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世手札(2)
拿起让阿麽做的宽腰带,上面有很多个大小不同的格子,放着些驱虫、解毒的药物,别上一把匕首,又拿上用云榕树皮做的护腿和护腕,看向墙上挂着的弓箭,到底还是没拿。
阿父觉得使用武器都是旁门左道,兽人最大的武器一直是强悍的肉体,所以哪怕我弓箭用的好,在和阿父一起去打猎的时候我也不会带上。不过阿父不在的时候,那就不一定了。
大概九时的时候我和雄父到了部落的村口,部落依山傍水,过了河就是一片丛林,黑沼泽在丛林以南方向。这时村口聚集了不少兽人,是村里的规矩,出去打猎都会和大部队一起行动,专门有人清点人数和做询问工作,如果到了时间有人还未回来,部落会及时派人去营救。
如果要出去时间久也需要提前说,免得浪费人力和时间。像今天和阿父去日常捕猎,并不需要特地登记,因为都是当天去当天回。
大部队过了河到了丛林里就四散开,阿父和黎铂、黎钶的雄父——黎楠道别后领头走在我前面,到黑沼泽还有挺长一段距离,阿父脱下简易的服装化为蛇形,头上顶着个小包袱,丑丑的盯着我,意思是问我怎么不化形。
我很无奈,只能把身上装备好的一堆东西拆下来打包收拾好,果不其然看到阿父眼里的嫌弃,我的捕猎技巧多是雄父教导的,只有一点让他不满意,就是我总爱弄些旁门左道,比如这次的云榕树护腿和护腕,不过也有些小东西他能勉强接受,比如多功能腰带。
这腰带其实在部落里得到不少人的认可,很多兽人出猎时也会装备着,用处不小。也因为得到些人的认可,否则阿父早该把我屋子里那些他认为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全扔了。
为什么就是没几个人懂我的装备天赋呢。
第二章·弓箭
兽人捕猎全靠暴力,偶有使用一些技巧也是因为形势所迫,更多时候他们只爱用武力解决一切。
蛇形速度很快,哪怕地板潮湿泥泞也不碍前行的速度,也因为全身细密坚硬的鳞片保护,让丛林里的蚊虫对我们无计可施。渐渐地土地越来越难前进行,其实已经不能称为土地了,应该是湿地,水漉漉的。
盘上湿地里特有的树,我随着阿父隐匿好身形,连呼吸也和湿地里的空气统一,在绿影下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等待的时间是枯燥的,同时也是考验的,虽然绿色的鳞片能很好的融入周围,但是头顶的兽皮包袱可不容易,如果蛇形兽人的隐匿被其他兽人发现时,通常会让其哭笑不得,只因为头顶的包袱就让其凶狠程度大幅度下降,不过如果是普通野兽是不会有多余的感觉的。
时间慢慢过去,多年的锻炼让我现在能很好的做到变发呆边观察了,只需要专注于捕捉空气里的声音,大多数时候都会得到预兆。风送来一封讯息,有大型动物往这来了!
我眼睛转向阿父的位置,他给了我一个你懂地的眼神。
注意力提升,调整呼吸确定自身的隐匿有效,我就关注着声音的来处,慢慢的响声大了,伴随着几声哼唧,还有些零散的蹄声。我猜是长獠兽,一种全身毛发尖锐如刺,冲撞力惊人的四蹄杂食性野兽,可能还带着几只幼崽。
看到了,先进入视线的是一只因为幼小还显得白嫩的长獠兽幼崽,它往我的方向跑来,我所隐匿的树下有一丛小红果,是湿地里不少动物的食谱之一。
它耳朵抖抖,很放心的开始吃起来,没多久,一只体型巨大,毛发裹着湿润泥土的长獠兽带着两只幼崽也过来了。长獠兽会在沼泽地里打滚,用泥巴来阻止蚊虫的少扰,相比起幼崽它显然警惕得多,停在果丛前几米就不动了,双耳竖立,观察着周围环境的安全。
我更小心了,一动不动的,连一丝杀意也不敢泄露。几刻过去,它才允许了幼崽前进,自己慢慢跟在后头,一点一点看着它进入我的攻击范围,我寻找着时机。
几只幼崽很快把红果丛啃得七零八落,大长獠兽哼哧一声,低头蹭蹭幼崽,催他们是时候离开了。就是现在,我松开紧盘在树上的身体,又在树上借力,从长獠兽的上方直降,正好落在它身上。
我绕过它的脖子,用力勒住,它一阵剧烈晃动,长嚎着往树上乱撞,我的原型是林蟒,无毒,哪怕是有毒我也下不了嘴,感谢我的雄父。在天旋地转中我一直保持头部的昂立,以免眩晕,蛇身一圈圈勒住它的前半身,它挣扎的力度减小,但我丝毫不敢放松,再一用力把它的前蹄缠住,一收紧使它摔倒在地。
果然,一摔倒后它开始发力,嚎叫声小了,但全身毛发暴立,要不是我的鳞片够硬够密,早让它扎成血窟窿。
一边绷紧全身的力道,一边观察着四周,几只幼崽跑开一定距离乱叫却不敢离得更远,失去母兽他们很难存活。这种时候需要更加小心,以免鹤蚌相争,渔翁得利。昂起的头颅观察着树后丛林,慢慢的身下的挣扎越来越小,呼吸渐弱,确保长獠兽的死亡后,我慢慢从它身上爬下,化为人形拿出匕首用力一插没入它的头顶,穿上兽皮裤拿出绳索把不远处乱叫的长獠兽幼崽一只只捆了,顺便连嘴也捆上,好一个花式捆绑。
雄父就一直盘在树上,看我忙活完了才化形穿好衣服跳下树,也没说什么,我能明白,这是对我的考验,如果我不能让他满意,他是不会真的让我离家独立的。
长獠兽体型不小,我和阿父就地剥皮取肉,长獠兽的皮硬而带尖刺,无法做成衣服,我们取了足量的肉,用雨林长叶捆好,没有化形,背着就往回走了。我手上提着那三只幼崽,虽然长獠兽皮糙肉厚,但是兽崽的肉却是很嫩,雌性多是喜爱的。
回去的路上也不能放松警惕,这时我制作的云榕树皮护具的用效就出来了,只有雄父一直被蚊虫少扰,虽然用了驱虫粉,不过效果还是不比我的护具,这时我可一点也不敢笑,否者一定会遭到暴力对待。雄性兽人对幼崽的爱更多时候是用武力来表达的,这是他们自称,我可一点也没法认同,虽然是打不残,但也痛啊。
一路上我都下意识的寻找,果然让我找到两丛宽伞菇,菌盖色暗肥厚,味鲜美,我让阿父停下脚步,迅速的采摘。因为这是阿麽喜欢吃的,所以阿父也没多说什么。
之后又看到几颗紫椰,跳着摘了下来。紫椰外皮为紫色,有硬壳,敲开后里面是乳白色的果肉,味甘。把紫椰扔进兽皮包里,继续寻找其他东西,在外出捕猎的时候我尤喜欢寻找各种可使用的蔬果,兽人不会总是费心思去找的,除非为了讨好雌性。
而我却是为了自己吃,雄父不反对,也是因为知道我口味杂,很多东西我都愿意去尝试,其实他们说的挺对,我真的挺会来事儿。一路下来好几次离队,不过因为我采集的通常阿麽也爱吃,所以没遭骂。
平安回了部落,雄父把一半的长獠兽肉上交到部落,在能够捕得更多食物的情况下族人都会上交部分到部落统一分配,为了存储粮食,也为了帮助有需要的族人。
长獠兽幼崽就不用了,在阿父的示意下,到家后把东西卸下,我提着两只长獠兽幼崽去了黎铂和胡绯家,我们三家关系常年一直要好,长獠兽幼崽肉嫩是雌性喜欢吃的,数量又正好,自然一家送去一只。
先去了胡绯家,他的雄父胡里正好在,和他们闲谈几句后我就往黎铂家去了,之前他的雄父和我们一同从部落里出发狩猎,现在还没回来,我就把兽崽交给了黎铂。
他转身把兽崽递给黎钶,问我,“你真打算这么快就离家建房?是有想结契的对象了?”
“你有结契的对象了!我怎么不知道。”小秃黎钶一如既往的聒噪。
只赏他一个余光,不理他,“上次说的东西进度如何?”
黎铂做武器是一把好手,他向部落里的武器师傅学艺,加上有天赋,倒是做的像模像样的。之前得了两只完整的梗牛兽兽角,还有它的牛筋,用来当制作弓箭的材料正好合适,加上多年前意外得到的一截铁楠木,勉强凑齐。
其他的如胶、丝等物黎铂那里常年是备有的。他看黎钶还要闹,便把他哄进屋里去,对付这个多动症儿童他作为兄长是最有办法的,“其他都没什么问题,材料也是好的,就是之后要用的漆有些问题。”所谓的漆是指弓臂制好后需要涂漆,以防霜露湿气的侵蚀。
“是现在的漆契合度不够?”黎铂手里自然是有漆的,不过他之前做得弓箭多是以竹为干,如今可能不适合用在铁楠木上。
他点了点头,扭头看到黎钶开始对兽崽进行惨不忍睹的恶行了,加快语速道,“我问过熊老,他说金丝树的树胶应该合适,你看能找到吗,我得先去阻止那傻子了。”熊老是部落里出色的武器师,原名熊振,是名灰熊族兽人。
“去吧,漆的事我会想办法的。”别过后也没兴趣再看黎钶的蠢行,直往家去。
在捕猎的时候玉环已升,如今再过二时乌金便要升起,光线渐渐暗淡下来,到家时,阿麼已经点起萤灯。阿父正在处理长獠兽兽崽,我看了一眼阿父手上的血,和阿麼打过招呼后准备去烧水。
捕猎过后难免一身污秽需要清洗,从院墙堆着的柴垛里拿了些柴,便往屋后走去。在我多次抗争下,八岁的时候阿父听从阿麼的要求替我打了一口石缸,垒了个石灶台,用来煮洗澡水。
当时我是要求阿父做个木桶,也算是想法死板了些,之后阿父烦了直接让熊老用原型动爪直接刮了个石缸。厚度深度倒是很合适,大致宽小半米,高有一米,因为是灰熔岩做得,导热效果良好,用来煮热水挺方便。
再用同样的方法做个大小合适的大石盆用来兑水,洗澡方便了很多。没有这些器具的时候,雄性洗澡直接跳河里,雌性讲究,就打盆水进屋里洗洗。
当然,这个方法后来也推行了,现在几乎每户人家屋后都会另起一间小屋用来洗澡。至于方法是从熊老那里流传出去的,部落很大,但信息传递起来却也极快。
后屋储备的水只够用来烧一部分热水,我提起角落里的竹桶往河边去。竹子在这个世界用途良多,因为竹的品种极多。比如我提在手里的两个淡紫色的大竹桶,是用裂纹竹制成的。裂纹竹粗而短,在竹里是最不像竹的一种。
其色紫而皮厚,韧性不足硬度有余,多用来做存放东西的器具。使用寿命较长,随着颜色的淡化能知道其剩余使用寿命的长短。除了裂纹竹,平常生活中使用最多的要数泪竹了,泪竹子色白而实心,皮脆。用刀划开切之,能依次撕下好几层的竹心,风干后就可当手纸使用。虽然无法用来书写,但是擦拭效果确实很好。泪竹生长周期短且成活率高,每户人家都会种上几颗,毕竟手纸是日常消耗品。
第三章·美人
来回几趟把大石盆填了半满,继续打水把院里其他几口石缸也填满,这时晚饭也快做好了。
想起来之前进家门后就被扔在地上的包袱还没收拾,打算趁着空隙去整理下。打开包裹取出战利品,里面有四颗紫椰,一包用雨林长叶捆绑的宽伞菇和几颗淡红色棉果。
把水果拿出装进一个盘里,而那包宽伞菇拿到院里给阿麼,正好饭好了,便和阿麼一起把饭菜拿到院里的石桌上,而阿父的烤长獠兽兽崽正好在石桌旁,配合着白果饭晚饭我吃了三碗。
阿父只吃了一碗白果饭,倒不是因为他饭量小,而是兽人普遍不爱吃蔬果,就算是松软的果饭也一样。
慢悠悠的吃完了饭,屋后还烧着的柴火我也不着急,因为柴火限制了数量,烧没了火就灭了,再者灶台是石头垒砌的,怎么也导不了火。
入夜,洗漱完毕回了小屋,耳边穿来一阵阵虫鸣。把萤灯调亮些,拿起螺笔沾了墨水,想了会儿把简单的家具造型画了下来,重点是考虑准确的长宽高。想来木材也是个问题,一考虑到今后建屋,建完后添置的家具,心里又冒出一堆一堆的想法。至于人生大计所需要的厕所,其实不需要我太操心。
对于翔的归属地我是一度拒绝去深入思考的,家里自然是有所谓的厕所,而归根到底不过是一口极深的坑洞罢了。坑倒不是人一点点挖的,如果是的话会让我更为惊悚。
感谢这个神奇的世界,兽人们挖的厕坑是用一种来自沼泽地的半凝固液体造成的,这种称为泽液的半凝固半流动液体是沼泽地的特产,其特征是极快的腐蚀能力,能把动物尸体很快分解成大地的养分。
但是也因为其半凝固的原因,有限的泽液会固定在一定范围内,同时泽液常年不增不减,这大方面来看,其益处很大,为沼泽地的环境做了很大的保障。遇土蚀之,遇石止之也是它的一大特点。
兽人们这是利用这一点,用挖好的石缸在沼泽地里取出一定量的泽液,倒在院里想要建厕所的地方,泽液便会一点点的腐蚀下去。控制着数量能够很好的控制腐蚀范围,等腐蚀时间够久,觉得腐蚀的深度够了的时候就往坑里仍石块,慢慢的把坑底填满,泽液遇石即止,这样一个厕坑就算完成了。
其实原理很简单,使用起来非常方便,而且无限循环,但是我心里总有个疙瘩,觉得翔就在那里,一直都在那里。上辈子的思维定势很多时候让我很无奈,但也只能慢慢去克服。
放下手里的螺笔,明天需要早起动工,还是早点睡养足精神为上。
隔日我是被阿父叫醒的,他在六时就把我戳醒,让我手脚轻点不要吵着阿麼,轻手轻脚的收拾好了出门前,一大早的路道上的兽人也没几个。
“先去你选址的地方看看,你画的那么房屋设计图有带上吗?”阿父背着个大包袱,鼓鼓囊囊的不知具体装了些什么。
我拍拍背后的包,“在里面呢。”对于我自小就爱想些兽人们觉得古古怪怪的主意我阿父比谁都清楚,他不支持,但也从不阻止我去做想做的事。
很多时候我乐于向他求助,“我想在树上盖三间房,不用太大,又不想把树掏个洞,阿父觉得如何?”
他果然黑了脸,都不记得这么多年来他听过我的歪点子后黑了几次的脸,“当你自己是羽族啊,还住树上。”
我就笑笑,也不顶嘴,阿父骂归骂,倒总会经常帮我想办法。毕竟他是个经验丰富的雄性兽人,能想出不少我想不到的方面。
成年兽人快行起来速度也不慢,我和阿父不多时也到了地点,一路上我和他说了我的构思,他并没有多说什么,想来是要看看实况。其实我心里也并没有十全的把握,大岭部落里并未有其他兽人在树上建房子的经验。
虽然计划是在脑子里闲置了很多年,但真正实施起来,只是开了个头,我都能预料到接下来肯定会出现不少新问题。
果然,到了云榕树下,阿父绕着云榕树走几圈,他看到我砍去不少树枝而显现出的几个简陋底座,那是预备在上面建上房子的,至于树下的空地,我只略略用草灰画出几个框。
之前天色太晚不好审视,今天光线正好,抬头一打量,觉得自己弄的东西简直不堪入目。
一颗完整的高达十余米的大树被砍得东秃一块西缺一角,真是有碍美观。阿父又看了看我划的线,摇了摇头对我说,“这地方不行,你换个地方吧。”
我没想到阿父直接全盘否定了,但他总是有原因的,“是在树上盖房太不合理了?”
“你一直以来都很有想法,这办法我看也是可行的。记得有个族落的兽人都是在树上安家的,只是这树。”他又看了眼可怜兮兮的云榕树,带着点笑意,“这树今后还会继续长大,你就算现在搭了房子以后也会裂开。”
我看看那颗腰身粗壮的树,又看看阿父明显的幸灾乐祸。
“阿父,你怎么知道它还会继续长大?”
他抚着树身,带着点怀念的神色,“你应该发现了,这棵树是我们这里唯一的一颗云榕树。”
确是如此,也因为它是唯一一颗,所以我才会打它的主意,我等着阿父给我讲树的故事。原来这树年龄也就和我一样大,真不晓得它外观怎么长得那么老,好像百年老树一样。
阿父说,这种云榕树生长周期极长,据说世上最大的云榕树足有几百年的历史,当云榕树长到五米宽的时候就只会停止扩张只往上长,树龄越大,树干越高。确实,这颗云榕树不过十米高,这么说来倒是颗正值少年的树了。
而这颗树的树龄和我一样,也算种巧合,阿父在和阿麼定下亲后就把游离过程中特地存留的树种种下,可惜多年未有反应,直到我出生不久这树才破了壳出了土。之后阿父也没再多管这棵树的状况,用他的话说是管我一个都快管不过来了,那有空管另一颗树儿子。
我突然有些感慨,上辈子听闻很多地方会在后代出生后为他种下一颗树以求平安,没想这世能得到这样的待遇。
有点儿想泪汪汪,看看阿父对我画的地线一脸嫌弃的表情,我默默憋了回去。
这么一来,我可得把这树好好当宝贝护着了,可惜了我的树屋。既然这树动不得,那真的需要另外选址了。我问阿父,他似乎心有定论,“我还是想弄个树屋。”就摊着一张脸看着他,阿麼说我就这点不好,和阿父一样是个死面瘫,其实阿父是躺着中枪了,我只是懒得做表情,并不是遗传。
一阵风来挽起墨绿色长发,身材修长的俊秀雄性从大包裹里拿出一捆麻绳,把树下堆在一起的树干绑好,“先把这收拾了,待会带你去。”
是的,那个肤白貌美的雄性兽人就是我的雄父,可怜我当初年少无知,总对阿父的脸犯花痴,直到渐渐见识了他抠脚大汗的本质才不在继续被他的外貌欺骗。阿麼当初能被一个外族人拐走,想来和阿父的脸有很大关系吧。
我微抿了下嘴唇,有些不乐意地过去一起收拾那些散落的树枝,想一想就知道了,阿父口气那么笃定,肯定很久前就帮我找好了一处选址,只是阿父就爱看我四处碰壁,最好是搞的一头灰他再做好人是最乐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