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檐予轻声道:“江籁,我从前从未想过,自己也要找个人来相爱。你有想过吗?”
黑暗的卧室里,江籁眨了眨眼,然后莞尔道:“怎么还是问到我身上来了。不过,这个问题可以回答你——我也从未想过。一个人,顾好自己就不错了。”
闻言,秦檐予微微一顿,然后轻叹了声,紧接着他将江籁拥入怀里,忍不住再次问道:“真的不能和我分享一下你过去的经历?”
江籁无奈:“秦老师,为什么要这么好奇呢?”
秦檐予伸出手揉了揉江籁的头发:“算了,睡觉吧,晚安。”
秦檐予闭上了眼睛,却睡不着。
他想,他从前从未想过要找个人来相爱,如今也仍然没有这种想法。爱情怎么能通过寻找呢,应当是自然而然发生的,正如他对江籁。
不是他找到了江籁,是他和江籁的人生正好撞在了一起。
有了最初的交点,那也是他们关系的起点,从此往后有了努力争取的方向。
他会争取到江籁的爱情。
说了晚安之后,江籁也闭上了眼睛,同样没能睡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秦檐予说了那些关于父母的事,江籁回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原本世界里的亲生父母。
在江籁的记忆中,他小时候的家里也是挺富裕的,虽然不算什么豪门,但的确比大多数家庭的条件都好了。
不过,和秦檐予家不同的是,江籁的父母不是继承祖辈家业并发扬光大,他们是白手起家的。
江籁的父亲是个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他努力的抓住读书和赚钱的机会,做梦都想出人头地。
江籁的母亲自幼长在偏远落后的小渔村,单亲家庭的她在村子里很不受待见,时常被人喊做扫把星、灾星,直到高考那年她成为了本市的状元,村子里那些过去看不上她们孤女寡母的人又上赶来说同村情谊、让江籁的母亲以后出息了别忘了同村的朋友们。
在大学里,江籁的父亲和母亲相遇相识相爱,他们有着一致的努力方向,白手起家创办起了属于他们两人的品牌和公司。
日复一日的拼搏,让公司品牌的名声越来越大,公司盈余也越来越多,他们有了自己的大房子,把江籁的外婆也从小渔村里接了出来,还请了保姆照顾老人家。
那时候,夫妻俩觉得条件合适了,至少不会再让孩子和他们一起吃苦了,才决定要孩子、生下了江籁。
江籁出生之后,刚开始的六年时间里,一家四口过得很幸福。
江籁的父母都没有体验过幸福的童年,所以夫妻俩抱着补偿心理,把他们的孩子捧在心尖上,生怕孩子的童年留下什么遗憾。
接下来,因为政策调整、新战略失误,公司损失惨重,夫妻俩辛苦创立的品牌也没能保住。江籁的父亲无法接受跌回泥潭的生活,所以豪赌一般去疯狂贷款、跟熟人借钱、开拓新的业务,然而准备不足又急功近利,最终公司不仅破产清算,还欠下了不少债务。
再然后,江籁的父亲选择了自杀,留下的人却在悲痛中仍然要面对现实。
家里的财产全都变卖,仍然不够填补债务窟窿,甚至是远远不够。江籁的母亲留在了城市里赚钱养家还债,她无力照顾的江籁则随着外婆回到了小渔村。
那不仅仅是物质条件的降低,还有周遭风言风语的恶意侵袭。
那时候,江籁只能茫然的听着小渔村里一部分人恶意的议论,说他父母亲之前赚的钱肯定都是脏钱、所以现在得报应了。
说江籁的母亲之前发达了就不认乡亲了,现在挨雷劈了,老公死了,她和她妈一样成了孤儿寡母,还要老娘帮忙带孩子。
说江籁的母亲指不定真是灾星,小时候克亲爹,成家了克老公,让村子里其他小孩都离江籁远一些,他妈是大灾星,他就是小灾星。
说江籁的外婆和母亲有钱了就不要老家了,出去那么多年,有钱了也没见回村子里做点什么贡献,没钱了倒是又厚着脸皮跑回来了。
诸如此番,等等等等。
因为恶意太多,所以那时候江籁甚至生不出气来。从小在蜜罐里用糖分养大的他,那时候根本不懂那些陌生人为什么要那样说话。
他问外婆,外婆就抱着他,慈爱的说:“人是很复杂的,有好人就会有坏人,村子里有人说我们家的坏话,但隔壁婶婶和他们家的囡囡对我们就很礼貌,对不对?”
“我们阿懒还太小了,不用着急懂那么多,只要你知道错的不是我们自己,不要被那些坏人耍骗,就够了。”
“阿懒你知道吗,以前你妈妈也是在这里长大的,那时候村子里人更多呢,但是现在少了很多人。剩下的这些人里,尤其是又高又壮的那些,很多都是在你妈妈小时候也骂过她的。”
“可是你看,你妈妈现在已经走出这个地方了,但他们还是只能在这里待着。你妈妈敢一个人在大城市里打拼,他们连赶个集都还要跟白头发的爹娘要十块钱。你看他们在村子里威风八面,走出去了连过马路都瑟瑟缩缩。”
外婆说:“阿懒,我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你看着,将来等你也离开这里了,那些人还是只能待在这里,对着小孩子耍威风。”
阿懒,是江籁的小名。
后来江籁的母亲说,这个小名没有起好,害江籁在童年记忆最深的那些年里,别说是偷懒不做什么,就是懒洋洋的起床都没有过。
他总是很忙碌。
回忆到此,江籁在秦檐予怀里翻了个身。
秦檐予将他抱住,笑道:“你也还没睡着呢,在想什么?”
江籁想了想,问他:“你有小名吗?”
秦檐予愣了下,然后摇摇头:“没有,家里一直是喊我名字,要么檐予,要么秦檐予。你有小名吗,是什么?”
江籁笑了下:“有,但是不告诉你。”
秦檐予挑了下眉,不禁把手从江籁腰间移开,按到床上撑起了身体,然后低头看着江籁。
江籁眨了眨眼,也认真看着秦檐予。
秦檐予唇角轻扬:“说来听听,不然我就亲……”
话没说完,江籁先伸手搂上了秦檐予的脖颈,借力微微抬起身体,亲上了秦檐予的唇。
秦檐予怔了怔,然后卸下撑在床上的力,直接压着江籁倒回了枕头上。
这个吻太过投入,两人亲着亲着就不自觉投入了更多。明明之前已经在浴室里做过了,但现在又一次情不自禁沉迷其中。
担心一门之隔的直播镜头捕捉到声音,但又无心临时转换阵地进浴室,所以两人都很小心翼翼,江籁下意识紧咬着下唇,只有细碎的声音泄出。
秦檐予亲了亲他的唇角,低声说:“咬我肩膀吧,别咬伤你自己。”
江籁迷迷糊糊试了试,发现还是咬自己的嘴唇比较管用。
然而秦檐予一语成谶,某下江籁突然觉得下唇有点锐疼。
当时没有分心在意,之后又沉沉睡去,直到第二天早上起床,两人匆匆忙忙收拾洗漱。
江籁捧了清水洗脸,突然觉得唇上有点疼,抬起头看向面前的镜子,他下唇上赫然有个明显的伤口。
江籁:“……”
第三十六章
江籁带着无奈, 继续洗漱收拾好,然后走出浴室,问卧室里刚刚把床上情况收拾好的秦檐予:“你有带口罩来吗?”
秦檐予闻声看向他:“没有, 怎么……你唇上有个伤口。”
江籁心平气和:“谢谢你提醒啊。”
秦檐予不禁笑了笑,然后朝江籁靠近, 近距离看了看江籁唇上的情况。
“疼吗?”秦檐予问。
江籁摇了摇头:“不碰就没什么感觉。”
秦檐予:“你刚刚问我有没有口罩,是想遮这个?”
江籁用“你在说废话吗”的目光看着秦檐予,无奈道:“有口罩的话, 可以戴上,然后说是感冒了怕传染……不过, 我刚想起来就算戴了口罩,吃饭的时候也得摘下来, 早晚藏不住,所以没有就没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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