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是太后?”宇文胄一脸污垢,扑过去喊,“是我啊,我不是东西,我是宇文胄,是胄儿啊太后!”
“宇文胄?”萧太后都多少年没见过他了,赵王的儿子,勉强认出来了,艰难地点点头,想把裙摆从他的脏手里扯出来,“好好好,你先……胄儿,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萧复,你说,你怎么把人这样带过来了?”
萧复:“赵小王爷在金陵城外领了三百死士伏击我。”
赵小王爷:“你胡说,是两百。”
萧复面无表情地点头:“对,头一次是一百,第二次是两百,加起来是三百,对么?”
赵小王爷不吭声了。
萧太后震惊:“派人刺杀你的,竟是赵王的人?”
赵小王爷跪了下来:“此事和我爹没有任何关系,乃我和定北侯的恩怨,胄儿知错!”他一人将罪名揽了下来,磕头道,“请太后责罚!”
既然定北侯也没死,宇文胄料想自己应当也不会有什么大碍,现在都到皇宫了,皇帝厌极了定北侯,自不会坐视不管。
可惜他想错了。
只听萧复冷声质问他:“告诉太后,你是什么时候悄悄来的金陵?藩王不得私自入京的规矩,别告诉我你个猪脑不知道?”
“可我不是藩王啊,我并未世袭我爹的爵位,太后,我这不是想着,您要祝生,我就来贺寿,寿礼我都准备了,就在金陵府上放着呢……”
萧复一挑眉:“哦?你带三百死士来祝寿?”
萧太后表情一变。
宇文铎站在屏风背后,听得火大。
赵王这个不老实的。
萧复还说:“赵小王爷,难道要本侯把你赵王府和徐徽私通谋逆的证据,摆出来吗?”
“你……”赵小王爷傻了,立刻大声否认,“你信口雌黄!没有这回事!我私自进京,有罪,我刺杀你,有罪,我认!可我赵王府决计没有谋逆之心!更别提勾结什么徐家!”
“够了!”宇文铎恶狠狠地踹倒屏风,“宇文胄,来人啊!把宇文胄给朕押起来!严加看管,不得有误!”
“冤枉,冤枉啊陛下!听我解释啊陛下!他没有证据乱说的啊!”
这根本不需要什么证据。
赵小王爷被雷厉风行的锦衣卫捂住了嘴。
萧复哎一声,眸光一转,看向宇文铎:“陛下居然也在,本想明日再说的,今日太后寿宴,这么高兴的日子,怕扰了陛下雅兴,可不巧,让你听见了,有没有不开心?”
他并未跪拜,甚至连个简单行礼都没有,宇文铎眉心一跳一跳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和萧复冰释前嫌了,不可能的。
萧复看他的目光,已经像是在看入殡的死人了。
将宇文胄押下去后,宇文铎深吸两口气,先让太后离开,他情绪好不容易安稳下来,问萧复:“定北侯,你说赵王勾结徐阁老,证据呢?”
萧复:“我没有啊。”
宇文铎:“?”
宇文铎:“你没有证据!你构陷赵王私通朝廷一品官员?萧复你不想活了!”他直接站起身,指着萧复的鼻子。
萧复偏头躲开,眼睛带笑的模样,却没有笑意:“陛下真是没有礼貌,好歹,我是你舅舅。”
“你敢辱骂朕!”
“我当然敢。”萧复抬起手就干净利落给了他一巴掌,发出震耳欲聋的清脆一声,声音冷得淬骨,“我还打你呢,没脑子的东西,赵王的八千精兵都到金陵城了,你还在犯蠢。”
第37章 金陵城(14)
“手滑了。”萧复叹息, 实在是没控制住,本来想留点情面,可只要一看见宇文铎, 萧复的脾气就上来了。要他忍,实在无法。
宇文铎直接被扇懵了, 耳畔嗡嗡作响,久违的恐惧感又袭上心头。
“哎呀!”周围的几个宦官宫女,有个不小心叫出声来,下意识捂住了嘴。
宇文铎缓缓回神, 脸颊高肿,取之而来的暴怒,昏头转向地回身就去抽背后悬挂的□□剑,颤抖道:“萧复!你好大的狗胆!来人!锦衣卫!给朕把他……”
话音还没落,宇文铎手里那柄当年□□定江山的长剑, 就被萧复一脚踢下来,被他伸手轻巧地接住, 红衣大袖,剑生寒光, 轻飘飘的语气道:“外甥,剑可不是你这样用的, 你想要让锦衣卫动我, 不如省省。赵王兵临城下, 不派人去看一眼, 你的蠢病不会好是吗。”
四周奴才瑟瑟发抖,他们不小心看见了什么!
定北侯真的胆大包天, 这样羞辱陛下!
宇文铎憎恨地盯着萧复手中那近在咫尺的剑, 实在想不通, 忠心耿耿的昌国公府,怎么出了萧复这样不畏皇权的狼子野心。
“赵王带八千精兵,中央禁军足有上万!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加起来五万兵力!”对中央兵权,宇文铎心里是门清的。赵王不足为惧。
“是吗,你怎么不想想,这么大的消息,你二皇兄暗中带八千人来金陵,怎么没人告诉你,只有舅舅告诉你?是我疼爱你吗?所以说你愚蠢至极,不扇醒你,江山都丢了。”
宇文铎步伐倒退,怔忪道:“消息被拦截了,锦衣卫里,有赵王的人。”
锦衣卫是直属帝王的亲卫,历朝以来都是皇帝的刽子手,是最为忠心耿耿的存在。
就连锦衣卫里都有叛徒……
宇文铎想到,朝中老臣,当年拥护赵王登基的也不少。
“我奉太上皇口谕,从云南调了三万亲兵过来,围剿赵王叛军。若没有我的口令,这三万亲兵,就顺势和赵王汇合。”萧复的音调上扬了起来,变得轻松,“皇上,我若想杀你,你脑袋都落地了,自古忠言逆耳,现在有没有振聋发聩?”
是振聋发聩,大概是被他扇的。
宇文铎心底计算着其中利害,难以置信:“太上皇,在何处,你在何处得他的口谕?可有凭证?”
“你管我有没有?三万亲兵都快到了,你现在想也没有用。先把你的冕冠戴好,遮下脸,你母后寿宴,群臣贺寿,还有外邦使团,大邺朝皇帝脸上,有五个巴掌印怎么行呢。”
宇文铎传来太医,让锦衣卫把方才看见他挨打的宫女太监,全都拖下去。
“今日太后寿宴,不宜见血,明日再处置。传朕口谕,全城戒备,皇宫布置好弓箭手,以防夜袭。”
他挥挥手让锦衣卫下去了,若只有赵王,他心里还不算很慌,萧复把宇文胄带来了,有宇文胄这个人质在,赵王应当不会轻易出兵,除非被逼急了。
可云南王府的亲兵也来了。
想绑萧复当人质,宇文铎觉得,未免太难了点。
章太医一边替陛下的五指印消肿,一边用余光瞥一旁悠哉站着的定北侯。
他胆子小,不敢多看,更不敢问。
“陛下脸上,这蜜蜂蛰得有些严重,兴许需要脂粉来遮盖一二。”
“脂粉?”宇文铎怒然一踹,道,“你是太医院院判,不给朕治病,给朕抹女人涂的玩意儿?”
章太医扑通跪地:“臣该死,臣该死啊!”
萧复出声:“还是抹了吧,不抹,被外邦使团看笑话的又不是我。”
章太医默默地擦汗,这陛下的毛病,还是得定北侯来治。
寿宴快开始了,文泰帝换上礼服,戴上了冕冠,金珠帘遮住了脸庞,
“唐孟扬呢?”宇文铎突然出声。
“唐公公?”御前大总管梁公公道,“唐公公看不见,陛下给他在宫中安排了个清闲差事,可要传他来?”
“传来吧,朕记得他这人拐得很,主意颇多。”
唐孟扬这人,果真有主意,还很懂得揣测圣心。
稍加思虑,便低声道了一句话:“臣以为,可以……”
“下毒?”宇文铎皱眉,“此法,如何行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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