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迟迟没有雌蛊蛊主的血来安抚雄蛊,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得虚弱嗜睡。
好在顾决云修为够高,还能撑很长一段时间。
“三师叔,在您睡觉的时候有没有其他人进来?”
鹤云栎进入卧房,将手里装着墨汁的碗递给顾决云看。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和自己怀疑的是同一个人。
毕竟能端走药的人不少,但想出拿墨汁替换伪装的人独此一家。
顾决云想到什么,反问:“你直接进来的?”
鹤云栎点了点头,他还以为是大师兄走时忘了上禁制,疑惑一向稳重的大师兄怎么突然这么马虎。
顾决云强撑着来到院落门口查验。
这熟悉的作案手法,就是那个小讨债鬼干的!
他咬牙切齿:这小子,剑术心法不见长进,开门撬锁倒一日千里!
证据确凿,都不用再经过审问。
很快,隽明袖被大师兄提着耳朵,拖到了顾决云面前。
得知隽明袖把他的血喝了,顾决云气得几乎要晕厥过去了:“你看看你干了什么好事!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这个讨债鬼还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离谱的事!
那个碗里除了他的血,还有调配好的诱导雄蛊转化的药。本是给大师兄喝的,结果被这小子喝了去!那不是——
让大师兄来帮他解蛊,已经是顾决云接受能力的极限,他绝对不要让隽明袖来。
他宁愿和这小子你死我活。
隽明袖满腹委屈:“我为你以身试药,哪里做得不对?你不识好歹,不领情也就算了,反正我也受惯委屈了。但你不该用这么坏的心来揣度我!我哪里要害你了?”
见到他依旧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顾决云更火气上头,扭头转向应岁与:“现在杀了这小子来得及吗?”
隽明袖红着一双眼,十分激动:“好啊!你终于要杀徒弟了!我就知道有这么一天!来吧!三刀六洞还了你的养育之恩,此后我们也好桥归桥,路归路!”
三师伯明显在说气话,但小师弟非但不服软,还要对着来。
眼见火药味儿越来越浓,身为掌门的鹤云栎不得不挺身而出,一边给大师兄使眼色叫他堵住隽明袖的嘴,一边安慰顾决云:
“三师伯,使不得!消消气。
不用担心,没那么容易成的。
雌蛊本来就难培育,小师弟喝的也只是调配的第一版汤药,效果有限。几乎没有育出雌蛊的可能。
后面我会把他盯紧一点,不会让他再来捣乱的。”
听到他说不会成功,顾决云这才稍稍安心。
他颤抖着手指向隽明袖:“快把他提出去,再看着他我迟早被气死。”
……
第二天,应岁与用从隽明袖身上取来的血做了验证。
“师父,结果怎么样?”
刚完成最后一步鹤云栎便焦急问道。
应岁与注视了手里的玉碗良久:“唔……成了。”
他翻手将手中玉碗的内部朝向弟子。
青色的碗底的血液已近干涸,在仅剩的湿润部分,几只细小到肉眼难见的淡青色蠕虫正拼命地扭动地身躯,十分有活力。
鹤云栎见过雄蛊,是红色的,那就是说这是……
雌蛊!
见到此景,鹤云栎也绷不住了。
——完蛋了。
静思堂内。
顾决云脸色赤橙黄绿青蓝紫,极其难看。
陆长见小心劝道:“要不……三师弟你就将就将就?”
情蛊的雌雄二蛊都只认一人,只要蛊主还活着,就无法在其他人身上重新培育。
这也意味着现在想用其他人替代也没办法了。
哪怕只是解蛊需要,顾决云依旧无法接受让弟子来。
人性道德在哪?
纲常伦理在哪?
上吊自|杀在哪?
他生无可恋地拔出一把短刀:“我还是去死吧。人间本是不值得,能和你们做一场师兄弟,我很高兴。”
为了挽救欲寻短见的师兄,应岁与终于不情不愿地开口:“我看看有没有办法解吧。”
听到他这句话,顾决云这才把短刀插回刀鞘——臭小子,非要他寻死觅活才开始想办法是吧!
鹤云栎充满期待地跟着应岁与回到倚松庭。
但他背负了全派希望的师父并没有去丹室药房,而是在花厅泡起了茶,甚至还拿出前段时间还没研究透彻便被一系列事故打断的棋谱,继续摆起残局。
完全是不再作为的态度啊!
鹤云栎迟疑地问道:“师父不是说要给小师弟解蛊吗?”
应岁与落下一子:“蛊虫已经成活,怎么解?杀了你四师弟?嗯……我倒是没意见。”
他说那番话不过是哄骗顾决云的罢了。
“既然这样,师父为什么还要对三师伯说那样的话?”
实话实说不就好了。
应岁与捻着棋子,歪头:“可是,以当时的情况,为师说实话也没人会信吧。”
一向被认为最聪明的他突然说“没办法”,同门多半会怀疑,尤其是对他素来不太信任的三师兄。因为懒得应付众人的质疑,所以干脆就不解释了。
鹤云栎毫不犹豫道:“我信啊!”
应岁与愣了愣,露出满足的笑。
是了,他的弟子会信。这就够了。
“难道真让小师弟给三师伯解毒?”鹤云栎叹了一口气,“虽然理论上可行,但是三师伯心里的坎怕是不好过。”
他倒是觉得没什么。
若是换了师父,他非但不介意,还会认为自己才是不二人选,毕竟他们是最亲近的师徒。
但每个人的想法与理解不同,三师伯在这方面还是比较死板与固执的。
对于他的担忧,应岁与不以为意:“有什么好担心的?跟他说是你大师伯的血就行了。反正也不会见面,谁来效果都一样。”
鹤云栎:还能这样?
虽然理论上可行,但是——
师父怎么能骗三师伯骗的这么心安理得?
……
“事情就是这样,师父也没办法了。小师弟已经答应配合放血,三师伯就不要再多想了,安心接受治疗吧。”
虽然师父给出了解决的方案,但鹤云栎终究还是过不去蒙骗师伯的坎。
除此之外,他也在担心,若三师伯真信了为自己解蛊的是大师伯,而没有对小师弟的出没做足防备,在蛊素消退前和小师弟见了面。那就会出现一桩人伦惨剧。
毕竟,小师弟那头,并不能完全相信。
虽然应岁与认为能通过把隽明袖关起来解决的事,用不着费这么多劲儿,但也没有反对弟子前来劝说顾决云的行为。
在此之前,为了让隽明袖好好配合,鹤云栎已经找到他进行了谈话,并把其中的利害关系反复向他申明。
隽明袖虽然嘴上对顾决云前两天的“狠心”念念不忘,但还是干脆利落地放了满满一碗血。
若不是鹤云栎及时阻止,只怕他还会拿缸子来装。
麻烦的还是三师伯这头。
顾决云依旧十分抗拒让弟子来给自己解蛊。
虽然应岁与说蛊素会在三到六个月后消退,但并没有确凿的例证在前,谁敢保证不会有残留的影响,导致他六个月之后见到雌蛊蛊主依旧会有异样的情绪?
如果对象是大师兄,他还能忍一忍,克服克服。
但对那个毛小子……
他不成了禽兽吗?
顾决云的三观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发生。
鹤云栎继续劝慰:“三师伯尽管放心,接下来的几个月小师弟会搬去和我住。我会看好他的。只要不见面,您完全可以当给你解蛊的就是大师伯啊。”
顾决云疲累地吐槽:“如果要幻想,我为什么还要幻想大师兄?”
鹤云栎一愣:“对哦。”
顾决云的心情极度糟糕,一度想要自暴自弃,但眼看着师门众人都在这么努力地救治他,又不忍辜负他们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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