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鱼求生[穿书](90)
“……”老耿说,“我就是睡觉喝酒骂娘,没事。”
程几说:“干爹,我有事儿要告诉你。”
他慢慢走向阳台,在齐北崧的注视下,将目前所知的真相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耿。
等他说完,老耿才说:“程儿,我都知道了,陈川和我在一起。他还说姓沈的坏小子跑到一个三不管的国家去了,抓不回来了。”
“……嗯。”
“我就是想劝你,别老怪自己,别往自己身上揽责任。”老耿说,“都是命。”
程几仰着脸,后脑靠在落地玻璃窗上:“……嗯。”
老耿说:“你别挂,陈川要和你说话。”
那边电话转手,陈川问:“程程,方便说话吗?”
程几看了齐北菘一眼:“你说。”
陈川说:“我打听到了,你知道那徐中队长为什么说他们不会忍吗?他们在悬赏啊!”
齐北菘凑在一旁听见,用口型无声地问:谁是徐中队长?
程几用右手食指抵住他的唇,拉上阳台玻璃门,走到齐北崧看不见的地方,问陈川:“怎么个悬赏法?”
“你真不懂假不懂?”陈川有些着急,“咱们警察不能跨国执法的对不对?国际刑警组织也不能进入非成员国,所以要发动正义的外国群众,让他们斗罪犯!警方正在国际上悬赏那贩毒集团的主犯和沈子默!”
程几顿时精神一震:“悬赏效果怎么样?”
“不怎么样!”陈川说,“A级国际悬赏令,沈子默的悬赏金额是五万美元,在咱国家这金额已经对于单个通缉犯而言已经突破上限了。但目标任务在R国,R国是有名的火|药桶,谁要是没点儿武装力量还真不敢进去!奖金低,危险性大,效果不会好。”
程几问:“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目前没有。”陈川说。
程几默默挂掉电话。
齐北崧追出来问:“川子说什么?”
程几说:“没什么,他写小说。”
“小骗子。”齐北崧揽他肩膀,“说的是沈子默等人的国际悬赏令吧?”
“你都知道?”程几问。
“嗯。”
“你怎么想?”程几问。
齐北崧看了看他,目光复杂,终于道:“我其实不愿意告诉你,这世界上数以万计的雇佣|兵,那些人在战乱国家尤其畅行无阻,如果咱们警方愿意和他们合作的话,其实还有抓捕他们的机会。”
程几其实都知道,但他不是这个世界的土著,不能乱发表意见。
“会合作吗?”他问。
齐北崧摇头:“完全没有先例。”
事情仿佛陷入了某种僵局,没有一丝改善的余地。
第二天整个上午,程几都把自己关在厨房里,发了狠似的切土豆切洋葱切胡萝卜切肉,说要做咖喱饭,还不许齐北崧进去。
齐北崧说媳妇儿啊,家里就咱俩,你做那么多,都够一个加强排吃的了……
他无法一直守着程几,因为雷境老来电话催促他回公司。
他问雷老大:“你那边有什么新消息?”
“人都跑了,当然没消息。”雷境停了一会儿,说,“但我感觉警方不像会忍气吞声的样子,而且不是国际悬赏那么简单。虽然现在他们还没研究出什么来,但一定会有动作。”
“你猜呢?”齐北崧问。
雷境说:“我猜么……我猜他们想派人到R国去。”
“不可能!”齐北崧说,“军|人、警察总之有公职身份的人都不能到他国执法,偷偷去当然可以,但出了事谁来承担责任?这种事上头不会批准的!”
雷境说:“有身份的人不能去,那就派没身份的人。”
“也不可能。”齐北崧说,“他们没有和雇佣|兵合作的先例。”
“所以我只是猜嘛。”雷境说,“我这人思路宽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猜测你别告诉小程。赶紧回来吧,公司正找你呢!”
“找我干嘛?”
“签合同!”雷境没啥好气,但他毕竟不是郑海平,不能直接批评齐北崧光顾着陪老婆,把正事儿都忘了。
齐北崧居然问:“急不急?”
“你说急不急?”雷境反问。
几个月前就是为了这笔合同没签成,齐北崧跑到水月山庄散心,在那一晚撞上了沈子默和程几。
齐北崧只得敲厨房玻璃门,告诉程几说自己要去一趟公司。
程几并不在乎:“你去。”
“那你呢?”
“在家。”程几说。
他当然没有在家呆着,齐北崧一离开他就出门去了殡仪馆,找到程女士的灵位,给她上了一炷香。
“妈。”他低语,“跟你报告一件事,那天你的……儿媳妇给你烧了点飞机大炮过去,我没能拦住他,也没好意思跟你说。你应该收到了吧?如果不喜欢就转卖,拿了钱搓麻将,足够玩几百年了。”
他从包里掏出酒倒了一小盅,敬了敬程女士,倾在地上。
“妈,你是先去的,多照顾后来的陈光俊和吴警官,他们都算是我战友。再跟他们说此仇不报非君子,早晚一天会把元凶抓回来。”
“请你们仨在天之灵保佑元凶落网,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谁要是保佑工作做得好,明年清明我给谁烧兵马俑,让你们在下面作威作福,欺男霸女!”
他将骨灰盒上的红绸扶正。
“妈,关于墓地的事,前阵子我干爹耿春彪问你愿不愿意葬到凰村去。我没同意,毕竟又不是他们家的人,所以你还是暂时在这儿住着,等我还了医院的欠款,就攒钱帮你买墓地。”
他柔和地笑了笑:“你儿媳妇倒有钱,但我也不能光靠他是不是?”
他自饮了一杯,被辣得满眼泪,许久才说:“妈,你要是活着的时候能和我说句话就好了,我都没听过你的声音……”
他用手绢将程女士租住的那个小龛认真擦了几遍,直到看不见一粒灰尘。
“妈,在那边也多照顾我兄弟,如果碰见了,就给他们做点儿好的吃。”
他双掌合十拜了拜,合上龛门,转身往外走。
殡仪馆存放骨灰盒的大厅里很安静,他因此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吓了一跳,来电的是陈川。
“程程!你在哪儿呢?是不是和老齐在一起?”
“不是,我在我妈这儿,怎么了?”
“老齐不在就好!”陈川说,“出事了,你干爹赖在特警队不肯走呢!徐中队长让我去拖丫的!”
“……”程几问,“他一个刑满释放人员,赖在特警队?”
陈川说:“哎呀你不知道!这案子的专案组办公地点就在特警队,你干爹作为受害者家属过来打听案件进展,偏巧偷听到两个小警察谈话,结果他就激动得不行,抱着徐中队长的大腿不放!”
“什么内容的谈话?”
“啧!就是抓捕外逃人员的事!”陈川说,“他们那团伙已经定性为宏城几十年来影响最恶劣的黑she会了,除了贩毒杀人,走私洗钱等经济犯罪也严重得很!咱们的警察和部队都不能出国,又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主犯逍遥法外,于是就有人建议不等国际上有人领悬赏令了,直接咱们自己买人去R国抓!”
程几问:“咱们警方不是不和国际雇佣|兵合作么?”
“说法不一样!”陈川说,“如果真派人过去,那不叫雇佣|兵,叫……叫志愿者吧!反正不是军不是警没身份没工资有奖金有抚恤,谁想过去谁过去,只要能紧盯外逃人员就行,你干爹坚决要投身公益,当志愿者!”
程几倒吸一口凉气:“他……要到R国去?”
“赶紧回来拉丫的!”陈川叫道,“人家警察也就是说说而已,R国乱成一锅粥,是个人都会退避三舍,何况你干爹连一天枪都没摸过!”
耿春彪倒是摸过枪,他第二次入狱就是因为持枪伤人,判了七年。
第七十一章
老耿果然守在徐中队长的办公室,但不吵不闹, 就是守着。
他是刑满释放人员没错, 但他以前犯的事和普通小偷小摸还不一样,属于江湖纷争, 很难用善恶简单界定。比如持枪那次是因为有恶徒欺负他死去兄弟的寡妻幼女, 他愤然报复。
徐中队长给他泡了一杯茶, 听他苦苦哀求, 然后拒绝。
“我什么都不要!”老耿说,“只要让我去!”
徐中队长也只有一句话:“我们不可能派这么一支未受过训练的队伍过去。”
“我不是你们派的, 我自己出国玩, 想去哪儿去哪儿!”老耿说。
徐中队长说:“你自己当然可以去, 我们国家也有人在R国发财掘金, 所以没人会拦你。但你知不知道R国遍布地|雷和汽车炸|弹?出门吃个饭都要穿防|弹衣,至少有十多拨势力在瓜分该国的版图,有一些还是极端组织, 杀人不分青红皂白, 这些你都知道?”
程几和陈川进门时, 徐中队长的话音刚落。
程几问:“徐队,沈子默他们投靠的是哪股势力?”
徐中队长抬眼看他:“哟,齐宝贝来了?”
“……”程几决定不解释了, “嗯。”
徐中队长说:“情报的准确性还没核实,但他们应该是准备投靠T组织, 算是R国的第四或第五大势力。这个T组织不太极端,却是有名的垃圾箱, 收容了许多罪大恶极的国际逃犯,这些人一旦走出R国的国境,就会被通缉得无处容身。”
程几又问:“那些逃犯需要为T组织作战吗?”
徐中队长说:“有一些身无分文的需要,有钱的不需要。R国几十年战乱,可内部也分穷富,穷人食不果腹,富人发国难财生活豪奢。T组织里也有阶层,像本案主犯这样带着巨额资金来投靠的,基本就是去享福的,照样享受豪宅豪车、管家仆人、严密安保甚至私人军|队。”
他继续:“所以主犯们脑子挺灵光,也不往那些国富民安的地方跑,而是偏向虎山行,找R国这种内|战国家。去了以后在国内欠下的血债一笔勾销,生意照做,日子照过,还没法律管着,大不了给T组织交点儿保护费而已。”
老耿怒道:“他们做梦!想得美!有我活一天就没他们一天!”
徐中队长对程几笑道:“你家这位老哥可真执着。不过假如我是他,我也执着,他是条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