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眉:“……”
她离开时脸色不好,客厅里的人都发现了,走时连门都没关。
赏南咬着香夫人送过来的饼干,想道:多半是在陆及那里找了不痛快。
从门口收回视线,赏南把饼干推到中间,“你们也吃。”
李西北:“我不吃。”
赏南懒得搭理他。
李西西拿了一块,顺便说:“我这次和医院请了年假,不过也只有十几天,医院里很缺人手,我后面的时间都被预约满了,所以不会打扰你们太久的。”
“医生很辛苦。”赏南顺着对方的话茬说道。
李西北的手摸了块饼干塞进嘴里,“她是眼科的副主任,而且还是工作狂,她不辛苦谁辛苦?”
“你呢?”赏南挑眉。
“我是无业游民。”李西北一点惭色都没有。
李母在一旁忍不住插嘴,“他学法,帮人打了场官司,官司赢了,工作丢了,现在都还找不到工作,在送外卖。”
“不是我找不到,是人家不让我找!”李西北不耐烦地说道,“反正等陪完小南这段时间,我就不在这里混了,混不下去了。”
赏南若有所思地看着李西北,对方可能就是那种愤世嫉俗的愣头青,脑子好,但又没那么好。
李西北被赏南看得不自在,“你看什么?”少年眼神直勾勾的,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他今天也是洗了头发洗了澡,换了新衣服来的,胡子也刮了,应该没什么值得看的地方。
赏南随口一说:“看你帅。”
李西北愣了愣,随即嗤笑一声,脖子和脸一块儿变得通红。
陆及在书房看着这“兄友弟恭”的一幕,轻轻关上门,没过多久,香夫人面无表情地走进来,面无表情地报告,“客房已经安排好了,都在我们这边。”
陆及听见后,点了点头,他点头过后,发现陆香一直杵在屋子里没走,抬起眼,发现对方一脸的阴沉,忍不住笑道:“怎么了这是?”
“梅眉怎么这样?”陆香走到陆及书桌跟前站定,“我去调了这几天的监控,还有电话记录,发现就是她在帮小南找家里人,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损人不利己。”
“幸好这家人也就那个李西北蠢一点,如果找到了一家吸血虫,那就是真恶心了。”
“她喜欢小南,但是不喜欢我和小南走得太近。”陆及如实告诉了陆香。
陆香大惊,她捂住嘴,“她发现你们的关系了?”
陆及:“本来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难怪她走的时候看起来都快晕过去了。”
陆及生下来没多久,她便和陆萧离开了老宅,每年寄回来的只有一封信,她只会在信中对陆及表达想念,除此之外,就是在陆及摔下马那一天赶回来过,不过因为晚上还有一场酒宴,她又急匆匆地离开了。
所以要说母子感情有多深,不见得。
陆香想,应该是陆萧的去世对梅眉打击太大了,她只能将所有感情寄托在陆及身上。
陆香无比清楚陆家人的阶级观念有多深,不论男女。在他们眼里,一个务农家庭出身的孩子,简直给陆家提鞋都还差。
可梅眉把赏南家里人请来这件事情,干得是真不地道。
“您不怕小南最后跟他们走吗?”
陆及笑了声,他目光温润,“世界上多几个人爱小南,于他于我而言,都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为何一定要分个高下?”
他说得坦然公正,如果不说接下来那句话的话,会显得更加坦然公正。
他说:“更何况,我养大的孩子,我清楚他的脾气。”
不过想到刚刚那一幕,陆及的嘴角不由得压下来,和别人亲密无间,着实让人高兴不起来。
.
李西西在陆家连一天都没待到,院长打电话亲自让她回去,有一台手术必须今晚做。
香夫人喜欢李西西,因为她是悬壶济世的大夫,她已经在准备午餐了,听见李西西要走,忙道:“好歹吃顿饭啊。”
“不吃了,等着做手术的小姑娘才三岁,这手术只有我能做,”她着急忙慌的套上外套,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急匆匆塞给赏南,话也说得急匆匆,“零花钱,我在三院,有空可以来看我,没空就算了,好好念书。”她好像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风风火火的,跟之前判若两人。
留下来的只有李母和李西北,一个坐在赏南左边,一个坐在赏南右边,陆及路过的时候,一脸揶揄的笑。
午饭后,赏南被李西北看得死死的,对方甚至检查了他的功课,为他制定了未来的计划表,列了个1234567。
“我好歹也是top1的政法大学毕业,你信我的准没错。”
“陆及?陆及有钱能给你买个博士学历,你要吗?我们要靠自己。”
“不要早恋,骗钱又骗感情。”
因为李西北的干预,直到晚上十点,赏南都和陆及保持着非常礼貌的社交距离。
晚上睡觉,李西北甚至要在赏南的房间打地铺。
房间里有一种很怪异的氛围,因为赏南和对方不熟,刚认识,而且李西北这个人不太讨喜欢。
李西北也没睡,他睡在地铺上,因为有暖气,并不冷,他翘着二郎腿,“我知道,你觉得陆及哪哪都好,是你的救命恩人,连咱妈都觉得他是个好人,但你知不知道,陆家每隔一百年左右,就会死一个二十七岁的人?”
赏南本来已经快睡着了,在听见这话的时候睡意全跑光了,“什么?”
“我之前帮人打官司,被告就是陆萧手底下一个人自己开的借贷公司,我通过一个前辈拿到了浏览陆家资料的权限,发现了这件事情,这几个人,死因各不同,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是二十七岁,”李西北语气沉沉,“不过我只是觉得奇怪,没发现其他关联的,所以告诉你。陆家的水太深了,你能走就尽量走吧。”
“我知道你很烦我和咱妈,我也烦,”李西北呐呐道,“不管怎么样,陆及当哥总比我当哥靠谱。”
李西北后来絮絮叨叨说了些什么,赏南没太注意听,主要是对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直接打起了呼噜。
屋子里像是突然出现了一台吹风机。
[14:你亲哥挺聪明的,那资料里没有陆及现在的详细资料,陆及今年刚好二十七岁,不然的话,他应该会注意到。]
[14:话说,你现在还能坦然叫陆及一声哥吗?]
陆及给赏南的感觉,和李西北给赏南的感觉,不一样,完全不能比。
李西北一直在打呼,赏南受不了了,他在地面找到拖鞋,穿上后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
刚带上房门,就对上站在一旁的陆及,对方黑漆漆的目光吓了赏南一跳,赏南生怕吵醒李西北,他把陆及推进了他自己的房间,“你怎么还没睡?”他问陆及。
陆及手里拎着一盏灯,“刚开完会,你呢?”
“李西北打呼。”
陆及微微蹙眉,“你们睡在一张床上?”
赏南靠在墙上,无奈道:“他睡院子里我也能听见。”
“走吧,陪我下楼吃点东西。”陆及牵住赏南的手。
一楼的壁炉柴薪快要燃尽了,客厅静悄悄的,赏南低头,看着牵着自己的那只手从洁白莹润变成了森森白骨,袖子落在手背上几条骨骼上,有一种怪异的美感。
“陆及,你是不是不开心?”赏南敏感地察觉到了陆及的变化,不止是白骨的出现,陆及的情绪挺低落的。
对方没回头,让赏南在餐桌边上坐下后,他去厨房里拿了两块已经拆开过的牛排,生牛排被放在偌大的盘子中央,盘子底部有一层薄薄的红色液体。
陆及取了刀叉,“小南,一起用吗?”
“不用,你吃就行。”他不吃生肉。
盘子里的牛排是生的,看起来刚解冻不久。
陆及脊背挺直,姿态优雅,他的指骨稳稳地拿着餐刀,切割生牛排时,丝毫不费力,它只有手臂是白骨状态,将牛排喂进嘴里的时候,像一名来自地狱的完美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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