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米特的手顿了下,他迅速放过这个含糊不清的词,加紧写下他还记得的其他事情。霍维尔先生有恩于他,为他提供居所,费舍尔是他的信徒,他还需要赶去看他的演出,格兰登是一个利用的对象,他刚刚帮忙做完了一件事……但是还有,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帮了他很多忙,在霍维尔先生去世时成为他的依靠,为他做了许多事情……他有灰烬一样的头发,扎着辫子,偶尔会放到身前;他眼睛像是沾染着血液的红宝石,但在看自己时总是会不自觉柔和;他会仰着下巴,他喜欢仰着下巴,高傲又不善表达,喜欢自己摸他的头发……
可是埃米特却忽然不记得对方叫什么了。
他手上的笔停了下来,笔尖在纸上晕开一滩墨水。
埃米特僵硬地抬起头,转头看向不远处,放置在角落里的镜子。
熟悉的面容露出了浅淡的笑,就仿佛是另一个“他自己”。
这是代价。
他好像听到了一句无声的话语。
“这一次,我会按照你的‘规则’行事。”
作者有话说:
第103章
那身影只是短暂地停留了一瞬, 便消弭开来。
埃米特手中的笔再也无力支撑,从他手中滚落。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用有些发颤的手扶住自己的额头。
晚了一些……与对方做出约定的时候他并没有对于最关键的“约定”完整的记忆, 也因此他犯下了一个错。主动邀请对方来见自己…见了两次, 对方取走的是一件…还是两件?
将某件事情遗忘了, 那么遗忘它的人也很难领会到自己到底是忘了什么。
但没事,还不算太晚,他可以事无巨细地将对方记录下来, 在他的记忆成为不确定性之前, 只要他不睡着,他就还有时间。
索性前两天的睡眠时间够长, 他可以清醒更久, 记录下他那些记忆不是难事,只是其中细节肯定会有所缺失,他得记起来什么就立刻将其记录下来。
这样一来事情似乎无法急于求成, 他得保证自己的健康, 不能生病,因饥饿昏厥更不可行,过度消耗只会让他陷于更不利的境地。
埃米特想清楚了这一点后, 深吸了口气,他坐在桌前整理了下思路,理清楚自己现在到底要做什么,来尝试确定自己记忆是否又缺漏。
到这里来之前阿塔纳卡之前, 他记得自己有非常多的安排, 以坐车的时间看不算充分。除开已经完成的格兰登的麻烦, 他还得去看看费舍尔的演出。就算他现在对欣赏艺术并没有什么心思, 他也得关心下费舍尔本人。
在结束演出的观看之后,他还想去打探一下一位探查第二章 镜中倒影有关事情的老太太,试试看能不能从她那里得知些什么。如果说之前他是觉得去做一下也无妨,现在他反而对那位老太太的事情在意起来。
他不想直接知道和镜中倒影有关的事情,更为安全的选择应该是类似于从天之下各种书籍得知。
这样一来……埃米特将几件事情在纸上随意列了下顺序,不确定地看了眼演出票的日期。他现在得弄清楚今天几号,然后才能明白自己还剩多少时间去安排。
埃米特拿着本子,决定先按照还记得的人进行划分,在他带来的本子上一边抓紧时间记录下自己的记忆,一边去了一趟楼下。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吃饭,他现在有些饿,同时,他也需要去前台询问具体日期。
走下楼时,埃米特先在前台附近停留了片刻,从前台服务员那里得知已经过去了三天。这段时间里,那种奇怪的昼夜混乱的情况再未出现,于是人们又渐渐恢复了正常的生活。正在与对方谈话时,他感觉到那位女士放在桌上的杯子发出了一阵特殊的嗡鸣。
这种异状让埃米特多看了一眼,注意到里面什么都没有后,他也只能放弃先离开。
接着,他就在隔壁餐厅吃饭时第二次体会到了这种特殊的嗡鸣。
与他相邻的那桌人已经喝完的高脚玻璃酒杯也发出了相似的声音,同时这一次,他能感受到那种震颤似乎更加强烈了一些。
这让埃米特想起了前不久他受到的那次袭击,就仿佛是声音一样,看不见形体的东西似乎正在这附近……他自己也不是很能确定。
但相较于上一次,他这一次却安定了很多。
他并不弱小,他应当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至少不会为天之下的什么人所轻易威胁到……
就算真的又有谁想要袭击他,他也不会受制于人。
埃米特一边在本子上写着和那个不知名的人有关的事情,一边慢吞吞地解决这顿不知是早饭还是午饭的餐点。
索性吃三明治只需要一只手,他就像是一些沉迷于写作的人那样,吃着饭还目不转睛地盯着笔下的纸张。
震颤感越来越强烈,直到其他人都察觉到了问题。整个餐厅内所有空着的容器都细微地抖动着,并不是长时间一直抖动,而是如同钟被敲击后发出带有余韵的震颤。一下停止,短暂停顿后,下一下才会再次开始。
有人收了报纸,声音中透着些许恐惧:“是地震了吗?”
原本窸窸窣窣小声交谈的餐厅陷入了寂静,所有人都惊疑不定,凝神屏息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连侍者都停下了脚步,怀疑地看着那些灯具,生怕那些东西会在下一次震动中砸向自己。
而就在这样的寂静之中,容器的震颤再度响起。
这一次,因震颤产生的嗡鸣声极度强烈,如同耳鸣让人暂时被剥离听觉。在那空茫的一瞬,女性尖叫的声音陡然响起。
餐厅内除了还在埋头书写的埃米特以外,其他所有人都朝声音方向看去。
之间那位女性面前还未倒上酒液的玻璃杯只剩下了杯柄,装盛酒液的部分完全消失不见,碎裂开来的玻璃撒得到处都是,包括离那最近的那位女士。炸裂开来的玻璃大多被挡在了衣服外,但少数一些却依旧溅在了她裸l露出来的脖子和脸颊上。
鲜红的血滴落于衣裙,以此为号角,人们慌张又争先恐后地从餐厅向外逃去。
很快,整个餐厅里就只剩下了一个“例外”。
埃米特并不担心这些,他刚好记录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前不久…应当就是前不久,他同那个不知姓名的人一起去了制衣店,他为对方挑选了一件衣服作为礼物,却没有付钱。好像是因为自己这方面向来没什么可供大额支出的富裕,也是因为对方的一些“小计谋”。
这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但他却下意识地觉得很重要……不是因此他似乎欠下了一笔高额的“债务”,更是因为他察觉到对方的“别有用心”是从更早开始。
更早……早到什么时候来着?似乎是还有另一个身份?
埃米特的笔在纸上点了点,没能将自己变得破碎的记忆对上号。
“是记不起来了吗?”听上去显得有几分飘忽的声音忽然在他对面响了起来。
埃米特没抬头,将另一只手上的三明治都塞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后拿起旁边的牛奶喝了口将其咽下去。
“不知道,可能只是对不上号。我感觉这些应该没有忘记。”那部分像是打散的拼图,一块块的,不完整,但应该不至于缺失。
“我说不定可以帮上一点忙。”他对面的人轻声说着,将手里一个造型奇特的水晶杯放在桌面上,接着将他自己的手伸到了埃米特跟前,“如果是记忆方面,我想我能比你这样慢慢去回忆快上不少。”
埃米特愣了下,抬起头看向身前的人。
消瘦得好似一张纸片的人,斜齐的头发……以及那宽松而不适宜的麻布服装。对方还是带着眼镜,在与他对视上时用另一只手推了推它。
“我们见过,这点我想你应该还记得。”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还是很忙(不如说这段时间因为工作单手工作效率变低又要赶一堆检查资料和报告所以变得更忙了!!)
会加油努力保持一下日更试试的,时间也尽力会卡在晚上六点,但是可能没办法保证非常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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