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界破碎[星际](93)

　　贵族大臣被这一个场面弄得好一阵愣神，便见那边机甲爆炸处，一群人被包围在一个保护罩内轻轻落地了。他们互相看看，都毫发无伤。
　　贵族大臣放心地破口大骂：“你们这些无用的人，不要再想着贵族能够发给你们每月的薪酬，竟然连机甲都控制不住……”
　　他还没骂得爽快，广场里的奴隶们这时候纷纷都站了起来。贵族大臣没有反应过来，怒道：
　　“你们这些奴隶，起来做什么！你们没有站立的权利——”
　　话只说到一半，贵族大臣瞪大了眼睛。原来是这些奴隶竟然站起来朝他围聚，面露凶色。
　　他手忙脚乱地拿出小型防护罩来，把自己保护好，这才抖索着手指，对着眼前的奴隶们：
　　“我可是贵族！你们、你们……第二队！第二队！快把他们剿灭！”
　　飞行器来得极快，在空中投放下去小型炮弹，瞬间便清空出了一小片鲜红色的空地。剩下的人不依不饶，纷纷朝着贵族大臣挤挨，就连他身后的移动议事厅都挤进去了一些奴隶。防卫兵努力阻拦着，但又不敢动用大型武器。
　　奴隶都四散开，空中的投放舰也不敢再随意攻击，只能盘旋着。


第107章 返回
　　然而更糟糕的还在后头。.
　　原本被禁止出行的平民们不知什么时候纷纷来到了道路上, 组成密密麻麻的队伍，高举着标语。仔细看去标语竟然是奴隶曾经们用过的，最显眼的一条是：
　　我们生而为人,
　　为什么生的权利，
　　要靠法律来赐予？
　　有思想, 即寻求解放，
　　因为共同是人类，没有人为制造的天堑。
　　我们要求更改法律,
　　让无辜者不承担天生的罪恶……
　　只是眨眼的功夫，广场上的公民已经比奴隶人数还要多，一时间根本分不清哪些是后来的帝国公民、哪些是原本的奴隶。
　　所有人都高喊着：
　　“更改法律！”
　　“我们要求民主的帝国，为什么民意却不置理会？”
　　“帝国的民主和公正在哪里？我们不要求屠杀, 不觉得反抗是罪恶！”
　　主持这件事的贵族大臣被眼前密密麻麻浩浩荡荡涌上来的人逼得退无可退, 后面是移动议事厅，跟着他一同前来的其他贵族大臣们都暂时安置在这里。然而因为之前奴隶挤进去, 现在外面正有层层卫兵防护，就连贵族大臣自己暂时都无法进去。他不管不顾地大喊道：
　　“都等什么？投放炸'弹！都杀了、杀了！”
　　一枚炮弹落到挤挤挨挨的公民之间，鲜血飞溅, 呼喊声音都凝滞了。
　　世界仿佛安静了一瞬。
　　*
　　夜晚是一个很美好的词。
　　更让唐初感觉满意的是在宇宙当中从来都是夜晚。
　　到了固定的时间, 飞船上的虚拟环境改成了休息模式, 其他人都已经睡下, 唐初从连亭的床上不愿意下来，两具身体抱在一起，渐渐地感觉有些难耐。
　　他以为连亭睡着了, 悄悄动了动身体，没想到碰到了对方的身体部位，惊讶地把头埋进被窝里去。
　　连亭终于不再装睡，有些尴尬地把唐初的脑袋从被子里揪出来。
　　“……快睡觉吧。”
　　唐初语气有些揶揄道：“能睡得着？”
　　连亭低声说：“你别乱动，或者回你床上去。”
　　唐初拒绝道：“不。”他的手悄悄往被子里面伸，被连亭给捉住。
　　唐初哼了哼，脑袋凑过去，一下一下啄着连亭的脖颈。连亭还是坚定地不松手，唐初于是转移到对方喉结处，轻轻舔舐一下，然后用牙齿轻轻碾磨着。.
　　连亭吸了一口气，抓住唐初的手忍不住松开。唐初趁机攥紧连亭衣服内，肆意游走。
　　连亭一个闷哼，但是顾及着休息室里还有众多的人，声音死死锁在喉咙里，只是喉结上下滑动。唐初不止是手在朝下走，连嘴唇也是。在唐初的嘴唇滑到连亭小'腹的时候，连亭终于忍不住，猛地把唐初从被子里拽出来，然后覆身而上。
　　床沿突然被轻轻敲了两下。
　　唐初大惊，瞬间将连亭移到身后去，精神力释放出来。床边正站着一个人，不声不响地低头注视着两人的床铺。
　　他们最靠近门口，竟然连有人进来了都没发现。
　　就在唐初等待他攻击的时候，对方竟然说话了：
　　“……你们可以继续，完事后我有事要说。”
　　他抬起头，唐初眯起眼辨认一会儿：“……唐瑨？”
　　唐瑨面无表情：“嗯。”
　　连亭回头看看其他人，旁边的唐初明白他的想法，不情不愿地用精神力布下一道隔音。连亭低声道：
　　“唐部长有什么要说的？”
　　唐瑨不紧不慢道：“你们可以先继续。”
　　“……没关系。”连亭道。
　　唐瑨看向唐初。因为唐初苦大仇深的样子可不像是“没关系”的样子。
　　连亭拽他一下，唐初撇撇嘴，背过两人躺下了。
　　唐瑨说道：“我已经命令飞船慢一点回去。”
　　连亭略为思考一会儿，明白道：“唐部长考虑很周全。”
　　唐瑨道：“因为本来就没有什么值得插手的。”
　　连亭点头，“那您是过来……？”
　　“荣光军团现在已经是一个远征军团，远征军团的任务分派是在副部长那里。他这个人我了解不多，边远星球没有普及公民身份终端，他的资料也不方便查找；平日里他不怎么同人说话，我也没有他这一条了解远征军团任务分配的渠道。”
　　连亭道：“先前部长的资料还没有谢谢。”
　　唐瑨颔首道：“不是特别详尽。还有一件事，荣光军团成为远征军团的事情既然已经通过备案，帝都星那边肯定也已经得知了，麒麟军团接任了驻守军团的任务，按道理，荣光军团原本在帝都星的驻地已经是他们的。”
　　连亭脸上看不出有什么动容：“明白了，这是……应该的。”
　　“还有你们军团的武器，多半是你和元帅的私产置办还有战争缴获的，这个别忘记了在麒麟军团去到之前带走；原本你们的军舰这个算是公有，我已经审批给你们，可以继续使用，也别忘了带走。”
　　连亭真心实意道：“多谢唐部长。”
　　“嗯。”唐瑨站在原地想了想，说道：“还有，回去记得到军部复职。”
　　“是。”
　　“还有……”
　　“嗯？”唐初忍不住翻过身来，颇有危机意识地道：
　　“这可算是你儿媳妇。”
　　唐瑨莫名其妙地看过去。
　　连亭连忙用被子把唐初整个儿蒙住，对唐瑨道：
　　“麻烦唐部长这时候还要过来了，我们已经明白了，多谢唐部长。”
　　唐初在被子里闷闷地说：“还不走吗？我们要休息了！”
　　唐瑨最后一句话竟然是对唐初说的：“回去之后，我会说明想要把军部的权力交给你一部分。”
　　唐初猛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
　　他皱眉道：“麻烦。而且军部部长这个职位，总不能还是世袭？听说军部所有的职位，都是能者居之？”
　　唐瑨道：“但这不妨碍有捷径，而且你已经被授勋。”
　　唐初看向床头挂着的军装，松枝绿的衣服上是代表少尉军衔的金色肩章。
　　“……你的话总不是真的吧？”
　　唐瑨自然地点头：“当然只是说说，我不会真把军部交给你，你没有当部长的本事。”
　　唐初气极，再次赶人了。
　　唐瑨最后朝连亭点点头，离开了。
　　重新躺下后，连亭问唐初道：“你和你父亲之间……”
　　“气氛不对？”
　　连亭犹豫着点了点头。
　　“他并不是我的父亲——或者说，他不是我这个‘唐初’的父亲。”
　　唐初在被窝里和连亭说完了所有的事，之后便紧张地观察连亭的反应。
　　然而连亭听他说完之后许久都是沉默。唐初有些心急，又不能表现出来，故作委屈地埋头在对方锁骨，小声道：
　　“你还爱我吗？”
　　连亭回过神来，“嗯？”
　　唐初重复道：“你还爱我吗？”
　　连亭不知道话题怎么就到了这里，微赧道：“……爱。”
　　他方才在想唐初所说的他原本有基因病的事。听他说了他前世那么多经历，尽管诉说者本人讲得漠不经心，然而他还是感觉到了心疼。
　　作为那个世界唯一一个“异端”，唐初的生活要过得多么孤寂。
　　现在有一种把唐初紧紧搂住的冲动。
　　然而却是唐初把他搂住了，对方语气循循善诱：
　　“说全了，爱什么？”
　　连亭仰头亲了唐初一下：“……我爱你。”
　　唐初目光顿时火热。
　　“……我也爱你。”
　　两人唇舌交缠的间隙，连亭死死搂住唐初的背脊。
　　他想，现在，他不会再让唐初孤身一人了。
　　*
　　麒麟军团在接受皇室和贵族的嘉奖和权力转移，荣光军团这时候才姗姗来迟。
　　回来的时候帝都星外已经没有之前星网上所看到的奴隶联盟的大军，只是一片风平浪静，看不出来有什么曾经发生过。进入帝都星大气层内，一行人首先去了荣光军团的驻地。
　　麒麟军团还没有到驻地来过，一行人原本以为里面的情况会和他们离开时一样，没想到却不是。原本空旷的训练场地上竟然摆放了十多台战甲，最中央三台极为先进的战舰，枪炮能源一应俱全，悉都堆在那里。战舰上有一个徽章，上面的字是“奴隶联盟”。
　　连亭目光停在上面。
　　唐初紧跟着他看过去，突然笑着摇摇头，说道：
　　“我不知道什么大道理，但是我从前认识的……一个人，他对于这些国家制度、反抗事件很有研究。这样的情况若是如他所说，牺牲是必然的。任何人任何组织，要在一定时间内达成一项伟绩，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办到的。”
　　连亭转过头，“……伟绩？”
　　唐初一边推着他朝武器库走，一边耸肩道：
　　“我明白，没有人愿意相信神是错的，而且帝国从来如此，生活在其中的人，很难主动察觉到有什么问题。贵族从来都是统治阶级，难道就没有人想着要——换一换、轮替一次？”
　　连亭心神微动。
　　唐初继续道：“比如什么叫做共治，什么叫做共和，权力的专享在共治出现之前没有一点问题，所以在之前也说不上什么错误。而现在，有了先行者。”他看向训练场那一堆高大琳琅的武器，“尽管先行者或许已经暂时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