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在末日套路前男友(103)
保姆默默地忍住,说了声抱歉之后,退下了。
她在这个地方做了近一年的工,当然知道这个人的真实身份。
她也知道外面有一些人正在寻找他。她什么都知道,但是一直小心翼翼地装傻,才没像之前同批的下人们一样在孟少爷手里丢了性命。
就是因为知道,她才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果这个人突然想要跑出去,想要复仇而做出一些事情,而没有看好他的下人们,肯定要受到牵连。
可是事情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
这位曾经的联盟领主就好像只剩了一具麻木而堕落的躯壳,并没有什么卧薪尝胆的仇恨,除了有时候会故意损坏一些家具,并没有给她们带来什么大.麻烦——它甚至都没有想过要出去,像是接受了要在这里蹉跎一辈子的事实。
每当看到他的眼睛的时候,保姆总有一种感觉,里面好像是空的,或者是经过很剧烈的情感之后,阴影沉淀,在外面结了一层阴翳。
一年过去了,连孟光都觉得了。
——这个人废了,并没有什么大威胁。
保姆叹了口气,她不能多问,打扫了一边外屋的地面,便走出去了,但是迎面看到了孟冉。孟冉闭上了自己房间的门,深深地望了对面一眼。
保姆鞠躬道:“小姐。”
孟冉抱怨道:“画纸跟颜料又买错了,我之前没跟你说要什么样子的吗?”
保姆不懂这些东西,说道:“小姐,我是按照您上次的要求来采购……”
“行了,”孟冉说着,把装着纸和几盒颜料的袋子扔给他,“要求我写在里面的纸条里了,你给那里老板就行,他明白。”
“我这就去换。”保姆点头。
颜料这种东西在青空城的价格极贵,买一盒也很不容易,他们再怎么骄奢淫逸,也不能把它们扔着玩。
保姆提着袋子走了。就剩下孟冉一个人在原地。
她的心跳非常得快,像平常一样,回到屋子,拿了一张画好了的画,从时舟的门底下递过去,还敲了敲他房间的门,温和地叫了他的名字。
她这举动在这里的下人眼里并不奇怪,她隔三差五就会递一次。他们检查过画的内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都是一些关于爱情的幻想。
外人眼里,她是期待回应的恋爱期少女,而时舟因为憎恨他哥哥,对她也是冷眼相待,每次都会把她赠送的画烧毁。
孟冉回屋。
过了很久,时舟从内屋走出来,蹲身捡起了画。
他并没有欣赏它的内容,而是快速地在每一个角上,寻找一些难以看出来的各种文字,按照顺序排列起来。
“秦烟已经知道了你的位置。”
“他们说会与徐彦成合作。”
读完之后,时舟面无表情地慢慢地将画撕毁,点火,扔了出去。
他故意扔到了孟冉的门口,像是在一种无情的挑衅。
下人们看着他关上门,走过去打扫,都是替小姐感到无奈,叹气摇头。
与此同时,孟冉的那张纸条也通过保姆之手到了画室老板的手里。
上面除了画材要求,还有一些简短冷冽的句子。虽然是孟冉的字迹,但语气像是出自那个果断干练的男人之口。
“潜伏亲卫军。接出法厄。安排陈宸到新世界。不必接我。”
一年前,不同组织,不同信念的亲卫军士兵们,表面上明哲保身地逃脱,实则是被他主动遣散。他将自己的权力打碎,至于孤立无援。才没有使这群人落入联盟的控制。
即使孟光对他们进行过讨伐,大部分的火种还是保留着的。
时舟继续回到床上,回到孟光的监控之下,继续囫囵地上床睡觉,长发散落一枕。
他的头发一年没有剪,似乎又长到了他初入孟家时的那个长度。
亲卫军养精蓄锐了一年,到了用的时候了。
……
青空之上,遭受重创之后的各方势力仍然如顽固的苔藓,重新爬上见不到光的角落,蠢蠢欲动地观摩着这个可以啃噬的世界。
而青空之下,北方的寒地一直在飘雪,似乎一年四季都消失了,光顾那里的只有白色。
曾经作为战地的地面与废墟破碎不堪,像是被和在一起搅拌了一通,又被覆上一层雪,完全让人看不出原来的地形,以及寒冻的尸骨血液,报废的机器和那只暴怒完毕又进入休息的“方舟”。
“方舟”的研究价值似乎已经被秦苛榨干了,被扔在北方,他威胁不到远方的青空城和新世界,联盟也宣布现代技术无法处理这只东西,二者突然就互相扯清,井水不犯河水了。
于是,战士不瞑目的尸骨还陈列在他的头上,它却仍然安逸地呼吸着。
偶尔会有联盟的飞行器,过来采集样本。
时零抬头望向空旷的天空,看着远处一架飞行器慢慢起飞,带着他们的收集成果,启程回联盟。
直到天空上没有任何东西了之后,时零才慢慢地走向一辆大型飞行器。
这只大型机没有被联盟开走,因为你被虫子的暴动的波及到,卡在石壁里,现在破损不堪的外壳盖着雪。
时零走了进去,虽然外面看着很严重,但它的部分系统还能用,而且,有大量的物资。里面有一片休息室,开着供暖,才不至于让住在里面的人冻僵。
时零取了食物走了进去,里面的床上躺着一个人。
他窸窸窣窣地将塑料包装放到一边,却突然听见床上躺着的人有了动静,像是开门时灌进的冷气吵醒了他。
时零的动作停住很久,他走过去,看着那个人,确认他是真的皱眉动弹,总是平淡的脸上才起了波澜。
他叹了一口阔别已久的气,说道:“终于。”
床上躺着的人,正是傅城。
一个完整,身体没有任何缺陷的傅城。
第69章
傅城睁开眼睛的时候,想了好一会儿人生的三大哲学。
我是谁,这个还记得。
我从哪里来,他卡在了这个问题上。他的梦境很长,突然醒来,眼前所谓的现实就好像梦里的自己的一个梦,那种强烈的存在感还没有回归。他依稀地识别出这里好像是一间屋子。
我又该到哪里去。傅城的记忆随着神志慢慢爬上神经。他眨了一下眼睛,像个溺水的人肺里乍然涌进了空气。他猛然起身坐起。但是脑袋遭受到了重击,又躺了下去。
“哎,”巨响之后,时零提醒道,“上面的床板低,你小心一点。”
傅城揉了揉额头,真实的痛感将他从巨大的虚幻中拽了出来,他嘶了一声,而后检查了自己的四肢和身体,发现并无异常。
他还没来得及疑惑,转头问旁边唯一的活人,“这是……”
嗓子像是太久没用了生了锈,发出的声音掺了硌牙的土渣似的。傅城咳了几声才将堵在里面的痰清干净。同时也看清了时零的脸。
他皱眉问道:“怎么是你。”
时零不回答。
傅城回想起来自己方才跳机自杀前的场景,又急着问道:“时舟呢?他们安全回到主舰了吗?”
时零摇了摇头,开口说:“不知道。”
他不顾关节抗议地咯吱咯吱地叫,下床,打算开门出去,走到门口前趔趄一下,时零想去扶他一下,但是他自行抓住了门把支住了身子。
“你太久没活动了,不能突然剧烈运动,”时零皱眉说道。
似乎有词眼刺到了傅城的神经,他的动作一滞,说道:“太久?是多久?”
时零眼神淡漠的看着他,有那么一刻会让人觉得真的与时舟很像。
他说道:“一年。”
……
傅城坐在床板上,呆了几分钟才接受了已经过去一年的事实。
时零给他递过去一杯热水。
傅城接过来,抬起头看着他。
他问道:“是你救了我?”
时零也找地方坐下,点头。
傅城有些奇怪,他跟这人好像没有什么很深的交情,便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