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说话?”孟隐眼睛一眯,他仿佛没有过多的耐心,直接抬起一只手掐上了孟凛的脖子,他卡着孟凛的喉颈将他抵在墙上,刻意观察着他因为后脑撞在墙上忽然难受的表情。
孟隐一点点加大了手里的力气,“你非不开口,是想体会不能说话的感觉吗?”
孟凛感觉自己的呼吸忽然一滞,呼吸和吞咽都忽然变得极其困难,好似有种生命慢慢流逝的感觉在身上蔓延,他下意识就用那只无恙的左手去掰孟隐的手指,可他那点力气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孟凛盯着孟隐残忍的表情,艰难地摇起了头。
这挣扎让孟隐更觉得有意思了,他堵着孟凛的喉管,让他堪堪能艰难地呼吸,这动作能将人的生死拉到无限长,他故意地维持了许久,才把孟凛放开了。
孟凛立即偏身大口地喘着气,他咳嗽的声音哑得厉害,手痕印子在他脖子上红得分明。
但孟凛依旧是抬起头来朝孟隐摇着头。
孟隐眉头一皱,但他隐隐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孟凛即便不想理会他,昨日还舌灿莲花的孟凛不该像今日一样一个字也不说才是。
孟隐去探着孟凛的脖颈,“你还不说话?”
孟凛当着孟隐的面张了张口,那喉中竟然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孟隐卡着孟凛的下巴,怀疑地问:“你,你哑了?”
孟凛这才仰起了头,他嘴角忽然地上扬出了个弧度,对着孟隐好似嘲讽地笑了笑,他张了张嘴,用那嘴型说了句:“是。”
孟隐立即就怒了,他的手立即扯上孟凛右手的锁链,擦着他手上昨日留下的伤口,狠狠地将其按在了墙上。
孟凛闷哼出了声,他那手腕以下的右手几乎动不了了,此刻的疼痛却放大他的知觉,让他下意识地就从喉中喊叫出来,可孟凛的声音哑得并不寻常,他脸上的笑立马变成了痛苦,但如此也一句求饶都没说出来。
孟隐把手都攥紧了,他恨恨道:“为了不说出来,你竟然不惜让自己变成个哑巴?我不信你真能狠心让自己一辈子说不了话!”
孟隐的手才一松开,孟凛的手腕就无力地垂在了地上,他又倔强地重新凹出个笑脸的模样,对着孟隐摇了下头。
孟隐站起身,他俯视着孟凛,“怪不得父亲看得上你,对自己也如此狠辣,你要和我拖延时间缓上一口气,今日就算你赢。”
孟凛重新听到关上牢门的声音,这才又闭上了眼。
他实在倦得厉害,一日未食添上手腕上的伤,若是孟隐再多折腾他,他怕自己真的会等不到白烬来救他,但孟隐是一定想要从他嘴里听到孟瑶的下落,只要他如今不能开口,他又……当真不能提笔写下点什么,孟隐就没有理由再同他这样耗着,至少他会找个大夫来求证,他是否是真的不能言语。
过了不久,这牢房里就有了别的动作,孟隐似乎是唤了手下过来,将孟凛挪出了牢房。
孟凛手上的锁链终于被解下,那些人只给他脚上套了镣铐,抓住他的胳膊就带他出了牢门。
穿过一段黑暗的甬道,石门一转,外面就是个房间,午后的阳光穿过窗子落在地上,这屋子里还燃着淡淡的香,仿佛终于让孟凛嗅到了丝生者的味道。
而孟隐就站在房里,他负手对着窗户外面,等到身后镣铐的声音拖地作响,才回身过来,他把目光往椅子上移了过去,那几个手下就会心地将孟凛放在椅子上,绳子穿过孟凛的腰间,将孟凛又固定在了椅子上。
若是孟凛此刻能开口,倒想问问孟隐为何这样防备他,但他靠在椅子的后背上,也算是添了些安心。
孟隐挥手示意手下退下,然后才走到孟凛身侧,他冷冷道:“你诡计多端,我不得不多防备防备你,一会儿大夫就到,届时就能知道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了。”
孟凛还是不理会他,仿佛用着时间来闭目养神,但他下一刻整个下巴又给捏住了,孟隐一手拿着一大杯水,对着他的嘴就往里灌,没有反应过来的孟凛当即就给呛地胡乱咳嗽,直到一整杯水都往下灌完,他才停了手。
看着孟凛难受地咳嗽,孟隐这才心情好了几分,他缓慢道:“我是看你昨日起就未曾进水,这才发了善心,孟凛,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可还好受?”
孟凛忍着喉间的不适,他未曾绑住的左手抬起来擦了下嘴角,抬眼的表情故意地放松,仿佛还给孟隐道谢似的,他甚至把目光落在窗边的桌子上。
那桌子上置了点心,孟凛如今饥肠辘辘,他是当真想吃点东西。
孟隐盯着孟凛的眼神又一下阴郁下来,他不理会他地在一旁坐下,然后好似缓和了下心中情绪,才又道:“我不妨跟你说说现如今归州的情况吧。”
“北朝的军马入城,朱启明死了,我不知这其中你出了多少力,但你知道了,应该心中很是高兴。”孟隐自己掀开茶杯喝了口茶,“现如今城中主事的,好像是那个……那个江桓,他在岭中的名声我也听过,但是这两天过去,我都没见着那个传闻中的白将军露面,我从前看北朝传回来的密文,是不是说……你和这个白烬,有些相熟?”
孟隐去看了眼孟凛的表情,“但他怎么没出来找你呢?”
孟凛的手不明显地动了下,却把表情弄得木然,只是那日他未曾等到白烬入城就已经落到了孟隐的手里,也不知道白烬在那一战里到底如何了,如果孟隐这话不是为了诓骗他,白烬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不会的。孟凛攥住手先否定了心里的担忧,他告诉自己:白小将军战无不胜。
“你这一点反应也没有,反倒是更可疑了。”孟隐动了动手里的杯盖,“等北朝朝廷里变了天,你这位看重的白烬,也是要死的。”
孟凛竟在这话里露了一丝端倪,齐恂和孟隐有往来这就是板上钉钉了,但如果齐恂一定要在背后下黑手……
“啧啧啧……”孟隐忽然打断了孟凛思绪,“看来这白烬,还真是你的软肋了,倘若他来救你,我一定杀了他。”
孟凛咬了下牙,他在心里起了杀心,可处境之下,只好又阖上了眼。
不过一会儿,外面就有人来报,孟隐请的大夫来了。
最近城中不太平,那大夫来的时候就战战兢兢,孟隐直接拿出一大锭银子放在他的手里,往后瞟了眼孟凛,道:“不该说的话咽到肚子,你去看看他可是真的哑了。”
那大夫抖着手把银子揣下,他今日这一趟是不想来的,但那些人手里提刀,他实在没胆子拒绝,如今进了狼窝,面前的病患还像个阶下囚,更是让他心里怕极。
但他走到孟凛面前的时候,孟凛竟然安慰似地朝他露了个笑,坦然地把两只手腕都伸出来了,这让那大夫不禁有些愕然,好似让他心里缓了些害怕。
可他低头一瞧,就看见了孟凛手上未曾处理的伤口狰狞,仿佛让他无从落手,只好颤着手把上了他的另一只手腕。
那大夫例行地替孟凛诊治了番,他摇了摇头,退到孟隐身侧。
“他情况如何?”孟隐仿佛不耐烦,他一口气道:“我不爱听废话,他现在是否真的哑了,如何哑的,可否能治,需要多少时日,你一并说清了,我就不难为你。”
“是是是……”那大夫低着头赶紧回话:“现如今的确是哑了,至于原因,应当是刺激了脑后哑门穴,这才致使失声,但那一下轻重把握得正当好,只要好生养治,是能治的,重新以银针刺激哑门,又配以汤药,大概三四日,就能开口说话了。”
“三四日?”孟隐掀起眼帘回首瞥了孟凛一眼,又冷冷朝大夫道:“既是能治,还不去施针?”
那大夫赶忙垂着头又返回去,打开药箱就拿了银针出来。
孟凛就安坐在椅子上,他没有挣扎,乖顺地让人扎他的脑后。
不消多时,那大夫一脸冷汗地收拾好了药箱,又在孟隐面前垂首拜道:“若是没有什么事,小人就……”
“告退?”孟隐一脸冷漠地唤了人进来,“收拾隔壁厢房,让大夫住进去,他一天未好,你就一天不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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