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上山时觉得陡峭的山路,下山时只会变得更难行走。
喻商枝和温野菜一边赶时间,一边又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前进。
奈何他们这次实在走得太深,若想顺利下山,怕是要花将近一个时辰。
路程才走了一小半,就隐隐听到了天边的雷声。
温野菜一把拉住喻商枝,“咱们走得定没这场雨落得快,要我说还是找个地方先躲雨,等雨停了再下山。”
夏季的雷雨往往来得快,去得也快,喻商枝赞成温野菜的想法,转而问道:“这山上有什么避雨的地方?”
温野菜道:“这山上有一个以前的猎户盖的小木屋,后来被我爹发现时已经荒废了很多年了,我爹把它重新修好了以后,偶尔在山上过夜时就在那里住,我也住过几回。”
喻商枝头一回听说山上还有这么个地方,显然当下若能去那里避雨就是最好的选择。
温野菜判断了一下方向,果断带着喻商枝走起了回头路。
大旺和二旺起初还有些晕头转向,不懂主人为什么要往回走,直到温野菜沿着过去自己做的记号朝着小木屋走去时,两条猎狗好像也记起了路线,抬腿跑在了前面领路。
小木屋坐落在半山腰的一个位置,周围有一圈石头垒的院墙,走近时喻商枝观察了一下,这院墙垒得很坚实,而且足有成年人的身量一般高,应当是修来阻拦山间游荡的野兽的。
大旺和二旺率先冲进院里巡视一圈,喻商枝和温野菜紧随其后。
只见木屋的前院中甚至有一块犁出的菜地,因为属于打理,早就长满荒草。
旁边还有几个砸进地里的木桩,上面连接着一节麻绳,此外还有几个木架子。
“这都是以前我爹置办的,他有时候为了多打些野物赚钱,会在山里住上十天半个月。那个木桩是拴野兽的,像野鹿或者野羊这样温顺的动物,会养上几天再拉到山下卖。那个木架子用来晒皮毛,有时候也晒些菜干。”
雨还没落下,温野菜趁这个机会与喻商枝分享着关于温永福的回忆。
“我最早跟着我爹学打猎的时候,也在这里住过,最开始石头墙还没有这么高。我跟着上来的那次,他掏了一窝小兔子,因为压根还没长大,没有几两肉,卖也卖不上钱,我觉得可爱,就求他留下给我养着玩。当时我都想好了,四只兔子,我两只,二妞两只。”
说到这里,温野菜的神情变得有些惆怅。
“哪知道那些小兔子才在我手里活了几个时辰,当天晚上就被翻墙进来的野物给咬死了,我爹在那之后就加高了石墙。”
后来温野菜又说了好几件事,大都是温永福如何和他一起住在小屋里,利用山上有限的东西哄他玩的故事。
喻商枝听过半晌,蓦然道:“其实岳父最早教你打猎,也是带着你玩乐罢了,却阴错阳差,给你留下了谋生的手段。”
温野菜轻轻颔首,“是,我从小性子野,不愿意窝在家里学裁衣刺绣烧火做饭,非要缠着我爹和他上山打猎,一来二去,他就答应了。但身为猎户,他最清楚打猎的危险。”
一个这样的慈父,若还在世,肯定不会舍得让家里受宠的小哥儿干这种活计的。
可温野菜却长成了打猎的好手,称得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起风了,咱们进屋吧。”
最终,喻商枝的一句话打断了温野菜蔓延的愁绪。
结果刚进屋没多久,才把竹筐之类的在屋角摆放好,外面的雨点子就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因为这里不比家里,也没个挡雨的地方,所以大旺和二旺也都进了屋,趴在门口,竖着耳朵听外面的雨声。
暴雨倾盆,令这间小木屋仿佛成了孤岛一般的存在。
“一时半会也下不去了,希望能赶在天黑之前一个时辰停雨,不然夜里赶路还是不安全。”
温野菜自从和喻商枝成亲后,还是头一次来这里。
屋里有一个水缸,他看了一眼,里面竟然还有水。
起初并没有多想,他舀出来一些打湿帕子,打算擦一擦屋里的桌凳好坐下休息,可擦过几把,一下子反应过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这里太干净了,就像是不久前才有人住过。
与此同时,喻商枝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阿野,你过来看。”
他站在屋内的床边,朝温野菜招招手,等到自家夫郎走到身边时,喻商枝伸手从窗框与墙面的夹缝里拽出一张纸。
上面写满墨字,已经沾上了一点水渍,显然曾经住在这里的人留下的。
不知怎么会到哪里去,兴许是被风刮走后卡住,但写字的人没有发现。
温野菜不认字,但也并不十分意外。
“看来是之前上山的人偶然发现,在此借住过。”
原本这间木屋也没有上锁,山里谁若有需要,都可以进来住。
而且看屋里的情形,起码可以看出借住的人是个干净的。
喻商枝则始终专注于那张纸,当他看清上面的字迹后,颇为惊讶道:“这上面是个没写完的药方,那个借住之人,或许是上山采药的游医。”
游医又叫游方郎中,他们与城中坐馆的郎中,或是居于乡间的草医不同。
游医很少在一个地方停留,所到之处,手摇医铃,亲尝百草,行万里路,其中也不乏隐姓埋名的高人。
医者见医,难免好奇心更重些。
喻商枝将那不知头尾的药方看了又看,似乎想从中品出更多的深意。
温野菜见状便不再打扰他,自顾自地收拾着屋内的摆设,把桌椅板凳都擦拭一新。
没想到不经意的一次弯腰,却让他发现屋子的角落里还有一个盆子,里面是一些黑黢黢的纸屑残余。
“相公,你看。”
他同喻商枝讲了讲自己的发现,“我看这样子,倒像是那个游方郎中把写好的东西烧了,结果不知为何漏了这页。”
郎中为何要烧掉自己冥思苦想写出的方子,就算是觉得有差错,也不至于烧掉,完全可以保存下来慢慢修改。
喻商枝把手上的纸再次看过,直觉告诉他这个药方似乎是针对某种棘手的疑难杂症。
片刻后,他觉得自己对着一张捡来的纸发呆着实有些傻,便将其叠好收起来,陪着温野菜在屋子里寻了一处坐下。
屋里有个小泥炉能简单烧些热水或是煮吃食,但两人身上的食水都不多了,便也没有折腾。
不知又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竟刹那间晦暗如夜,令人无法分辨具体时辰。
温野菜翻找出一小壶灯油,往油灯里添了一些,点着后屋里总算多了抹光亮。
雨势丝毫没有减轻的意思,中间夹杂着闷雷与闪电,时间越长,两人的神色也就越凝重,不得不开始思考在这里过夜的可能性。
“这么大的雨,二妞和三伢在家该害怕了。”
温野菜有些懊恼道:“早知如此,该把二旺留在家里。”
二旺听到自己的名字,走过来用鼻子拱了拱温野菜的掌心。
喻商枝顺势也摸了一把,二旺摇摇尾巴,在他俩的脚下趴倒。
期间喻商枝试探着开门看一眼,结果门才开了一条缝,就被雨水扑了一脸。
他赶紧一把将门关紧,又从屋里找了一张旧布把门缝处塞了塞,免得大雨继续下的话会有水漫进来。
“在这里过夜倒是不怕,咱们两个带着狗,出不了什么意外,就是也没个办法给家里送信。”
喻商枝前世有过因为采药夜宿山野的经验,眼下至少头顶有屋顶,屋里还能生火,只是肯定要害二妞和三伢,乃至翠芬婶子一家担心了。
温野菜上前检查喻商枝刚刚被雨水扑湿一点的衣服,让他脱下来撑在屋里晾晾。
“以前这种事倒是也有过,他们知道下了大雨我定不会冒险下山,提心吊胆等一晚上,我也就回去了。”
温野菜没提自己膝盖上的旧伤就是这么来的,也是个下了雨的日子,山路湿滑泥泞。
他担心家里的弟妹,冒雨赶时间下山,倒霉地遇到一头野猪,因此摔进山沟里伤了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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