大早上为什么看上去那么黑?刚刚还一片亮堂堂的!】
【我去,看弹幕之后我下意识看窗外,真的好黑!你们看天空能看到一块黑漆漆的影子吗?我这边天上有一坨奇怪的黑影,现在还看不太清,像个漆黑的大门框,那是什么?】
【怎么了怎么了?我也看见了,这是发生什么了?官方快下场说话啊!急死个人了!】
【我窗外也变黑了,在直播间的网友你们窗外都黑了吗?发情况出来看看,不对劲啊,我们这么多人的天空都黑了,没道理直播间还是一片白昼吧?】
【啊我好怕,我看到那个东西感觉很不好……】
网友能直接用肉眼看到的异色,在直播间却什么都看不见。
里面一群大师坦率站在原地和晏承书对话,他们的天色没有任何变化,他们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外界的变化。
直播间里平淡的样子和世界外形成鲜明对比。
随着屏幕上的弹幕都变成【我天黑了。】之后,所有人都惊恐了,抱着手机出门,惊愕地和街上所有人一起望天。
这世界上无数人在盛夏的朝阳中亲眼目睹天色变暗,代表着不详的黑色雾气在空中升腾,天空隐约有一道黑影升起,似一个巨大的门框正在缓缓张开。
最为急速的变化在这一刻爆发,也在这一刻结束,那一片漆黑突如其来,却没有持续变深,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维持着原状。
拿着手机的人一边看直播,一边惊惧地看着天空,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一场突变。
他们早已忘记了谴责,而是沉浸在视觉带来的冲击里。
随之,本来就已经足够热闹的街上忽然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多了很多人。
原本只是天变暗,在那些人影出现后,本来持续炎热了一个多月的炎热温度骤降,无风,但冷得令人牙颤。
其中一个拿着手机的小伙子仿佛感受到什么一般,僵硬着脖子回头看向自己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出现的人。视线转到背后人身上的瞬间,小伙子看着对方那身和季节严重不符的羽绒服,眼前登时发黑。
羽绒服正肆无忌惮看着他的手机屏幕,恨不得趴在他身上来看,动作不礼貌到了极致。
小伙子喉咙发紧,狠狠咽了口唾沫,挪开半步,才敢说话:“你……自己没有手机吗?”
他问了之后,羽绒服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反倒是伸长了脖子,视线直勾勾跟着屏幕走,越来越放肆。
小伙子几次挪动手机,那个羽绒服估计是嫌弃伸脖子有点麻烦,索性抬起手,把头摘下来,拿在手上,随着屏幕移动,嘴里还叽里咕噜说着什么。
小伙子人生第一次这样黑暗,他听见了,羽绒服说:“哎呀好气,这个人有病吧,玩儿手机晃来晃去做什么,搞得我都看不清了,咬死你个傻逼。”
啪嗒一下,小伙子软面条一样倒地。
那个把自己脑袋拿下来的羽绒服受惊,下意识去拉小伙子,没注意一下子把自己脑瓜子弄掉,骨碌碌滚了出去。
他卧槽了一声,左手还维持去拉小伙子的动作,右手下意识去捞脑子。
在右手捞脑子的瞬间,本来该什么都碰不到的左手却像是拂过了一层薄纱一样,阻碍感在手心划过。
小伙子哇地一声尖叫,闷头逃窜。
羽绒服捞回脑子像抱篮球一样抱在怀里,感受了三秒之前左手短暂留下的触感之后,也尖叫一声,抱头鼠窜:“救命!我摸到他了!那是个什么东西!他不是人吧!啊啊啊好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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