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维尔闻言神情有些复杂:“我和你现在的谈话都有可能会被袭击教主的代行者所知晓,说了不是招致灾祸?”
“可是您告诉我了。”埃米特说道。
“你不是第一章 的信徒。”霍维尔答道,“这其中所牵扯的要更深,也更复杂,关于第一章为什么封笔,我想你还是自己去翻阅吧。”
他说完用烟斗指了指书店里面堆积的那部分书籍,昨天埃米特还在那翻到过不少东西。
“有关第一章 的记载恐怕这世上没人收集的有我多,过往与世界要如何还原,就看你自己的解读了。”
这倒是如了埃米特的意,霍维尔这句话的意思显然是将书店大部分图书的翻阅权也交给了他,今后如果有需要,完全可以自己去找书。
伯爵庄园那边的打工迟早有做完的时候,可霍维尔书店的存货够他“研究”好久。
埃米特也没掩饰自己喜形于色,他说道:“您真是好人,霍维尔先生!”
霍维尔冷笑一声:“哦,你谢早了,忘了给你说,那里面的书籍全部是各种外文撰写的,你开始学其他语言吧。”
埃米特沉默了。
曾经玩游戏对着一堆还没学的拉丁语梵语之类书籍苦手的记忆开始攻击他。
“您说的是……那我还是先去学习了。”他叹了口气说,“总感觉研究完这些,我靠自己的学识也够混碗饭吃了。”
霍维尔哼了声,没有说话。
埃米特同他道了声晚安,先一步上楼去翻自己的拆信刀。
一进房,他就将挎包扔在椅子上,拿着拆信刀坐到了床上。地毯被霍维尔拿走了,估计也是看不得那上面一块块的血迹,搞得和杀人现场没什么两样。
气温有些低,埃米特脱了鞋将脚先塞进被子暖和一下,接着将拆信刀直接塞进了“谈话”里。
本就显得十分精致昂贵的拆信刀在卡片中显得更加珍贵了,明明是银质,在卡片中却呈现出一种奇特金属的质感。在光下也无法反光,像是吞噬了一切光线,却又不知为何能被人所看见。
埃米特看了看卡片的形容。
【翻书杖可以拆开被折叠的真相,将一切公之于众。
这是一把拆信刀,也是一柄翻书杖,文者之刃。】
没有写是否可以作为“裁定之物”,但这种事情本来也不应该由描写就能见证。
埃米特想了想,再度将逐羽仪式的卡片放进了“谈话”之中。
这一次,他尝试了放入拆信刀的卡片。
他紧紧盯着后面的空缺,在拆信刀放进去的那一刻,旁边又出现了一个新的空洞。
【我拥有了裁定的手段,利刃足够剖开一切真相,给予我最公正的答案。
我可以向公平索取我想要的任何,付出我应当付出的代价。】
成了?
埃米特还有种不可置信的感觉。
虽然这就是他最想要的结果,但确认真的可以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了一种狂喜。
埃米特急忙将卡片都取下,准备放置上漆黑的卡片时却忽然想起来,一旦放入这张卡片,他的倒计时就要开始了。
在卡片的影响下,他确实可以以另一种状态前去探望费舍尔,但却无法同步进行另一个仪式……
不,这也是他的猜测。
埃米特想了想,决定还是先试一试,毕竟漆黑的那张卡片所带来的空洞也没说过不能放置仪式不是吗?
只是犹豫了片刻,埃米特还是切了个号。
以仿若灵魂的姿态,他将逐羽仪式成功放进了空洞之中,后面跟套娃一样再度出现了另一重空洞。
这设置还真是……层出不穷。
埃米特心里吐槽着,却也没在这种事情上浪费太多功夫。
他带好自己这段时间赚的所有钱,几乎是以一种携带全部身家的姿态迅速出了门,赶路来到了费舍尔家。
在门口时埃米特脚步稍稍停顿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推开虚掩着的门,进到他家中。
和之前相同的是费舍尔的母亲并不在家,只有费舍尔呆滞地坐在床上。
和之前不同的,则是这一次他身旁有了“另一个人”。
他那先前不着家的父亲海斯安静地躺在他身侧,活人和死人挤在同一个床铺上。
尽管现在天气并不热,但海斯的身体还是已经经历了尸体该经历的事情,混杂着组织液腐臭以及一些粪便的气味久久萦绕在房间内部,连带着就好像费舍尔那断了的腿也跟着一起死去了一样。
埃米特静静地注视着他,片刻后,伸手推开了窗。
带着凉意的风吹拂进屋内,好像将沉闷有混杂着腐败的气息吹了出去。
寒风裹着费舍尔鬓角的发丝遮挡住他盯着床铺发呆的视野,他迟缓地感受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了窗户的方向。
那里本该空无一人,可不知什么时候,有一位身披暗纱的青年站在那。
他看不清对方的眼睛,垂下的纱绸覆盖了对方的视野,但他却知道对方是在注视着自己。
那堪称完美的下颌附近绕出一点蛇尾巴一般的装饰,而对方的唇形似乎抿出了一个微笑的弧度,却在嘴角下压。没办法看见全貌,然而这仿若得以窥伺的一角却足以证明这人无论在何处都将备受瞩目。
费舍尔不认识他,却在见到那人的一瞬间明白过来,这就是他要等的那个人。
也是被所有人抨击他是在胡言乱语的诱因。
他也盯着对方,好像喃喃一般说道:“…您终于愿意来见我了。”
埃米特下意识想冲上去握住对方的手,告诉他自己是来救他的。可是他现在不是“埃米特”,他是第十二章 的教主,必须得摆出教主的作态,好让他人无法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因而他只是微微颔首,来到了费舍尔身前。
“我来履行我的承诺。”
费舍尔闻言,眼神迟缓地从他转向自己身侧的海斯遗体:“和您达成交易的人已经去世了。”
“但是承诺依旧作数。”埃米特答道。
费舍尔垂下了头,良久,他才缓缓说道:“需要我做什么吗?”
他低垂的脖颈在这样如垂暮的姿态下,也依旧显得美丽动人,仿佛世界创造这样的存在就是为了击毁他,让他在碎裂之中得以呈现完美。
埃米特却更加为之感到痛心,他本打算在开头就说明白自己希望对方能成为自己的信徒,却又在看到这样的情形时说不出口了。
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颜狗的一面。
他内心吐槽了一句,退后了半步,将拆信刀放进了空洞:“有。”
他说:“注视着我。”
按照他曾经在玩游戏里经常出现的形容,他补充道:“我将为你展示,隐匿于黑夜之中的真理。”
虽然这也是他第一次尝试,但他却信心满满。
不过是一个交换仪式,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像先前的剥皮秘仪那般凶险。
只是埃米特也忽略了这个仪式在取得过程上就证实了它非同寻常的一面。
在他决定好要交换“费舍尔的双腿完好如初”这一选项时,他却不自觉地取出了那把拆信刀。
蛇纹攀附于刀柄之上,并不锋利的刀刃却在寒冷的风中如同可以劈开一切的利刃。
等待注视奇迹的费舍尔注视着这位身披黑纱的密教教主抬起了他握着利刃的右手,摊开他空无一物的左手。
而后血色溅入费舍尔的眼底。
以拆信刀为支点,一架通体银白的天秤缓缓浮现于对方掌心。
第19章
在目睹奇迹之前,任何人都无法对自己所将要见证的事物抱有能形容其千分之一的预期想象。
直到那样的画面呈现于自身眼前,一切渴望之物才逐渐拥有了形体。
费舍尔瞪大了眼眶,瞳孔微缩,连呼吸也跟着停滞了。
此刻,他只能意识到唯一一件事——他正目睹着不可思议之事的降临。
而做出这一切的埃米特,却显然感受到了有些东西正在失去他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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