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阙的脸色这才没有那么难看。过了一会儿,他平静了一些,道:“你带我脱离赤霞教,给我吃解药,骗我练合欢,这些,都是因为,你……喜欢我?”
高晟风道:“是啊。”
丹阙道:“好,那你喜欢我,到了现在这个境地,你又想对我怎么样。”
高晟风咦了一声,理所当然地说:“我要带你回天宁教,以后你就是我的人,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只有我能欺负你,谁欺负你我就帮你报仇。”
丹阙冷笑起来,颤声道:“带我回天宁教?你可有问过我愿不愿意?你喜欢我,你想和我在一起,就靠一次又一次欺骗我?把我当成傻子愚弄?你觉得我会跟你走?去天宁教当你的禁脔?”
高晟风微微皱眉:“我的确骗了你,那又如何,你没有骗过我吗?你当初和我在一起也不是安的什么好心吧。”高晟风想到这里就来气,高聪明是真的单纯,丹阙可绝不单纯,想也知道高聪明能骗得丹阙的信任,这过程里受了多少委屈。而且以后两个人在一起,高聪明一定会被丹阙吃的死死的,又不知要受多少委屈。高晟风极是护短,此刻真恨不得把丹阙抓回去吊起来让高聪明打他屁股,打到他求饶为止。
他又道:“再者,你说我骗你,你也是心甘情愿被我骗吧。嗤,什么合欢神功你也信,你是小孩子吗?你又不是真的傻子,还不是你愿意和我做那事,明知道我骗你也愿意。”
丹阙没想到韩锦竟然能如此理智气壮地反驳,气得发抖:“我利用你?!是,我最初的确是为了利用你。可自我……自我……我对你可有半点不真心!你说得对,我傻,如果不是你故意中毒,我又为何会跟纪舒走?我千辛万苦只为远离赤霞教那些人,你却带着我往他们的套里钻。你如此算计我……”顿了顿,呼吸又急促起来。
高晟风挠头:“人在江湖混,就是你算计我,我算计你嘛。少年,你也是魔教出来的,不用那么纯真吧?我就算对赤霞教好奇,想通过你打开缺口,可我又没有害过你,还救了你不少次呢!你以为我给你吃的药是什么?那可是一条命。你还想杀我,真没良心。”说完还做了个鬼脸,“小心我打你屁股。”
“你!你!”丹阙差点被他气晕过去。这时候他已经想不到韩锦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反常了,因为韩锦说的话的的确确都是大实话。他颤声道:“好,很好,你说得对。人在江湖混,不就是你算计我,我算计你,我怎么会变得如此天真?你的确救了我,只可惜,我是个魔教之人,我不懂得什么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只会以怨报德。韩锦!!一月十五我就离开此地,从此以后,我与你恩断义绝。下一次再见你,”他横过手里的刀,“我会用它说话。”
“哎?”高晟风终于察觉到事情好像有点不妙。
丹阙说完以后,就转身进屋,用力把门摔上了。高晟风在门外站了一会儿,耸耸肩,回去了。
回到韩锦的住处,韩锦马上期待地扑了上来:“爹,怎么样了?”
高晟风咬了咬嘴唇,语重心长地说:“聪明啊……是这样的,我本来想,你和丹阙之间就是有点误会,把话都说开就好了,所以我就,咳,说了大实话。然后……”
“然后怎样?”韩锦紧张地握住他的手。
高晟风清了清嗓子,小声道:“丹阙的脾气不是很好,唔……反正……你近期最好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卢雅江倚在门框边上,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耸了耸肩。
韩锦倒抽一口冷气,差点昏过去:“什么?!”
卢雅江走上前,无视高晟风的赔笑,拍了拍韩锦的肩膀,道:“谁也不是你,谁也不知道你心里真正的想法,因此谁也不能代替你。有些事情,只有你自己去解决。”
第69章
丹阙被“韩锦”气得昏了头,中午的药浴也忘了去泡。他也不晓得韩锦突然抽的什么风,竟会突然大张旗鼓地跑来跟他说这些话,不过既然话说到了这个程度,他和韩锦也算是撕破脸了,韩锦应该不会再或光明正大或易容换装来找他了。
丹阙没想到的是,到了晚上,他正准备自己收拾东西去泡药浴,突然就看见一个脑袋在外面鬼鬼祟祟地晃啊晃,却是蛋蛋。而且就冲他那做贼心虚的样子,这个蛋蛋势必不是真的蛋蛋。
丹阙简直被弄蒙了,他完全想不通为何韩锦在跟他说完那样的话之后竟然还敢装模作样地过来。片刻的发愣之后,他旋即变得极其愤怒——韩锦究竟还想愚弄他到什么程度?!
丹阙丢下手里的东西,寒着脸大步走到“蛋蛋”面前,“蛋蛋”怯生生地缩了缩脖子,对丹阙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公公公公子,该去泡药浴了。”
丹阙正要挥拳揍他,手提到半空中,突然又停了下来——他闻到了韩锦身上那苦涩呛人的药味。这些时日以来,每一次韩锦伪装成蛋蛋出现,身上必然带着这股药味,而白天出现的那个韩锦,身上全完全没有这股味道。
自从丹阙在韩锦身上闻到药味以后还专门去查过,韩锦身上最浓烈的一股味道来自黑蛭血,这种药材一旦沾上了气味经久不散,不可能时有时无。
丹阙又一次被弄懵了:难道说白天来的那个韩锦是假的?不对,他看起来不像假的。又或者,是白天自己太激动了而忽略了这股味道?可是冷静下来细思的话,白天的韩锦的确有些奇怪,韩锦不像是会说这些话的人。
丹阙问道:“你白天在做什么?”
韩锦小心翼翼地答道:“磨、磨药。”
丹阙想,是不是自己弄错了,蛋蛋根本就不是韩锦假扮的?可是也不对,至少蛋蛋肯定是有两个人,因为他一会儿身上有药味一会儿又没有,手腕上的乌青也时有时无。
丹阙这下是真的被弄糊涂了,忍不住道:“你到底是谁?”
韩锦一脸快要哭的表情:“是蛋蛋啊。”
丹阙忍无可忍,一爪往他脸上挠去。韩锦吓了一跳,就地一滚躲了过去。丹阙又要扑上来,韩锦大叫:“杀人啦,救命啊!”一边大叫一边捂着脸扭着屁股逃走了。
韩锦回到住处,高晟风和卢雅江同时迎了出来,卢雅江问道:“如何?”
韩锦幽怨地瞪了眼高晟风,嘴角往下一撇,抱住卢雅江的腰呜呜哭了起来。
高晟风很头疼,为了儿子的幸福,翌日一早,他又去找丹阙了。当然,这一回他是瞒着高聪明和卢雅江去的——如果他们知道他去找丹阙,一定会死死抱着他的大腿不让他走。
高晟风易容成韩锦的样子到了丹阙住的院子里,发现丹阙又在练功。这一次高晟风没有故意隐匿自己的气息,而是光明正大地走了出来。
丹阙正在练武,眼见韩锦再次出现,只愣了片刻,旋即出离愤怒,刀锋一转,直接对着高晟风去了。高晟风不慌不忙,只稍稍让开半步,丹阙的刀锋明明是看准他去的,可到了跟前才发觉竟偏了不足一寸的距离。高晟风微微一笑,伸出两指夹住了他的薄刃刀锋,丹阙试图抽刀,却发觉手里的刀一动也动不了,他不由得大惊失色。
他的惊,惊在两点:一则是“韩锦”身上没有任何药味;二则是“韩锦”的武功深不可测,他如今经过杜讳的治疗已经完全恢复了,可是对方仅用了两根手指就轻轻松松制住了他,这之间的悬殊绝不是他刻苦练功几年就可以追上的。
丹阙恼羞成怒,一掌往高晟风胸口拍去,高晟风再次不慌不忙地侧让,丹阙的手掌就贴着他的衣襟过去了,半点布料也没擦到。高晟风脚下一点,瞬间向后跃去十数步的距离。
丹阙是见过韩锦动手的,但是见过是一回事,和他比试又是另外一回事。他自知差距太大,虽心火难息,却也不再不自量力地挑衅,握着刀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韩锦”笑嘻嘻地说:“哥哥是不是想杀了三栾和无眉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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