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奉旨成婚(112)
满满的傲慢和高高在上都快要溢出来了!
不过想想倒也正常, 毕竟苗人一贯自成一脉,而白国舅一脉则归化已久, 甚至与皇室融合, 算不得完全的苗人了。
“官家的旨意您应当早就清楚,”秦凤池笑道,“晚辈反而想知道, 为何进出万山城的通道会关闭?我们这趟来原本由白德带路,可他死在了蛊洞里。”
白枫听到白德的死讯,丝毫没有动容。正如秦凤池所言,他什么都知道。
“白德, ”老巫祝哼了一声,“学艺不精, 丢尽了苗人的脸,死了活该。”
他盯着秦凤池严厉道, “晚生, 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圣子乃我巫祝神所定, 他予你这机缘, 岂容得你推脱?”
“那白柳呢?”秦凤池淡道,“白德到死前都坚信他会成为圣子, 总不至于是他一厢情愿吧?”
老巫祝听到白柳的名字,反倒迟疑了。
他抬头看了看屋子正中间那根枫木,神色莫测:“白柳也合适, 可他太弱啦,你更好。”
这下连秦凤池都迷惑了。
原本他以为这老头有其他打算,可现在看来,竟然真心实意想让他做圣子?
他心头思绪转瞬即逝,干脆拿出了太后那里取出来的毒血,“巫祝,圣子的事且不说,太后被下了不知名的毒蛊,现在一直昏迷不醒,官家命我等来白寨求药。您可否替我辨别一下?”
白枫没接那瓶子,咧嘴笑了出来:“晚生,你狡猾得很哪。”
“巫祝何出此言?”秦凤池态度谦逊,含笑道,“论起五大寨,巫祝的蛊术可谓无出其右,我自然第一个想到向巫祝求助。”
反正就是你不来点实际的,咱们就别谈其他的事儿。
白枫不情不愿地拿过瓷瓶,见触手冰凉,眉毛倒是挑起。
这是有懂行的人啊。
他打开瓶子往里瞄了一眼,用细长的指甲挑出一点发黑的血,凑到鼻端嗅了嗅,便弹指一崩,将这滴血弹到一旁的青石火塘里。
噗嗤一声,那血化为一股黑气蒸腾不见,整间屋子都弥漫一股浓烈的臭气。
甚至连屋外守着的褚楼都闻到了。
“这味儿……”他捂住鼻子,整张脸都皱起来了。
妈呀,蛋白质烧焦也不是这种气味啊,太刺激,烧翔还差不多。
“越毒的蛊虫,烧出来的味道就越臭。”白羯靠在另一边的门廊,好心给他解释。
他看着褚楼丰富的表情,心里有些痒痒的,总想逗一逗对方。
屋里的两人反而异常安静,不为所动。
“这不是普通的毒蛊,”老巫祝随手将瓶子丢还给秦凤池,“山魈能驱蛊,擅迷惑人心。定有人在那丫头的饭食里加了山魈的五脏,又用它的残躯饲养蛊虫,以此配合,便冲击了宿主的五脏六腑,沉溺幻境昏迷不醒。”
秦凤池听得心惊。
“不知如何解蛊?”
白枫抬眼看他,悠悠问道:“做白寨的圣子,有什么不好呢?”
“……”没完了是吧。
秦凤池但笑不语。
他就不信,这老头当真会旁观太后耗死在那里。
“你说你好南风,”白枫突然点了点屋外的褚楼,“对象可是那小娃?”
秦凤池一瞬间四肢绷紧,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他正对上白枫了然的目光,心知这老妖怪一直在观察他,而褚楼时时牵动他的心神,几番言语挑唆,他的细微反应自然逃不出老妖怪的眼睛。
当真是人老成精。
“蛊不难解,”白枫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抓只二十年的山魈来,挖了脑髓和眼睛,喂给红头蟑和白尾蝎,再丢进白额蛛的巢穴,七天即成。”
褚楼在外头吓了一跳,对着白羯奇异的打量强作镇定。反正没听见老秦说话,那死老头肯定就是诈他们的!
接下来老巫祝漫不经心的一串话,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提起山魈,他就想到小六吐血僵直的样子。
山魈……还当真浑身是宝啊。
秦凤池琢磨了一下,假如白枫没骗他,这解药倒确实不难制,尤氏应该就能做到。
“多谢巫祝,”他冲老头露出真心实意地笑,“制药就不劳烦巫祝了,我们自己找人。太后的毒耽搁不得,巫祝不介意的话,我们这就准备走了。”
“我自然不介意。”白枫嘿嘿笑道。
“不过巫祝神介不介意,我就不知道了。”
他轻轻地动了动指尖,四周转瞬掠出来了七名苗人打扮的男子。
这八人面部被刺青覆盖,几乎看不出长相和年龄,身形精瘦,只穿土布长裤,腰悬无鞘的苗刀。
“什么人!”褚楼第一时间拔剑,下一秒便被身后出现的第八个人制住。
屋内外顿时剑拔弩张。
秦凤池见褚楼被刀架着脖子,腾地起身。他暗自心惊,以他和褚楼的耳力,竟然丝毫未觉屋内藏人,这八人的功力该有多深厚?
这样的本事,在江湖里也能往前排,竟然都受这么个老巫祝的驱使?!
白枫站了起来,神情自然地揣着手对他说:“小娃娃,你最好老实些。当了圣子,解药自然替你送去京城……当不了圣子,你们倒是可以大家伙一起去蛊洞做个伴。”
“十几个青壮年哪,”他挥挥宽大的袖子,“多少年没有这么多的好材料了。”
秦褚二人手脚自由,兵器都没被收走。
即便如此,他们仍然得老老实实地跟在老巫祝身后。那八人阴魂不散地围在两人周围,若一二人,他们还有翻盘的机会,可这八人随便一人出来,都不是容易对付的,何况这么多人一起?
“巫祝这是要去哪里?”秦凤池蹙眉问道。
白枫步履缓慢,一头白发随风飘逸。
“去了,你们就知晓了。”
褚楼单手持剑,另一只手拦在秦凤池身后,将他与那些苗人隔开。
他咬唇大恨,这些苗子早就算计好了,故意将他们与其他鹰羽卫打散开。倘若他今天没坚持,此时秦凤池就是一个人,到时候会如何?
秦凤池用眼神安抚他,心里叹息。真是大意了,他虽然怀疑白寨,但真没想到巫祝能直接撕破脸,绑走朝廷来使。
难道白枫当真以为这几座山,能够拦住朝廷的军队?
又或是,他笃定不会有什么军队来了。
他们跟着白枫走到一个山洞外,两边守门的都是年轻的苗女,容貌艳丽,身材婀娜。
“你看,我们寨子里的女娃各个貌美,”白枫斜了一眼褚楼,“比硬邦邦的男娃岂不是好看多了?”
“多谢,但不必,”秦凤池面不改色,拉住褚楼的手捏了捏,“白德可是尤氏亲手杀的,您家的姑娘,秦某消受不起。”
他话音刚落,那两个苗女就收起了笑容,狠狠地瞪他。
“行啦,日后你会想明白的,”白枫拍拍手,苗女们都退了出去,“跟我进去吧。”
老巫祝带着他们走进山洞,刚走进去光线昏暗,等他们定睛一看,不由大惊!
只见山洞里是一间人工开凿的石厅,但与他们之前去过的蛊洞石厅不同,这里地面下陷,竟是一个巨大的石坑。
所有的鹰羽卫,都昏迷不醒,被捆着吊在石坑上面!
“老妖怪,你想干什么!”褚楼大怒,随即就要拔剑,被秦凤池一把拽住。
他面无表情,眼神阴沉看向白枫:“巫祝大人,这是何意?”
白枫插着手与他对视,目光平静无波:“我不是说了吗?十几个强壮的外乡人,多好的材料……”
此时再听这一句,褚楼后背发凉。
他冲到石坑旁边,又被吓得后退一步。
只见那石坑大约三四米深,底部全都是各色蛇虫毒蚁,但最可怕的并非虫子,而是正中间趴着的一个人——且暂时将其看做人吧。
那人浑身衣服破烂,四肢扭曲,白骨外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