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桃的味道有点浓,盛西浔拿唇膏跟拿笔没什么区别,似乎是觉得跪在温淮期腿上会压坏对方,变成了俯身。
盛西浔唉了一声:“你还是好好保养一下吧,无论是脸还是身体,我认真的。”
他涂得很慢,自己涂是敷衍,在温淮期这里堪比考试画半身头像,一遍遍精细描摹,愣是让温淮期被糊了一嘴黄桃味。
明明按在他嘴唇的是唇膏,可盛西浔的呼吸却扑在脸上,少年人眼神专注,仿佛只看到温淮期的嘴唇。
还嘀咕了一句:“温淮期,你呼吸好烫,是刚洗完澡很热吗?”
温淮期这辈子从没这么煎熬过。
等盛西浔收手的时候,他说:“你自己不涂吗,很干。”
盛西浔:“这一支给你,我还有一个薄荷味的。”
温淮期喉结滚动,忍不住问:“盛西浔,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他的声音都有些哑,像是满腔情绪堵了太久,擂成了煎熬。
盛西浔还在翻自己买的东西,又说你试试这个鞋你就比我大一码什么的。
他有些茫然:“你不是就在我眼前吗?”
不是梦里的坟墓,也不是那个将死之人。
是十九岁,人生才刚刚开始的温淮期。
温淮期换了个话题:“你为什么认为我一定喜欢黎小栗?”
他看着盛西浔,盛西浔却眼神飘忽,不想作答。
这个瞬间他很想和温淮期说,但他已经告诉过岑观,告诉过盛决。
梦里的惶恐没有人感同身受。
盛西浔想:那就算了,不要让他也和我一样害怕。
盛西浔再次强调:“反正……反正你肯定是直男。”
温淮期却不想敷衍了事,眼神落在盛西浔的脸上,仿佛要把对方的每一寸肌理都扫描入心,一字一句地问——
“那要试试吗?”
第26章 盛西浔一时没反应过来:“试什么?”
温淮期抬眼看他, 目光从鼻梁到嘴唇,最后到下巴,看得盛西浔很不自在, 感觉自己被对方用眼神描了一遍, 还有点痒。
温淮期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不是直男,你要不要……”
还没说完, 盛西浔就大声的反驳:“怎么可能!”
他俩现在的姿势很是怪异,盛西浔一时间也没退开,方便了温淮期观察对方。
温淮期笑了笑:“真的。”
他往前凑了凑,鼻尖都要贴上盛西浔的鼻尖, 这个时候盛西浔才发现自己还坐在温淮期腿上,跟靠在对方怀里一样。
他猛地退开,一边摇头:“我不相信。”
可腰间还残留着温淮期握过的手的触感。
这让盛西浔觉得很怪异,陌生的酥麻仿佛过电, 让他有些迟钝。以慢动作的表现方式挪到了温淮期的床沿,不知道是要再次确认还是说给自己听, “原来你还会开玩笑。”
他又看了一眼温淮期,眼神笃定, 仿佛能看到对方的未来。
温淮期:“我没开玩笑。”
盛西浔脑子里一团乱麻,他怎么也没想到男二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不对吧不对吧!!
男二突然弯了也太可怕了!!
要不是我看过梦里的未来他肯定要被温淮期唬住了。
盛西浔仍然固执地认为自己是造成温淮期悲惨结局的罪魁祸首,可惜他还是被盛决押送到学校报道了。
或许命运的齿轮早就开始转动,盛西浔理所当然认为自己避无可避, 只能迎上去, 改写。
盛西浔抿了抿嘴, 不敢看他, 蚊子嗡嗡般地问:“那你有喜欢的男人吗?”
他拿手背蹭了蹭自己的脸, 差点被烫到, 心想:温淮期真是人不可貌相,花样还挺多。
以后他结婚对象一定会幸福的。
温淮期心里全是「你你你你」,正要说话,坐在他床沿的盛西浔就急急忙忙反驳他——“岑观还说我是薛定谔的直男呢,但我也没有喜欢的男人啊。”
温淮期笑了一声:“那有喜欢的女生么?”
他的目光落在对方摁在自己床单的地方,那里一圈的布料皱起,让温淮期想到了那天清晨。
继而想到盛西浔的睡脸。
对方长了一张没什么忧虑的脸,做梦好像特别不安生,手都要攥着点什么。
温淮期胸口的布料都是被他拽皱的,早上起来照镜子的时候明显的一块,又像是被打了一拳。
他不太明白这样家境的人,到底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
有钱可以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的难题,剩下的百分之一,感情也不算在里面。
毕竟感情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称斤算两,并没有那么难以捉摸。
温淮期没再次遇见盛西浔之前一直是这么觉得的。
他对什么都斤斤计较,也不介意早早挤在超市特卖区和一群阿姨婆婆抢菜,攒下来的几毛钱也可以日积月累。
他相信自己迟早有一天能走出破旧的筒楼,摆脱好赌又有暴力倾向的父亲,带着姥姥住上对方想要的能种菜的院子房。
所以温淮期很讨厌学校同龄人恋爱表现出来的非他/她不可。
网上说那是纯真年代最珍贵的宝物,可为什么上星期操场散步之后第二周碰到,又换了个人。
黎小栗和他本质上是一种人,处于快穷疯了的状态。
只不过对方尚且有完整的家庭,虽然一贫如洗仍然愿意把最好的给她的家人。
温淮期如果没有姥姥,或许已经被父亲转手送人了。
黎小栗还是相信感情,所以高二分班那年,她难得认真地对温淮期说了一句祝福。
她说我这不算诅咒,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坠入爱河。
温淮期笑了笑,没回答。
当时他心想:那我死也要爬上来。
结果一年后,温淮期就捡到了一片羽毛。
第二次羽毛被暴雨打湿,第三次,羽毛的主人近在咫尺。
「爱河」这个词有点甜腻,不是温淮期喜欢的形容。
可那天清晨醒来的瞬间温淮期听到了河水流淌的声音,特别是近在咫尺的盛西浔蹙起眉,为难到无意识攥起床单的瞬间。
当时温淮期想:我想离他再近一些。
此刻盛西浔低着头,捏着自己的手机轻声说:“我没喜欢的女生……呃当然也没男的。”
他叹了口气:“你放心,你喜欢的人肯定不是我喜欢的。”
温淮期想到那些传闻,问:“不是都说你喜欢沈学姐吗?”
盛西浔摇头,顺便拆开给温淮期买的服装配件:“我六岁之前在国内,爷爷会带我参加一些聚会。”
他口气很轻松了一些:“漂亮的人我都喜欢,再说了,那才六岁算得了什么。”
下一秒少年人抱怨道:“都是盛决这个碎嘴的大哥到处宣扬,搞得大家都觉得我好像对芽芽姐求而不得。”
温淮期又问:“那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他对盛西浔的一切都很好奇,避无可避地变成了从前自己最讨厌的人,因为对方一句话辗转反侧,思来想去,对已知的信息毫不满足,甚至想挤进对方的未来。
盛西浔深吸一口气,晃着脑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没有初恋……”
温淮期讶异地看向他。
宿舍的窗户都没关上,晚风吹得窗帘飘起,吹得盛西浔脸都要烫了:“真的。”
他垂头的时候耳骨钉特别明显,怎么看都是时髦的小少爷,和温淮期坐在一起都对比强烈。盛西浔声音越来越低,仿佛带着叹息,“很丢人吧?但我感觉我喜欢一个人,好像就是普通喜欢。”
他还打了一个比方:“就像我喜欢观观,也就是想和他一起玩,没别的意思。”
这个时候他还不忘倒点岑观的八卦:“观观就有一个初恋,好像是你们学校的,已经转学了。”
盛西浔忍不住往温淮期那边凑了凑,鬼鬼祟祟地温:“你认识吗,好像名字里有一个情的,是学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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