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绅抬手,摸了摸陆萧的头,“好孩子,我对你其实还算满意,你的祖父太迂腐,对发妻太绝情,你的父亲则是太蠢,你呢,倒没有太明显的缺点,不过我今天才发现,你和你的祖父一样迂腐,要让陆家永远繁荣,何必一定要用活人献祭?”
陆萧浑身都在发抖,他想,他可以反抗,可以推倒陆绅跑出去,可以报警说这里有鬼,但他在陆绅给予的压迫力下,他无力抵抗,这是最受陆家人敬重的陆绅,是一手创立陆氏的陆绅,这是他的祖先,他岂能,岂能对自己的祖先不敬。
“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陆绅无奈地叹了口气,沉默良久,“行了,回去吧。”
陆萧不可置信地抬头,“您……”
陆绅明显不太想继续和他交流,很快,他被独自丢在走廊,陆萧爬起来浑浑噩噩地从后门走出去,他要怎么办?为什么陆绅居然还活着?
院子里充斥着家具被烧焦的味道,火已经灭了,但还能听见木头被烧裂后的噼啪声。
陆及玫瑰园里的玫瑰又盛放了,风将花头硕大的白玫瑰吹得一齐摇摇晃晃,空气里除了焦糊味儿,还有白玫瑰淡淡的香味儿。
“汪!”
一声狗吠从身后传来,本来就在走神的陆萧被吓得往前踉跄了几步,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他脚下不稳,一头栽倒在玫瑰园里。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他感觉到的不是脸被玫瑰花刺扎到的刺痛,而是天旋地转带来的眩晕恶心感,不过这种感觉持续得非常短,很快,风未停,玫瑰却没有继续摇晃了。
陆绅站在后门,他眉眼淡淡的,眸色漆黑,他额前的碎发被风吹起来,看着那从玫瑰园里绵延到后院的小片玫瑰,它们整齐地左右摇摆着。
等赏南醒了,就可以开始剪今年的第一批白玫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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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绅的期待落了空,第一批盛放的白玫瑰都开始往下掉花瓣了,赏南还没醒。
“主要是他在火场里被困的时间太长,那里头氧气浓度可想而知有多低,他缺氧那么久,没有直接脑死亡,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王医生几乎每个星期都会重复一遍这些话,“只能等。”
“而且,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就算小南醒了,智力或者记忆等方面,可能会受到一些损伤。”对此,王医生也表示非常心痛和惋惜,毕竟,赏南是一个那样聪明的孩子。
陆萧在火灾当晚,心脏骤停去世,家主死得这么突然,那些等着继承人选拔的陆家人直接就傻眼了。
这群人趁火打劫,喊着要公平公正地选继承人才行,却被香夫人摆出来的文件给堵住了嘴——陆萧的所有一切,早就已经转给了陆及。
算…..算了,是陆及也行。
香夫人重新做回大管家,她忙得脚不沾地,甚至都没顾得上拾掇自己,可尽管如此,她也没有将赏南抛到脑后。
她给赏南做了很多好看的衣服,但每隔一个月,之前做的衣服都会变大半个号。
除了赏南,她最担心的还有陆及。
陆及看起来虽然和以前无异,可他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脸上的笑容也来越少。
他将所有需要推翻重建的方案都交给了陆香去执行,除非是必须要他出面的会议,他才会露面。
外界知道陆萧意外离世,长子继承陆氏,成为新一任家主,可这位年轻的新家主,却鲜少在外出现,虽露面少,可他对陆氏大刀阔斧的规整却在整个业界掀起了巨浪,这可是百年企业陆氏!陆及的几个举动可是直接把陆氏的地基都给撬动了!
年轻人太狂妄了,陆氏指不定会毁在他手上也未可知。
在老宅的那群陆家人以及和赏南一块儿来陆家的小伙伴,都被香夫人送出去读书,所有大学,凭借他们的成绩,可以任挑。
陆荔是最后离开的,艳阳高照,陆荔拥抱了陆及,“哥,小南会好起来的。”
陆及拍了拍她的肩,“路上小心。”
载着陆荔的车也消失在了拐角,带起来的风将路面的落叶卷起来一大片,又缓缓落下去。
陆香在前几天去了美泽市陆氏总部开会,可能要下个星期才能回来。
老宅里的人所剩无几。
陆及慢条斯理摘掉手套,他垂眼将两只手套叠在一起装进了大衣口袋里,看着院子里和夏天相比变得要凄清许多的花丛草坪,陆及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他瘦了很多,温柔中不乏凌厉,只是死气沉沉的,这种温柔不像春日的湖,倒更像隆冬的死水,平静却毫无生气。
陆及以前的咳嗽都是假的,这次是真的,青年站在富丽典雅的偌大宅子大门,咳得直不起腰来。
他所幻想的未来,无一不和赏南有关。没有赏南,也就没有未来,他也不是很想活。
第48章 白骨吟
孟管家从屋里小跑着出来,将手里更加厚实的大衣披在了陆及的肩上,他见陆及脸色这样差,心里有些担心,“这么冷的天,您进屋吧。”
这段时间门,陆及虽然一直在老宅,可仍旧忙得三餐都是敷衍着解决。
陆萧的骤然去世,给陆家带来了不小的动荡,他连任何遗言都没有留下,往前那些家主,从没有死得这般突然的,他们都是活到了八十岁以后,晚年生活幸福,就算离世,也是喜丧。但陆萧今年才五十岁不到,家族继承人也未选定,于是,葬礼过后,每天都有陆家的人来老宅闹。
他们倒不是拍桌子瞪眼睛式的大吵大闹,起先,他们还以为陆家所有的一切都仍在陆萧名下,于情于理,他们这些兄弟姐妹,近的远的,侄子侄女,大的小的,也应该得到点什么,这些其实只是其次。
家主只能是从那群半大孩子里面挑选,他们尚未在公司实地学习过,想从他们手里哄点东西出来简直轻而易举,不管是打道德牌,还是感情牌。
他们从未想过,接待的他们会是陆及。
陆及不是病得快死了吗?
于是一波接一波的人借着悼念陆萧,来试探陆及的口风。
也是,陆萧死了,陆及是长子,他继承陆家顺理成章,反正陆及身体不好,估计再过不久就要下去和他父亲作伴了。
但陆及只是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和看起来快死了无关。
不断地登门悼念,却在为陆萧设置的灵堂里停留的时间门连十分钟都没有到过,虚情假意得毫不掩饰。
这样的情况足足持续了将近两个月,发现陆及比陆萧要难对付多了之后,他们自个儿就消停了,老老实实回去了自己公司继续上班。
陆及和他老子陆萧如出一辙的笑面虎,不管你说什么,他都笑着附和,点头回应,甚至会赞赏对方的提议。
但他永远不会给予他们肯定的回答,一寸不让,这么看来,甚至比陆萧更加圆滑和难以捉摸。
他们没办法哄骗陆及,只能期待他早点死了。
孟管家以为陆及是因为这段时间门累着了,忙让厨房熬汤,又转身要去给医务室打电话。如果陆及再倒下了,那陆家就真的得倒了,那些少爷小姐们比起陆及来,可是差远了,光是那群烂水草一样的亲戚,他们就打发不了。
“厨房里做了牛肉浓汤和冷鹅肝,今天到的肉眼牛排也不错,您今天连早餐都没吃。”比起对陆萧的尊敬,孟管家对陆及更多的是出于长辈的疼惜,他到底是看着这屋子里的孩子们出生到长大的,现在一个个都走了,家里只剩下了陆及。
以及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门里的夫人,也就是陆及的母亲。
陆萧去世,她收到消息的当晚便赶了回来,她维持着豪门太太的仪态,眼泪成串一样往下掉。
她是可怜的,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
正餐厅太大,陆及一个人没必要用那么大的餐厅,他在靠近厨房的小餐厅用午餐。
小餐厅的光线不太好,窗帘全部拉开,屋子里给人的感觉却还是有些昏暗。
下午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餐桌上。
孟管家给陆及倒上了白葡萄酒后就离开了,陆及垂着眼,半边脸浸在光照不到的阴影中,他慢条斯理切着牛排,三分熟的,肉被隔开时,内里的血红令人感到赏心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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