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鱼求生[穿书](85)
程几和赵家锐飞快下崖,徒手往外铲积雪和落叶,老耿随后加入,铲下去不过二三十公分,就看见了周经理的脸。
他脸上遍布污迹和血迹,狼狈不堪,笑出两排白牙。
程几立即伸手拉他,他轻声道:“我不能动……腿和肋骨断了。”
他气若游丝:“唉呀,程程啊,我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后来想到一些地震幸存者在瓦砾下被埋了五天、七天、甚至十天都能获救……我不过才在松软的枯叶下呆了两天……而且手边还有保暖衣物,有雪水和几颗补充能量的糖,怎么就能失去希望呢?”
他对程几笑:“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我果然没看错你。”
程几满眼是泪:“保存体力别说话,等急救人员过来!”
“好的,你守着我……”
“我守着呢!”程几跪在沟边,“我哪儿都不去!”
“挺好,挺好。”周经理说,“有你在我就放心了,我太高兴了……”
老耿趴着问:“周经理啊,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啊?”
程几阻止:“别问,不急这一时。”
周经理虽然虚弱,但精神还可以,说:“没事,我也想说……我刚刚吃下最后一粒巧克力,有体力说话,你们听我讲事情经过好不好?”
程几说:“我都知道了。”
周经理问:“知道我帮毛小伟自首?”
“嗯。”
为了替周经理保暖,程几将原本清理出的落叶又堆回去,还把外套脱下盖在他身上。
他迅速检查周经理的身体状况——有一些外伤,两处比较深,左腿骨折,好在碎骨没有刺破皮肤,内伤不明。但周经理神志清醒,估计内伤不重。
周经理说:“那你猜我是怎么大难不死的。”
“你说!”老耿想听。
周经理说:“毛小伟要自首,把东西给了我……我交给前台,吩咐小姑娘天亮就寄出去。然后我就开车带着他,出东侧小门准备去公安局……半道上被两辆车一前一后堵了。”
“对方有枪,我没能控制好车……翻落陡坡。幸亏我系着安全带,穿得也厚实,外加车子挺给力,一直滚到坡底我都清醒着。”
赵家锐搡了老耿一下:“彪哥,所以要买好车啊。换了您那车,别说滚几十米的悬崖了,下两级台阶就得死人!”
老耿怒:“放屁!小孩学坏了,居然埋汰我!”
周经理笑了笑,继续说:“车子一触底,我就尽我所能爬了出来,拖着断腿躲到了这条沟里。事实证明我的判断太对了,在我藏好后不到五分钟,就听到了凶手们的声音,至于他们做了什么我一概不知,我痛晕了过去。”
“晕了多久?”程几问。
周经理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等我醒来时四周一片漆黑,寂静得可怕,我无法动弹,也不敢出去,更无法联系救援……”
程几打断:“你手机丢了?”
“丢了。”周经理说,“我原以为这条沟就是葬身之所,没想到幸运之神还是眷顾我的。”
他再次道谢:“谢谢你们,尤其程程。”
老耿粗声大嗓:“谢他干嘛?谢老和尚!”
“老和尚?”周经理问。
赵家锐摇头:“不对,还是应该谢程儿,如果听了老和尚的,我们如今还在海里捞着呢!”
“有烟么?”程几问,“给周哥一支压压惊。”
赵家锐没有随身带烟的习惯,倒是老耿摸出一包来。三人坐下,周经理躺着,共同庆祝劫后余生。
程几将头埋得极低,手抖得几乎夹不住烟。
周经理喊他:“程程,怎么了呀?我这不没事嘛?”
程几就是这种人,临事镇定机变,事后越想越怕。
他抬起脸,泪光莹然,随即又低下。
他哽咽:“玉姐吓我一次,你又吓我一次……你们再这样吓人,我就不要活了。事不过三,不许再这样了……”
他问赵家锐:“齐北崧来不来?”
赵家锐不确定:“应该会来吧,干嘛要他来?”
程几望向别处,鼻尖通红,泪珠滚落:“我想他了呗……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找媳妇儿哭么?”
第六十七章
毛小伟的尸体被从树上解了下来。
程几等三人作为目击证人,被警察拉在现场做笔录, 在寒风中待到傍晚。
警方在对犯罪团伙起底的同时也受到激烈抵抗, 案情发展这个地步,挂牌督办的上峰肯定坐不住了, 一天之内就会有工作组入驻宏城, 现场督办, 辅以雷霆手段。
专案组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人人都得挨训,组长副组长什么的估计已经被训得找不着北了——咱们警察吃苦耐劳, cei起人来也不遑多让。
其实警方受挫并不难解释, 对手的集团能够壮大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 说不定已经在宏城暗中盘踞十几二十年, 其扎根之深,牵涉之广都让人难以想象,哪能随随便便就被打垮, 他们手里掌握的军|火都可能比警察还多!
周经理和程几简单道别, 然后被急救人员从坡底抬了上去。
他将被送去治疗, 但警方不会透露他治疗的地点,很有可能不在宏城区域内。他也会被保护起来,直到确认其安全的那一天。
程几向现场警察旁敲侧击打听有没有抓到犯罪集团的主犯, 可惜对方不上当,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气, 并且对三人的怀疑明显多过信任。
笔录期间,刑满释放人员耿春彪还不停地强调和尚庙卦签的科学性, 惹得对方更加不耐烦,差点儿要将其当场拷上,多亏齐北崧赶到,把他给保了出来。
老耿当然气得不行,要投诉公家区别对待,赵家锐好说歹说,拉他去喝酒。
两人在小酒馆一边对酌一边发愁,老耿痛骂毒枭祖宗十八代,骂他们心狠手辣,骂他们惨无人道,骂得举座皆惊。赵家锐没办法,只好给他到小旅馆开了个房,送他去睡觉。
程几被齐北崧牵回家,脱了鞋后就坐在地板上一言不发。
齐北崧转到他脸前去看,见他木呆呆的。
齐北崧说:“啧,我挺好的媳妇儿,断了腿都不吭声的,怎么就傻了?”
程几当然没傻,他只是精疲力尽。
“……”他揉太阳穴,“我受不了了,以后口袋里要放速效救心丸。”
齐北崧倒了一小杯洋酒举到他面前。
程几抬起干涩的眼睛,拒绝:“不了,喝了头疼。”
“你现在想干嘛?我陪你。”
程几就地躺倒,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问:“雷哥那边有新消息吗?”
“没有,你别老惦记着。”
齐北崧见他情绪实在差,干脆自己去厨房下了盘速冻饺子,端过来一只一只喂给他。
“你会下饺子啊?”程几被他塞了满嘴,轻声问。
“需要的时候我就会。”齐北崧捏着筷子说,“等吃饱了咱俩练练,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冲我发泄得了!”
他放下餐盘,硬把程几拉进了小健身房,后者原本不想配合,架不住他主动求压,只好答允。
“练什么?”程几问。
“你锁我手臂的那几招。”齐北崧说,“格雷西柔术。”
程几点头:“哦,上次是十字固,说穿了就是让对方的手肘反关节受力,算是柔术中运用最广泛的招式了。你躺下。”
齐北崧半秒钟之内就躺下了,只要程几高兴,现在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程几分开双|腿,跨骑在他腰|间略靠上,身体重心随着双手撑在他的胸|口。
这面对面的姿势让齐北崧荡漾了一下,但立马收敛,因为陪打架绝对不能分心!
“你双手托我肩膀。”程几说,“待会儿我转的时候省力些。”
齐北崧立即照做。
程几脸色不好,但动作还是标准的。他突然身体往侧面滑转,一腿压齐北崧胸口,一腿压他脸,齐北崧一只手臂已经被他抱在怀中。
双方身体呈十字交叉,他双|腿夹|紧,扣着对方的手腕略微挺|胯(专业术语叫起桥),齐大公子立即喊起疼来。
程几问:“咦,现在知道求饶了啊?”
“疼疼疼!”齐北崧喊,“疼媳妇儿!”
“我没用力你怎么会疼?”程几说,“你手肘原先有伤?”
齐北崧身上不疼,他喊的是“疼媳妇儿”,媳妇儿当然得疼着哄着对不对?媳妇儿如果情绪不佳,就得想方设法打岔,让他暂时忘记不愉快。
程几放开手说:“十字固用得熟练的话,可以终结大部分缠斗,现在你来压我。”
齐北崧问:“怎么压?”
程几平躺下说:“就像我刚才压你一样啊,我这不是在教你技巧么?”
齐北崧往他身上一跨坐,程几闷哼了一声:“真重!”
齐北崧双手撑在他的脸侧,俯下身|子坏笑:“重好呀,压得你跑不了。”
程几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臂:“用标准姿势,手放我胸|口。”
齐北崧早就忘了什么标准不标准,送上嘴唇索|吻,本来他也不是真想练柔术,什么乱七八糟的武术哪有媳妇儿好玩。
程几不等他吻到,行云流水般翻转身体,扣住他一只手臂又将他固定住了。
“疼疼疼媳妇儿!”
“……”程几刚想讲解关节技过腿的诀窍,闻言轻斥,“能不求饶吗?”
“真疼!你厉害!我输了!”
程几只得放开了他,显得很不高兴,横了一眼说:“老子不陪你玩了。”
齐北崧一骨碌起身:“别呀,教我柔术啊!我诚心想学!”
程几扑过去又把他压下面了,这次不听他央告,几招掰得他哭爹喊娘。
齐北崧拍地板喊:“胳膊!胳膊!断了断了断了!我要是残疾了不是拖累你嘛啊啊啊啊!!!”
程几问:“服不服?服不服?”
“服了服了!!!”
程几松手:“早求饶多好啊!”
“……”齐北崧心想我一直在求饶啊!
程几跨坐在他身上,仰望落地窗外深沉如墨的天空,耀眼的射灯打在他的脸上,连眼珠都似乎透明。
他的脸色发白,忧虑和疲惫凝聚在他的眉头,下巴颏尖得可怜,但齐北崧知道这才是完整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