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奉旨成婚(53)
“醒了?”孙子初惊讶, 放下药箱就给他把脉。他一边摸着脉象一边打量秦凤池,后者冲他露出一个无奈苍白的微笑。
孙掌柜不由纳闷:他离开之前,这秦指挥使明明已经好多了, 怎么现在看着还不如刚受伤的时候?
他忍不住问:“秦指挥,你晚上一直待在屋里?”
本来很肯定的答案,秦凤池却神色迟疑,先是抬头看了看他身后,对上褚楼的目光,欲言又止,最后用低声下气的语气道:“秦某不曾出去。”
孙掌柜看他这表情跟受了胁迫似的,不由自主也回头看,结果正对上自家崽子一脸示威恐吓的表情。
“……”他轻咳一声,尴尬道,“听说,秦指挥与楼哥儿认识?”
秦凤池轻声细语道:“有幸认识,只是……”
他“不着”痕迹地抬眼看了褚楼,眼神变得分外愁怨,“只是我们似乎有些误会。”
褚楼:“……!”控制不住杀气了!
秦松:“……?”师父好会演orz
孙子初呵呵笑着,已经尴尬到不知道该怎么接茬。这秦指挥使可真会拐弯抹角地说话,他要是接茬,接下来这人不会就要向他索赔了吧!
秦指挥使仿佛突然意识到气氛尴尬,委婉提示他:“大夫,您看我这伤……”
果然来了!
孙子初严阵以待,一本正经道:“无碍无碍,就是伤口稍微有些崩裂,脉细略急促了些。我再给你重新换药包扎,你好好休息,明日保管就好了。”
秦松暗自吐槽,这不就是又受伤的意思吗?
等孙子初把绷带拆下,露出里面血糊糊的伤口,褚楼就有点坐立难安了。虽然秦凤池阴阳怪气装模作样很讨厌,但是他伤口开裂,恐怕确实是和自己打斗造成的。
秦凤池低头看着自己的伤口,在心里开始计数,五、四、三、二————
“先、先生……”褚楼结巴道,“让我来吧。”
他的嘴角便露出若有似无的笑意。
孙子初虽然看出来自家孩子闯了祸,但事关病人,忍不住絮叨:“你行不行?别给人家弄得伤上加伤……”
褚楼不敢顶嘴,忍气吞声在塌边坐下,清洁了双手,这才接过药膏。
“胳膊!伸直点!”他粗声粗气道。
“胡闹,伸直了崩到伤口,”孙大夫敲了他脑袋,“上药就好好上。”然后摇摇头走到一边去拿绷带。
褚楼:“……”
他从小到大从未如此委屈过。
秦凤池却愈发高兴,笑容都变得更加明显起来。他相当配合地伸直了手臂,饶有兴致看着褚楼板着脸给他涂药膏,动作还特别小心细致。
“楼哥儿上药技术极好,一点也不疼。”他温和真诚地夸。
褚楼毛瞬间炸飞。
“楼哥儿是你能喊的吗?”他气道,“咱俩又不熟!”
秦凤池一脸讶然:“秦某看孙大夫这么喊你,顺嘴就喊了。楼哥儿若不乐意,秦某改了就是。”
你、又、喊、了、一、次!
褚楼气得手都直哆嗦,恨不得用药膏糊对方满脸。
“你别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无法无天。”他压着声音咬牙切齿道。
“什么?你说我长得很好看?”秦凤池吃惊地提高嗓门。
褚楼:?!不要脸?
他慌忙转头,就见到孙子初和秦松都眼神怪异地看着他。
“我不是我没有啊!”他绝望喊道。
孙子初哪知道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呢,他只知道自家崽子确实有点看脸的,呃,小毛病。他再一看秦凤池,确实长得好啊,而且是万里挑一的那种好看。
他便迅速接受了褚楼借着上药言语调戏人家这事,并且十分担心自家孩子会得罪朝廷鹰犬。
“幺儿,你赶紧上药,上完就走,”他心虚道,“别打扰人家指挥使养伤。”
褚楼木然。
他看着秦凤池平静坦然的表情,突然认清了一个事实。论起不要脸,他和秦凤池完全是青铜和王者的差距。
褚楼心酸地给王者绑上绷带,下定决心从现在开始要热爱生命远离影帝,却在准备起身的时候被抓住手。
“劳驾松松手?”他神色冷漠。
“别走,”秦凤池却又十分诚恳地看着他:“还生气啊……你看看我,一身的伤,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能不能原谅我隐瞒你的事?”
褚楼顿时又想自不量力地开嘲。本来他们之间只有个“秦姑娘”的债,但是现在又多了诬陷他好色的债!前债未清后债滚滚,还想让他原谅,哪来的大脸?
“当然还有,”秦凤池看他脸色,迅速补上一句:“是秦某看中你的美色,秦某姿色平平,哪里比得上褚公子的绝世风采!”
褚楼狐疑:“你当真这么想?”
秦指挥万分恳切地点头:“秦某正是仰慕公子的风采,否则当初何必蒙着脸也要帮你?那后头安置陈家女眷,秦某可废了一番辛苦。”说着说着又开始卖惨。
提及陈府女眷,褚楼神色也松缓不少。气归气,但秦凤池帮了他也是事实。
不过,他怎么总觉得对方的话听起来哪里不对?就是,听着虽然是好话,但莫名却让人有点生气?
“……行吧,”褚楼迟疑道,“我打伤你我也有错,咱们就暂时和解吧。”
秦凤池便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还是褚楼第一次直面他的笑,一瞬间甚至有些目眩。
他二人气氛变得和谐,孙子初和秦松却不大好了。
孙子初听了满耳朵,也有点晕眩。
什么打啊骂啊,什么蒙脸什么女眷……怎么听着都不像在干好事呢?他越看褚楼和秦凤池,越觉得这两个人有点不对头。这要是让老宁听见了还得了,老宁要么和秦指挥拼命,要么揍死徒弟!
秦松则是直接傻了。
最后他怎么走出屋子的都没感觉,就是看着褚楼和孙大夫离开草庐,心中陡然升起巨大的心虚。虽然他从小仰慕师父,虽然他拼命争取做师父的徒弟……但他确实不能昧着良心,说他师父是个好人。
因为他师父,真得不做人啊!
第二天一大早,秦松刚刚端着热水走到堂屋外头,就从窗户外看见他师父,已经一身清爽坐在桌前喝粥了,而褚云开也坐在旁边,还一会儿夹包子一会儿夹小菜的,给他师父伺候得极为周到。
“……”
秦松麻木地低头看看盆,转身回去了。
算了,热水正好自己用。
屋里两人和和睦睦,褚楼还有些疑惑:“你那徒弟怎么起的比你都晚?”
秦凤池若无其事从窗外收回视线,故作无奈道:“没办法,养徒不肖。”
这话一出,褚楼差点呛到。没办法,他师父天天把这句话挂在嘴边,虽然大部分都不是对他说的就是了。
“你怎么吃个饭都能呛到,跟小孩子似的。”秦凤池给他拍背,嗔道。
褚楼默默打了个寒颤,推开他的手。
“你能不能别用这副模样装秦姑娘?”他翻了个白眼,“怪吓人的好吗!”
秦凤池笑容一收,淡淡道:“是吗?我以为你就喜欢那样的。看来马屁拍在马腿上了。”
“……”
就,莫名受到阴阳怪气的攻击?
褚楼瞬间回忆起在天津府,被蒙面版秦凤池冷嘲热讽的日子,白眼都有点不敢再翻,十分不甘心。
“哎,你注意你的态度啊,”他恶从胆边生道,“我跟你说,以你的前科,你还在考察期呢!可别得意忘形。”
他说完不等秦凤池反应,就迅速岔开话题:“你还没说,你到嘉兴干什么,还有那个蛊虫是怎么回事?”
秦凤池无可奈何地瞥他一眼,想了想,干脆把事情从头到尾跟他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