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别的。
百年之后,这必然是野史一段不可或缺的风月往事。
他没有再问云殷对李昭漪到底是什么想法。
没必要了。
话说到了这份上,他若是再看不出来云殷的心思,他就白做了云殷这么多年的兄弟。
他只是道:“你得给我交个底。”
“没有底。”云殷懒懒地道:“想说就说了,只是个玩笑,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他顿了顿,“至于其他的……”
“嗯。”
先前是没想明白,现在,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常梓轩哑然。
猜测成真,他心里五味杂陈。
少顷,他道:“只是想要,还是,来真的?”
云殷心不在焉:“你觉得呢?”
常梓轩没说话。
他不说话,云殷也不说。
他想起小皇帝刚刚的样子,万众瞩目,高高在上,令人惊艳的漂亮。
送匕首表忠心是真的,故事却是临时起意。在那个瞬间,他突然产生了一种抓不住李昭漪的感觉。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被他亲手推上去的小皇帝是万民之主,属于天下。
而李昭漪本人,也并不属于他。
这个念头一起,云殷心里就像烧了一把火。
他知道自己今晚做得有些过。
但是他并不后悔。
李昭漪是他推上去的。万民之主,君臣有别,这些都限制不了他。
是他的。
就是他的。
-
云殷感觉自己有些醉了。
他其实酒量还可以,自从潜龙殿一夜,更是时刻绷紧着心底的那根弦,从不让自己陷入被动的、意识不清的境地。
今日,他破了例。
常梓轩还在一旁说些有的没的,他最近越来越喜欢操心。云殷听得头疼,直接打断了他,他说:“你要念经能不能对着你爹念,再不济对着你媳妇儿。”
“噢。”他懒懒地道,“忘了,你没娶妻。”
常梓轩:“……”
他服了。
他冷笑一声:“讲得跟你有似的。”
云殷神色微顿。
常梓轩大仇得报,心绪终于平静。
他就说,小皇帝那招人疼的样儿,最克云殷这种装得不行还毒舌的类型。
“随便你。”他耸了耸肩,“你爱怎么样怎么样。”
他顿了顿,“我只提醒你一句,最近什么情况你我心里都清楚,这节骨眼上,我建议你不要节外生枝。陛下再怎么样,也是陛下。”
他点到即止,云殷敛了笑意。
他道:“知道。”
他这么说,常梓轩也就不再多讲。
只是临走,他还是忍不住道:“其实,原先我觉得陛下遇到你挺幸运的。”
他没有说后面的但是。
他不说,云殷就当没听见。
他继续往澄明殿走。
小半个时辰前,李昭漪退席回宫换衣服,现如今澄明殿黑了一小半,只有寝殿的烛火亮着。
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该进去,有些冒犯,还有些失礼。
但是云殷还是进去了。
没人能拦着他。
他进了里屋,李昭漪吓了一跳,站起身。
云殷看到了他湿漉漉的长发,还有他手上握着的东西。
-
李昭漪在玩拨浪鼓。
他收了很多礼物,但只有这个常放在他手边。
其实云殷送的东西他都很喜欢。包括今天的那把匕首,尽管他认了出来,那就是架在他脖子上的那把。
他知道云殷的意思。
云殷是个守承诺的人,他说不杀他,就不会杀他。
所以他把匕首当作生辰礼物送给了他。目的是让他安心。云殷没说,但是李昭漪就是知道。
这是属于他和云殷独有的、这些日子培养出来的默契。
也正是因此,对于云殷的玩笑,他生不起来气。
生不起来气,但还是不自在。
他有些局促地站起身:“你怎么突然来了。”
云殷没说话。
李昭漪嗅到了空气中的味道,他迟疑地说:“你是不是醉……”
他没能把这句话说完。
他的手肘撑在床沿,半跌坐在床边,是一个被禁锢的姿势。
男人覆在他身上,手指拂过他的嘴角,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这个距离亲密无间,对视的刹那,他的眼睫蓦然一颤。
拨浪鼓自他手中滑落,掉落在被褥之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而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寂静的走廊内,身着太监服的人和宫装的艳丽女子擦身而过。
错身的刹那,纸条滚进衣袖。
陆重回过身,女子的裙摆逶迤,身影隐在阴影中。她的身后,是一轮巨大而清冷的圆月。
夜深了。
第24章
澄明殿内。
略显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内室显得格外明显。
李昭漪长发散在枕上,眼尾发红。他的嘴唇颤着,身上的人压着他,呼吸打在他的颈侧。他松散的衣衫被压得凌乱,露出的肌肤上白皙干净。
他有些惊慌地试图推拒:“云殷,不要……”
声音却是散的,软的。
听在云殷耳朵里,不仅丝毫没起到制止的作用,反而让他不动声色地倒吸了一口气。
借着夜色和酒意,欲望突如其来而又来势汹汹。
他捂住李昭漪的嘴:
“嘘。”
他这么说。嗓音很哑。
他的另一只手还撑在李昭漪的身侧,是一个完全笼罩和禁锢的姿势。
刚刚的动静闹得很大,他能听到外面隐约的声音。
但是没有人敢进来。
谁都知道澄明殿的寝殿内或许在发生什么,但是没有一个人敢阻止。云殷想,这或许就是那么多人醉心于权力的滋味,活了二十四年,他终于第一次生出感同身受。
天底下最尊贵、最漂亮的人躺在自己的身下,任自己予取予求。
……云殷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
此时此刻,他真的想就这样要了李昭漪。
听他哭,听他求饶。
听他用破碎的声音叫自己的名字。
他从未醉心于风月,却在此时此刻无师自通地在脑海里有了无数旖旎的画面。
他轻轻地掐着李昭漪的脸颊,呼吸很重,眼神很深。
-
李昭漪已经绝望了。
他后悔没有听陆重的,陆重从不会害他,也不会危言耸听。
可是他又想,就算他信了陆重,又能怎么样。
谁也不能怎么样。
他早就应该知道,云殷可以对他做任何事。只是他一直没有那么做,给了他一些错觉。他只是突然想到陆重说的话,陆重说,这是只有最亲密的人才能做的事。
李昭漪看着金线勾勒的帐顶。
……所以。
他在云殷眼里,是最亲近的人吗。
这个念头出现的刹那,李昭漪悚然一惊。
他惊讶于在这个时候他还会出现这样的念头。到了这个地步,他当然知道云殷要做什么。陆重对他耳提面命,保护了他十八年,也教育了他十八年。
不应该。
云殷不应该这样对他。
他也不应该在云殷明摆着没有那个意思的情况下厚颜无耻地这么想。
可是,他又该怎么办。
他深深地呼吸着,思绪混乱一片。
气氛愈发旖旎。隔着一层衣料,他能感受到对方灼热的气息打在自己的肩上。
他以为云殷会继续。
但是在某个时刻,他却突然得救。
云殷放开了他。
空气里就这样安静了下来。李昭漪坐起身,他的气息还是乱的。
云殷靠在床沿看着他,姿态懒散。
“喝多了。”他说。
他没有用称呼和自称,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李昭漪解释。李昭漪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他,愣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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