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栖仔细地把那些都收拾了,傍晚下班后,用昨夜赚的小费和邦德先前给的那块金子,去赌场的后厨换了一小箱黄苹果、一小箱绿梨、几包新鲜的蔬菜,和一些过期的糖果小零食。
没错,这么多的钱,在死亡之海只能换得这么点东西。
这还是因为有南风的关系在,只给寒栖换。比如一样有崽子要养的八爪鱼,他就只能去外面买,比这更贵。
也幸好怀尘是只食肉小狮崽,对蔬菜水果的需求不大,死亡之海的肉类也很便宜,尤其像水产品这些,自家门口就能打捞。以寒栖和南风两人之力供养,崽崽虽吃的不是那么花里胡哨,但基本的营养供给,还是能保障的。
寒栖和厨师长借了小推车,避开耳目塞给他一个筹码。
厨师长没说话,礼尚往来又从手边抓了两条处理好的鳗鱼塞进装菜的袋子里,还给了寒栖一个专门用来装垃圾的大黑袋子,让他把东西遮一遮,免得被人瞧见丢眼。
这些年寒栖为了养活自己的崽崽,对讨厌的人情往来已经快速上手,见状忙又从兜里掏出一张票子,塞到了厨师长的手里,微微弯腰道:“谢谢您。”
厨师长一愣,登时喜上眉梢。
请问他收到的是贿赂与谢意吗?
当然不是!
寒栖这一弯腰,这声您,给厨师长的,是在死亡之海内,比黄金,比水果,比蔬菜,比任何事物都要珍贵的——尊重。
说到底他们都是打工的。
无论是寒栖,还是南风,还是厨师长,都是死亡之海领主的奴隶。
如今厨师长用领主的东西换到了钱与花钱都买不来的尊重,能如何不高兴?
他当即哼哧哼哧又往寒栖拉货的小推车上放了一袋米和一桶油,还有一些装在密封袋里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堆得小车摇摇欲坠,要不是车载有限,厨师长真恨不得把自己也一并让寒栖拉走得了。
寒栖推着快有自己高的小车从厨房后门出来,拐进一条堪堪只能容的下一人行走的昏暗窄巷。
走到一半的时候,忽听前方不远处的十字路口传来一声突兀的惨叫,随即被一声沉闷的枪响终止。
这种事在死亡之海屡见不鲜。
寒栖当即蹲下身,借着推车的遮挡看过去——
一个海盗从横切的巷道里后退着跌出来,被随后出现的一道利落矫健的高大黑影逼至十字路口的空地上,噗通跪了下来。
黑影穿着黑袍,戴着兜帽,看不见脸。但他个头极高,气场凌厉凶悍,袍角翩飞将手里的枪口对准了海盗的眉心。
海盗盯着枪口,双手上举,声音颤颤巍巍的求饶:“别杀我~别杀我~求求你了,知道的我都说了,不知道的也瞎编着告诉你了,你就放我走吧~我保证什么都不会说的!”
黑影对着寒栖侧身而站,没有说话,跪在他脚边的海盗忽然抽搐两下,直挺挺的向后栽倒了过去。
寒栖屏住呼吸,他此刻的位置实在尴尬,前后只有这一条道,进不得,也无法后退,如果黑影对他开枪,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
寒栖捏住盖在小推车上的黑色垃圾袋,抬头估算了下墙的高度,正计划翻墙逃命的路径,黑影偏头露出一张华丽的面具,面具后,是一双冰蓝色的嗜血竖瞳。
黑影毫不犹豫的抬手,几秒前解决掉海盗的消音枪口,稳稳的对准了躲在小推车后的他。
寒栖浑身一僵,连忙双手上举站起身。
他怕光线不好,持枪对着他的邦德看不清自己的脸,加了句:“是我。”
他又怕他听不出自己的声音,补充道:“寒栖。”
邦德扣在扳机上的手指一紧,心想他是以为自己瞎?还是以为自己聋?
难道……
他觉得自己老了,又瞎又聋?
邦德收枪冲身后的部下比了个手势,奔着寒栖这边就跑了过来。
寒栖有那么一瞬间以为他要抱自己,双手下放到一半,忽反应过来,忙侧身贴墙给他让开道。
但巷子就那么宽,寒栖再瘦也是个骨架可观的男人,邦德就更不用说了。
他跑起来的时候像是一道直线逼近的巨浪,袍角扇在两侧墙壁上发出嚓嚓~的衣料摩擦声。
邦德是侧着跑的,到了推车前放慢了速度,等面对面和寒栖擦肩而过的时候,彻底慢了下来。
寒栖以为他不想碰到自己,所以才这般小心翼翼,慢吞吞的。遂眉目低垂将自己更加贴近墙壁,恨不得把自己整个嵌到墙里去。
可空间就那么大。
当邦德一点点从寒栖面前擦过去时,他欣长挺拔的身躯立马将他覆盖吞噬,那股淡淡的白兰冷香从兽人的领口散发出来,猛地侵入了寒栖的鼻腔。
寒栖打个哆嗦,感觉与兽人碰触到的身体火辣辣的烫。
他没忍住,微微仰头想去看兽人的脸,虽然知道他戴着面具自己什么也看不到,但他还是控制不住的抬起了眼睛,不防兽人也在低头看他。
寒栖的额头砰~撞到兽人的下巴,听得不小心咬到舌头的兽人闷哼一声,不轻不重的往他身上撞过来。
那一刻他们就像两面光滑的镜子,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然后重重的蹭了过去……
寒栖双手无力下垂,有些难堪的背过身,面壁挡住自己开始起反应的身体。
邦德借着黑袍的遮挡揉了一下肿胀充.血的那里,对跟过来的部下们不容置疑道:“飞过来。”
“啊?”狗腿子部下等面面相觑,不明白自家指挥官什么意思?这么窄的巷子,别说他们不会飞,就算真长了翅膀,也伸不开啊。
大家觉得邦德在开玩笑,正要也和他一样侧身过来。
邦德忽然加重语气道:“老子让你们飞过来!”
还是狗腿子部下最懂自家指挥官的心思,拢住袍角踏墙而过,提醒身后的小伙伴们:“别碰到寒栖。”
然后大家恍然大悟哦~一声, 一副我懂我懂的样子,一个接一个的翻了过来。别说碰到寒栖了,那真是看都没敢看一眼。
狗腿子部下摇着尾巴和自家指挥官邀功:“指挥官~指挥官~我是不是您最可心的部下?是不是?是不是?”
邦德二话不说,给了他一个大逼兜!
邦德转身正要走,寒栖突然开口说:“那边是死胡同,出不去。”
大家一顿,齐齐看向带错路的邦德,奇怪他怎么可以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呢?
邦德戴着面具看不出表情,当即摆摆手示意大家再飞回去。
委屈的呜呜呜直哭的狗腿子部下蹲在墙角画圈圈:“什么嘛~分明就是故意走错,想占人家便宜嘛~弯弯绕绕的~想抱就直接抱嘛~刚才贴那么紧的说~”
邦德一脚踹翻他:“你以为老子稀罕!”
“……”寒栖脚尖轻点,踩着小车扶手一跃而上,稳稳的立在了堆成山尖尖的货物上。
这下大家不用飞了。
邦德也不用稀不稀罕了。
每一个从小车前过去的兽人,都要给自家死鸭子嘴硬的指挥官一个关爱的眼神,然后仰头给寒栖竖一个大拇指:算你狠!
第103章 保护好他
寒栖仰头看天上渐渐闪现的星光,邦德从小车前侧身而过。
他们谁都没有再看谁一眼。
尽管他们的心中都在疯狂的想念着彼此。
在这月升日落,彼此共生的此刻,他们日思夜想做梦都想见到的人,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明明是近到伸手就能把对方抱入怀里狠狠亲吻的距离,却隔了两颗心那么远。
他们眼眶发红,鼻尖发酸,喉咙发紧,连呼吸都在微微颤抖。
擦肩而过的那一刻,他们分明都在期盼着对方能主动来握住自己的手,但他们谁都没有那样做。
无论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
他们都深深的明白,对方给不了自己想要的,而自己又无法让步。
寒栖要独立的人格,要意志上的绝对自由。
邦德则要百分百的依赖与臣服,以及非他不可的暴烈炙热的爱。
他们就像是由两个不同国家,不同制造商,用不同材料,生产出的两个哪哪都不一样的齿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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