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银币一磅的恶魔(27)
慕强心理带来的憧憬,被衬托得卑微怯懦带来的怨恨,汇聚在雷米尔身上,变成了一种病态的吸引力。当他的身份改变,宛如点燃的火柴落入火药桶,砰!狂欢节开始了。
哦,雷米尔有个男朋友。
那位男友最终被找了出来,都怪雷米尔太过显眼,与他亲近的人也会被怀疑——所以在那个时候,人人忙于撇清,无人敢去求情。男友满头是汗,拼命摇头,“我喜欢女人!”他说,“是他逼我的!他是个恶魔!”
是啊,雷米尔是个恶魔。
“我很抱歉。”你说。
你说你很抱歉,雷米尔便发笑。他说:“抱歉什么?抱歉操了个死基佬?”
你应当说“我为你的遭遇深表遗憾”,说“只要你诚心悔改,天主一定会拯救你的灵魂”,程序如此,但你不能。你觉得很难过,多奇怪啊,当你应该悲伤时你不悲伤,却能做好你的工作,而当你真正感到难过,你便不做好应做之事了。雷米尔疲惫地看着你,每一件程序感觉起来都不对劲。
你凑过去,吻了他的额头。
很小的时候你发过烧,照顾你的修女吻了你的额头,在骨头都酸痛的高热之中,那个吻仿佛能抚平伤痛。你亲吻雷米尔的额头,想让他感觉好点。
在你这么做之前,雷米尔已经不再抽噎,他的脸上只剩一点恹恹的嘲弄,对自己或这个世界。但当你吻他,他尖刻的神情破碎了。雷米尔开始急促地呼吸,片刻后他一把拽住你的领子,“你他妈有病!”他咬牙切齿、浑身发抖地说,“我他妈就不知道你的脑子里装着什么……”
雷米尔重重拽倒了你,他扑上来,手肘按着你的胸口,一只手扼住你的脖子,将你压得呼吸不畅。一个无声祷言就能解决你的困境,但你一动不动,你想都不想。温热的水滴砸落在你脸上,你想擦拭他的眼角,雷米尔打落了你的手。
他拉开你的拉链,甩脱自己的裤子。他舔湿你的手指,塞进自己的穴口。他没有去拿药油,扩张粗暴而快速,草草完事后他往下爬去,含住了你的阴茎。你为这突如其来的湿热弹跳起来,雷米尔按着你的小腹,把你摁下去。
你在他嘴里迅速勃起,向下冲的血流让你昏头转向。雷米尔很快起身,分开双腿,跨坐到你身上,他扶着你的阴茎,戳向穴口。
你能看见自己的性器如何一点点进入他的身体,穴口吞没了龟头,不太容易,让你们同时发出了呻吟。雷米尔喘着气,撸动着自己的阴茎,借着重力把你全部吃了进去。
久违的快感顺着脊柱往上爬,冲击了你的脑袋。跟过去一样,又截然不同。这一回你躺在地上,雷米尔骑在你身上,他脱掉背心,赤裸的身体在你面前一览无余。你看见他绷紧的大腿,看着他半勃的阴茎与下面的囊袋,跟头发一个颜色的阴毛,胸腹部的肌肉线条,绷紧的脖子,性交时的面庞。他真好看,他漂亮得像一柄刀,如此锋利,如此美丽。
“不跟男人搞?嗯?”雷米尔说。
他的嘴唇湿润,那水光不知来自他的舌头,还是他刚刚含过的东西。
无论你本来打算说什么,它们都在雷米尔开始动作时蒸发。他开始骑你,骑你的阴茎像骑一匹马,而你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想什么了。开始雷米尔一只手撑地一只手撑着你,他的性器随着身体的起伏晃动,拍打在你的脐下,后来他掌握了平衡,便收回一只手去给自己手淫。雷米尔的下体吞吐着你,他的内壁绞着你的阴茎,柔软,紧致,滚烫,当你完全插进他里面,他的小腹会微微鼓起,那点儿柔软的变化让你头皮发麻。
这太……太刺激了,这不是任何一次你使用他,步调掌控在他手中,雷米尔是“活的”,他点着你,让你难以呼吸。汗珠顺着脸颊下滑,于下巴汇聚,在每一个升降中摇晃,最后摔碎在他或你的身上。他的肌肉起伏如浪,汗水让他肌肤油亮,那肉感看起来足够邪恶,强烈的性吸引力让你想要转开视线,又无法移开双眼。
你被骑得受不了,张开嘴喘气。你的胸口发闷,浑身发烫,这感觉很糟也很好。你看着雷米尔,控制不住地想要伸手去摸他,他一把攥住了你的手。
“说,”雷米尔气息不匀地质问,“你在操什么?神父?”
你的大脑还需要一阵子才能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而雷米尔已经失去了耐心。他的双手抓住了你的两只手,撑在你上方,居高临下,咄咄逼人。多么迷人。他面色潮红却眼神凌厉,以一种折磨人的速度再起伏了一次,停下来,问道:“说啊!恶魔还是男人?”
你闭了闭眼睛,想让那要命的热度暂时放过你。你下意识要挺胯,雷米尔却把你压得很牢,不用祷言你没法从这肉体的牢笼中挣脱,你也不想挣脱。他的身体贴着你的,你突然很遗憾自己还穿着衣服,你想碰触他的身体,用双手,用身躯,用嘴唇。你的脑袋一片混沌,白兰地仿佛去而复返,你勉强张开嘴巴,说:“雷米尔……”
“我在问你!”他说,“你在操恶魔还是男人?”
“雷米尔。”你说。
他终于意识到,你在回答他。
雷米尔战栗了一下,摔倒在你身上,他在你颈边急促地喘息,让那里一片湿热。要到稍后你才会发现他在刚刚射精了,在此时此刻,他痉挛的内壁将你推到了高潮,潮水般的快感让你窒息,你的大脑一片空白。
你们就这样躺了一会儿,躺在地上,叠在一起,一塌糊涂,不成体统。汗水让衣服黏在你身上,地板被汗水和精液弄脏,你不在乎。你感到精疲力竭,同时无比平静,所困扰你的东西在此刻似乎都被推到了很远的地方,这里只有你和他。过了好一会儿,雷米尔撑起了身体,他不哭不笑,看起来不再愤怒。
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以诺。”你说。
“以诺。”雷米尔说。
他俯下身,吻了你,在嘴唇上。
第二十四章
毫无疑问,你犯了错。你必须悔改,你必须忏悔,你也的确在这么做。
不是每个圣职者的居所都有忏悔室,不过每个神父家至少都有小诵经堂,稍加改动即可。你住进来的第一年就设好了忏悔室,但直到你遇到了雷米尔,它才派上用场。接下来的每个晚上,熄灯之后,你都会在忏悔室中待满一个小时。灯光将十字架的影子拉得很长,藤鞭的破空声被隔音良好的四壁吸收,后背先是滚烫,随后变凉,你深深忏悔,一如既往。
你翻来覆去默诵着悔罪经,你不知道它是否能洗涤你的灵魂,但至少这让你大脑放空。不这么干的时候,你总是想着雷米尔。
他红色的头发会因为汗水粘结,性欲带来的红潮令那些苍白的伤疤颜色变深,他的嘴唇像饱满的樱桃,他的双眼宛如火焰,他的身躯简直是故事中地狱的具现化,高热,罪恶,泥沼似的吸引力。“以诺”,他说,上一次有人这样叫你还是在五年前,再上一次则可能在十几年前。他们不叫你的名字,他们会叫你“神父”或别的什么。名字没有意义,只是个符号,可当雷米尔叫你,事情似乎变得不太一样。
他呼唤你,当他的身体依靠着你的身躯,他的双手捧着你的脸颊,他的嘴唇亲吻你的嘴唇,当他看着你。雷米尔的汗水落到你身上,你的精液还在他体内,他让那股高热在你身上、在你胸口中晕染开来,他把你的名字呼进你口中,那个字眼好像突然就有了意义。你似乎稍微理解了,为什么当你在混乱中说出雷米尔的名字,他会有那么大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