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这样暴躁可不好(14)
“谁怕了?我是气你骗我。”楚怜玉冲到桌前,拍着桌子骂道。
白朗一怔,又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拍拍楚怜玉肩膀,老成道,“不怕,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世上怎会有如此厚脸皮之人。楚怜玉气结,暗恨自己眼瞎,直到刚刚还想着之人可能是拿钱急用,还期待他对自己解释一番,如今看来,他根本就是耍他玩!口口声声小兄弟,其实就是个大骗子。
“你去死吧。”楚怜玉气红了脸,招招逼人,对着白朗那副老实脸揍去。
“哎哎,不要打脸。”白朗双手护住脸,就地一滚,躲了开去,远远地看着楚怜玉,有些无奈道,“好歹让我吃饱了再打啊。”
楚怜玉再不理他,冲上去再次出拳,骂道,“既然你送上门找打,我还客气什么。”
他这样说着,手下一点不停,向白朗攻去,哪知白朗身形壮硕,武功却不堪一击,只躲了几下,便被楚怜玉捉在手中,脸冲地趴着,有些可笑地对着楚怜玉叫,“我就在这里躲躲,躲一夜,明天就走了。”
他果然是有人追杀,身处险境?楚怜玉抓他的手放松了些,问道,“躲谁?”
白朗眼睛转了转,咳嗽了一声,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躲一个很可怕的人。”
很可怕的人?
楚怜玉疑惑,“我看铁鹰堡也不是任人欺负之人,你为何不向你们堡主求助?”
白朗脸色一变,连连摆手,“堡主日理万机,我怎敢拿这种小事烦劳他。”
楚怜玉还要再问,白朗却苦笑道,“能否先放开我?趴着挺难受。”
楚怜玉看他因在地上滚来滚去,白衣带灰,脸上也有些青紫,想着他昨日的爽朗的模样,心中之气平歇,松了手放开他,站在一边看着他龇牙咧嘴地摸摸脸,又跑回桌前吃东西。
“你为何不找你们堡主?他便住在这里。”楚怜玉问。
住在这里?
“咳咳。”白朗吃下去的饭差点喷出来,一跃而起,逃向窗户,“我先走一步,小兄弟来日再见。”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他刚跳上窗口,大门便被人一脚踹开,楚怜玉回头一看,正是刚刚付钱的那个人,他冷冰冰地看着白朗,道,“堡主让你去见他。”
白朗僵硬着身子,半晌才从窗户上下来,憨厚的面容皱成一团,“白月,又是你。”
白月一手握剑,眼睛死死地盯着白朗,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重复道,“堡主要见你。”
白朗慢吞吞地走回来,懒洋洋道,“知道啦,不要总提他。”
白月目光一转,随即又恢复平静,侧身让开一条路,让白朗走过。
“慢着。”楚怜玉看白朗就这样走了,有些不安,“你们堡主要找白朗做什么?”他戒备地看着白月。
白月看了他一眼,冷声道,“与你何干。”
楚怜玉被噎的说不出话,握拳上前。
白朗哈哈一笑,对着楚怜玉挥挥手,“我出来的久了,去见堡主是应该的。小兄弟不怕哈。”
楚怜玉见他这幅模样,心中暗火,撇开脸道,“你见不见,关我什么事。”
白朗笑笑,搭着白月的肩膀往外走,楚怜玉站在屋中,听到他吊儿郎当的,边走边逗白月,“弟弟,见了哥哥你高兴吗?”
弟弟?
楚怜玉一头雾水。
第11章 大侠别走(四)
屋内两人一坐一立,气氛有些凝固。
白朗躬身站了一会儿,见坐着的人毫无反应,便偷偷地直起身子,脚尖着地,轻轻地活动着脚腕,转了几圈,又换另一只脚。
坐着的人手指微动,白朗点了穴一样地定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那只手秀气修长,十指略略发白,好像从来不沾阳春水的书生一般,但谁都不知道,死在这样一双手下的人到底有多少。
白朗傻愣愣地站着,思绪不知飘到了何处,眼角瞥见那只手只是淡淡地掀过一页书,并无其他动作,不禁松了一口气,放松身体。
他站了一会儿,觉得浑身难受,腰酸腿疼,身上犹如蚂蚁爬过一般,非得动一动才能止住那种难受的感觉,但在这人面前,他哪里敢造次,又撑了半盏茶时间,只偷偷摸摸地活动着。
又一盏茶过去,白朗实在难受的紧,见那人只是看书,并不理他,想了想,脚下一动,便要悄悄地离开。他一边走一边偷偷回头,见他并未抬头看他,心中稍安,尽可能轻地退出去。
好不容易挪到门边,白朗出了一身的汗,他擦擦额头,吁了一口气,转身,开门。
哪知,手刚放到门上,忽然有一只苍白如玉的手伸来,正好放在门上,挡住他的动作,耳边,是一个清冷的声音,如寒冰碎玉——
“你在做什么?”
白朗浑身僵直,深呼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老实巴交道,“堡主看了这许久的书,想必也饿了,我看看有什么吃的。”他搓着手,一脸的忠心为主模样。
铁鹰堡堡主白寒一语不发,定定地看着他,清冷的眼中若冬月冰凌一般锐利又无情,直看得白朗微微有些发抖,他咽了口水,强压下急促跳动的心,手伸过去试图开门,道,“堡主,我,我出去一下。”
白寒还是不说话,但放在门上的手却拿开了,白朗松了口气,打算出门,但是刚碰到门,白寒却一闪身,正好站在他与门中间,两人之间的空隙非常小,白朗健壮的胸脯几乎与他的贴在一起,感受到胸前冰冷的温度,白朗如火烧着一般跳了开去,“堡主恕罪!”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白寒眸光一闪,看着头埋的低低的,跪在那里看不清神情的白朗,坚毅的唇角紧紧抿起,弯出一个相当不悦的弧度。
屋内寂静无声,又重新陷入僵持。
白朗一动不动地跪着,直到膝盖发麻,双腿发僵也不敢再动弹一下。
时间过得很慢,似乎过了很久很久,屋内才响起说话声,“起来吧。”那是白寒的声音。
白朗低声答了个是,站了起来,如之前那般恭谨地弯着腰,先前的小动作却是一个也不敢做了。
白寒看着把自己当做木头杵在屋子里的人,眉头微皱,冷道,“出去。”
白朗精神一振,猛地抬头,眼中是藏不住的喜意,“是,堡主。”
白寒盯着白朗的一举一动,看到那一抹刺眼的喜色时,手中微紧,揉皱了书角。
白朗浑然不觉,对着看着自己的堡主谄媚一笑,轻轻地关上门,脚步轻松地去了。
楚怜玉站在走廊上,犹豫着是不是要把每间屋子都敲一遍,看看白朗到底在哪个房间。
正迟疑见,听到身后有门关上,有人出来的声音,于是转身问道,“请问……”
话未说完,抬头一看,见眼前之人正是白朗,他看了看身后那扇关起的门,惊喜起来,“你怎么出来了?”
白朗笑了笑,豪爽地拍拍他的肩膀,道,“堡主让我出来了,我自然就出来了。”
楚怜玉看他不似被责罚的模样,心情也甚是放松,学着他的样子也去搭他的肩膀,与他勾肩搭背地走在一起,扬声道,“那咱们去喝酒,这次看谁先倒下。”
白朗听他口气这么大,又看着楚怜玉刚到自己肩膀的个子,不由笑道,“比输了,你可不要哭鼻子就行。”
楚怜玉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道,“你别又偷我钱就行。”
白朗略带尴尬地笑笑,大力拍了他肩膀一下,道,“提这个干什么!我又不缺钱,走,大哥带你去喝好看好玩的酒去。”
“好看好玩的酒?”楚怜玉疑惑,喝酒还分好看不好看吗?
他在留仙寨上也经常与兄弟们喝酒,但只管喝得痛快与否,哪里还看什么好看不好看。
白朗可不管他,只是揽着他的肩膀带着他往外走,不停地说着他行走江湖时的有趣见闻,逗得楚怜玉哈哈大笑,两人说说笑笑,好不自在。
楚怜玉心情放松至极,觉得白朗真是见闻广博,谈吐幽默。
只是,这份自在在不经意一撇,看到客栈门口之人后,全部化为乌有。
门口,那个正被小二殷勤接待,一身青绿色长衫,长相清绝秀气的人,可不正是那讨人厌的娘娘腔么,楚怜玉还在笑着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这人怎么会在这里!
当初明明是躲着他出城的,哪里知道他竟然又追了过来!楚怜玉想起在留仙镇被这人猫逗老鼠一般逗弄,便觉得心头火起。
白朗没注意到他的异样,还在向他描述那好吃好喝的酒是何等的销魂蚀骨,直到说了许多却不见他回答时,才疑惑地发现怪不得没回应,这人正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美人发呆。
“怎么?看上了?”白朗上下打量了那美人一眼,搓着下巴问道,憨厚的脸上略带猥琐之色。
楚怜玉冷哼一声,高声道,“谁会看上他,死娘娘腔!”
“哦?”白朗惊奇地看着那听见声音望过来的绿衣美人,“他竟是男人?”
男人竟长如此模样,亏他还以为这是哪家的小姐贪玩,随便穿了件男装就出来了呢。
楚怜玉眼见秦歌看了过来,重重地哼了一声,鼻孔朝天地扭过脸,不屑一顾。
当谁喜欢搭理他呢,他想。
秦歌扫了一眼,若无其事地回身,递给小二一锭银子,又跟着小二走过来,离站在门口的楚怜玉越来越近。
楚怜玉眼角看见那抹绿色越来越近,心跳竟不可自抑地狂跳起来,那娘娘腔见了自己会说什么,他来嵩明县又是为了什么?是来追自己的吗?等下他可能要抓自己回去,要不要先发制人,先出手为强呢?楚怜玉心神不定,胡乱地猜测着。
秦歌身姿挺拔,步态闲适,绿色的衣摆随风浮动,像是春日里一片绿叶晃晃悠悠飘然而过,轻盈自在,整个人明丽得让人移不开眼。衬着身后的繁花,更是俊逸至极,雌雄莫辩。
有这样的不凡的人物现身,自然引人注目,客栈周围站着的人都停了下来,看着他的眼中显出惊艳之色。
“招摇过市,成何体统。”楚怜玉见他毫不避讳,任人观看的模样,不知怎地心头大怒,大声骂了一句。
然而秦歌眉眼都没抬一下,仿若未看到他一般,从他身前走过。
楚怜玉飞快跳动的心在这人擦身而过时,有一瞬的停顿,但这些紧张忐忑,在看到这人无视地走过,放佛不认识他一样,全化作了滔滔怒火。
“你!”他握紧拳头,喉头微哽,气冲脑门,却忽然说不出一句话。
秦歌站住,回身看了他一眼,如浮光掠影,什么都没看进眼里,便又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