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无论何时都拿着一本书,空余时间就翻来看,还用个小本子做笔记。和太子共事的臣子好奇问道,太子便说,那是凌蔚布置的功课。
学无止境,即使忙于共事,也不能疏忽学习。
“瑾堂在养伤的时候也没闲着,他就惦记着宫里的藏书了。”太子还笑道,“真羡慕弟弟妹妹们,瑾堂看书后,还会给他们讲解,若不是孤太忙,恨不得时时也去旁听。”
“殿下们年幼,能听懂?”宫里的藏书大部分还是很深奥的。
“瑾堂总能用听得懂的话来讲解。”太子道,“瑾堂说,就跟音乐一样,懂音乐的人,无论是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都是擅长的。《三字经》和《千字文》可都是他编纂的。”
太子这是第一次正式承认这两部已经在晏朝推广开来,几乎是蒙学儿童必学的启蒙书籍是凌蔚编纂的了。
凌蔚编纂这两部书的时候花了很多心血。《三字经》和《千字文》用了许多典故,但是晏朝的历史和华国的历史并不尽同,时间点也不同,他删改了不少内容,替换上了这个世界的典故。
为了让典故具有代表性,又能朗朗上口,凌蔚改稿不下百次。
后来经过赵昭、于铮作序,很快就推广开来,但因觉得凌蔚当时名声太浅,并未将他是这两篇启蒙文作者的事公开。
皇帝陛下的意思是,是在这两篇启蒙文已经在晏朝传开了,已经被人认可之后,再把此文是凌蔚所做的事公开,这样就不会有人因为质疑凌蔚的年龄,而抵制这两篇启蒙文了。
而那时候,凌蔚肯定已经比那时声望更高。
现在《三字经》和《千字文》已经在所有官学推广,是蒙童不可不学的内容,甚至考童生的时候还会考到,其地位已经不可动摇,现在就算有人质疑凌蔚,也不会质疑这两篇文。
不过凌蔚虽说年纪不大,这些年的功劳和声望已经比许多朝中老人更高了。主持了科考之后,他在读书人中的声望也节节拔高,已经从想超越的人,变成了只可仰望的人。
他所编纂的启蒙书籍,说不准更让人信服。
谁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像凌蔚一样,少年得志?
“原来是凌侯爷,怪不得……”听的人赞叹道,很快就把这消息传开了。
“凌侯爷如此才华,若是此番遭遇不测,是我晏朝巨大损失啊。”众人纷纷道,对刺杀事件幕后之人更加厌恶。
太子微笑,果然瑾堂说得对,有时候一句“无心之话”,就能造成巨大的印象呢。
……凌蔚自觉身体没有大碍的时候,就恋恋不舍的和皇宫里的藏书告别,向皇帝陛下请求回家待着。
老是在皇宫里待着也不是个事啊,他想偷个嘴都不成。
“老幺马上就能回来了,等他回来再接你出宫。”黎隶道,“谁知道他们还不会继续刺杀你,有老幺看着,朕才放心。就你那大意的样子,哼。”
凌蔚尴尬道:“那真的只是意外啊陛下。”
“哼。”皇帝陛下表示朕不听朕就是不听。
凌蔚:“……”
于是当黎膺把草原上的雄鹰打成了没毛的土鸡,把草原上的狼王打成了夹着尾巴的野狗,大胜班师回朝的时候,先是得到一个好消息——凌蔚早就回来了,然后得到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凌蔚回来之后一直住在皇宫里,最后都进了京城之后,才得到了最重要的坏消息——凌蔚被刺杀,差点中毒死掉。
从这件事上,可以见到皇帝陛下对军队的掌控还是很强的,这么重要的事,黎膺现在才知道。
不过这也和黎膺太过相信凌蔚的亲笔书信里的报平安,没想过凌蔚会出事有关。
他也不可能和凌蔚通着信,还问旁边的人凌蔚好不好。
事实上军队里的基本上也不清楚凌蔚的动静,后来凌蔚都回京了,事情闹大了才知道,但是接下来就是皇帝陛下的封口令。
他们也知道黎膺和凌蔚关系很铁,也担心黎膺在心焦凌蔚时会在打仗时做出不理智的判断,这一瞒,就瞒到了京城。
于是在进京城,驻扎在军营,整装准备进京之前,黎膺让知道这个消息的将领自己站出来,和他们进行了和谐友好的武艺交流,加强了双方的默契和友谊,让上下属关系更加融洽。
进京之后,黎膺见到久别重逢的皇帝陛下,非常感动的和皇帝陛下进行了兄弟之间亲密对话和肢体上的交流,加强了兄弟之间的感情,消除了兄弟之间这么久没见面的生疏感。
御医可以作证。
等黎膺把胸中郁气发的差不多,调整好心情之后,才来接凌蔚。
在见到凌蔚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黑了一张脸。
“别教训我了!”凌蔚立刻捂住耳朵,“这么多天,皇帝陛下也说我,皇后娘娘也说我,我娘也说我,我哥也说我,连太子殿下和小王爷小公主都说我,耳朵都起茧了。”
“好,我不说。”黎膺沉声道,“让我看看伤口。”
“都结疤了。”凌蔚露出缠着绷带的肩膀,“没事了。”
“嗯。”黎膺伸出手指轻轻触碰绷带,“还疼吗?”
“不疼了,就是伤口好痒。”凌蔚抱怨道,“可御医说不能抓,在长肉呢,要忍住。”
“听御医的人。”黎膺帮凌蔚把衣服穿好,“我们回家。”
“好。”凌蔚看着黎膺一脸难过的样子,有些心疼,“我真没事了,别担心了。”
“嗯。”黎膺轻声应道,“小心点,我背你。”
凌蔚刚想拒绝,看着黎膺低落的神情,嘴唇动了动,最终叹了口气。
“好。”
算了,就算被别人看着也无所谓了。
“手能抬起来吗?会扯到伤口吗?”黎膺小心翼翼道。
“没关系。”凌蔚被伤到的左边肩膀伤到了筋骨,左手臂还是很无力,不过右手还是没关系的。
“王叔……”太子刚想说还是让内侍背吧,不过看着黎膺黑沉的脸色,被吓得一个激灵,“对不起……”
总觉得还是先道歉比较安全!王叔好可怕!
“都是下官自己疏忽,殿下不用太在意。”凌蔚笑道,“虽然下官出宫了,殿下的功课也别忘了。”
“不会忘记的。”太子道,“只是弟弟妹妹又要闹腾了。”
“走吧。”黎膺把凌蔚背起来,“我们回家。”
“好。殿下,下官告辞了。”
太子把黎膺和凌蔚送到宫门口,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以前还小,只觉得凌蔚和那么可怕的王叔关系那么好,真是太厉害了。现在长大了,知道的事情也多了,总觉得好像凌蔚和王叔之间关系不是那么单纯的样子?
“呵呵,一定是我多想了。”太子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个半死,那么可怕的王叔,怎么可能嘛。
……“鹰飞?”
上了马车之后,黎膺就把凌蔚抱在怀里,下巴搁在凌蔚没伤到的那边肩膀上,脑袋埋在他颈窝里。
“没事。”黎膺闷声道。
他都感觉到脖子上面的水了,还没事!
“我的伤没那么严重,只是为了引出幕后之人才故意说得那么严重的,”凌蔚道,“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你骗我。”
“我没骗你,我真的没事,伤口也很浅。”
“你骗我。”
“啊呀,你要相信我啊,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毒什么的也是假的。”
“你骗我。”
“……我真没骗你。”
“你骗我。”
“……好吧,确实是中毒了,但是现在不是没事了吗?”凌蔚无奈,这怎么一点也不好骗呢,这时候请听信咱善意的谎言好不好。
“嗯,我知道。”黎膺收紧抱着凌蔚的手臂,像是要把凌蔚按进自己身体里似的,“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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