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殊原本只是找个由头留在山下,这下倒真有些想引他入师门的念头。
不过他暂时还没心情考虑这些。
他自己的事还没料理清楚呢。
这几日,祁殊一有空就坐在院子里,眼神望向或晴空万里,或阴云密布的天际,再悠悠叹一口气。
那个人怎么就当真一去不回了呢,该不会玩脱了吧?
原先不知道师尊的心思,祁殊才处处隐瞒,丝毫不敢胡来。可现在,既然已经确定师尊对他并非无意,祁殊也不甘心坐以待毙。
何况,连着被师尊两次拒绝,祁殊心里憋着气,打定主意要和他闹一闹。
这才有了那日装醉和第二天的分道扬镳。
他在等。
等他师尊想清楚,等师尊下定决心,等师尊回来找他。
可是……
“不会真生气了吧?”祁殊撵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摘来的草叶,小声嘟囔。
“祁殊哥哥!”
岳云清的喊声隔了几道院子,准确无误地传到祁殊耳中。
这几日相处下来,祁殊已经成了除父母之外,这府中他最喜欢的人:“祁殊哥哥你在哪儿?!”
祁殊懒洋洋:“在后院。”
他的回答被术法传递到岳云清耳中,片刻后,便看见这位小少爷哒哒跑过来。
祁殊没骨头似的躺在躺椅上,被岳云清抓住衣袖:“祁殊哥哥,晚上城里有庙会,还有花灯可以看,我们一起去玩儿吧?”
“庙会?”
祁殊下山这几年,人见了不少,妖也除了不少,但庙会还真没去逛过。
他想了想,点头:“好。”
陵阳城的庙会每月举办一次,庙会当日,宵禁推后两个时辰,可以一直玩到午夜。
祁殊被岳云清牵着手走在街上,入目皆是琳琅满目的花灯,奋力吆喝的小贩,以及三三两两的年轻男女。
人潮拥挤,烟火人间。
全是昆仑山上看不见的景色。
比起昆仑,祁殊其实更喜欢凡间的生活。
他入仙门时间不长,可就是那几年的清修,已经让他觉得乏味极了。他无法想象数百年如一日,要怎么过来。
相反,凡人寿数短暂,却活得更加鲜活,更加热烈。
“祁殊哥哥,吃这个,这个很好吃的!”
岳云清从小在陵阳城里长大,对这庙会熟悉得不得了,拉着祁殊钻进人群,一会儿让他尝尝路边刚出锅的糕点,一会儿带他去看用藤条编织出的小玩意,一会儿还嚷着要去放花灯。
祁殊可算知道,为什么只是逛个庙会,知府却要派四五个下人跟着。
这要不跟紧一点,还真容易弄丢。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注意力最容易被吸引走,没过一会儿,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岳云清“哇”一声,甩开祁殊的手就跑进人群。
“云清——”
祁殊还在帮他排队买糖葫芦,暂时走不开。他用灵力稍一探查,看见对方就在不远处,身边还跟着几名侍从,才放心下来。
让他自己玩也好,清净。
祁殊这样想着,便不再着急寻人,只用灵力不远不近关注着岳云清的情形。
没走多远,又遇到一个卖面具的摊贩。
小摊上摆了十来个面具,有一对年轻男女正在挑选面具。
“这两个吧,是一对儿的。”女子手里拿着两个面具,用其中一个在男子脸上比划,“你戴着好看。”
男子一副书生模样的打扮,耳朵微微有点红,紧张得说话都结巴:“可你这两个分明是狼与兔子,这怎、怎么会是一对?”
“我说他们是一对儿就是一对儿。”女子不听,将那小狼的面具丢给书生,自己戴上另一个,“付钱,走啦。”
说完,便脚步轻快地往下一个摊位去了。
书生口中嘟囔着“书上没这么说过”,却没藏住眼底笑意,付了钱,拿起面具追人去了。
祁殊看得有点出神,直到摊主唤他。
“公子,你也买面具吗?”
祁殊才将注意力转移到摊位上,一眼便看中了一块红狐狸面具。
那小狐狸绘得惟妙惟肖,一双眼睛月牙似的弯着,笑得有几分狡黠。
“这个吧。”祁殊道。
他一只手还拿着给岳云清买的糖葫芦,另一只手伸入怀中,却摸了个空。
祁殊从昆仑带来的银两第一天就用完了,这些时日他在知府那里蹭吃蹭住,今日逛庙会,自然也是知府出的钱。
最后几个铜板,被他买糖葫芦花光了。
祁殊看了眼那小狐狸的面具,颇为遗憾地摇头:“算了,我不买——”
“我帮他付。”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低沉清冽的嗓音,这声音祁殊再熟悉不过,他猝然转过头去。
然后便愣住了。
来者穿了一身玄色锦袍,长发半束,头戴一枚雕刻精细的玉冠,温润如玉,尽显风流。
祁殊恍惚间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他的师尊从来只穿一身白衣,犹如谪仙降世,不染凡尘。
怎么会这样打扮?
可那把名动天下的凌霄剑正挂在他的腰间,刻意隐去了上面经年不灭灵力流光,看上去仿佛一件普通的装饰。
不可能是别人。
“师——”
顾寒江迎着祁殊的目光走上来,修长的手指越过他,从那摊位上拿起祁殊看了很久的小红狐狸面具。
“要这个?”
他低头问他,声音极尽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顾寒江:别催,在行了在行了
第18章
顾寒江靠过来的时候,祁殊心跳停了一瞬,随后立刻疯狂的鼓噪起来。
他从没见过师尊穿这种颜色,那一身玄色完全压住了他平日里清冷的气质,将他整个人衬得温润而矜贵。若说往日的凌霄仙尊叫人不敢目视,那么现在的他,仅仅往这街上一站,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可顾寒江不在乎这些。
他只是微微低着头,那双眼睛温柔专注,仿佛只看得见祁殊一人。
祁殊有点呼吸困难。
他许久没有回答,顾寒江也不催促,倒是摊贩有些纳闷:“二位,您这是买还是不买呀?”
祁殊恍然回神:“……买!”
“只要一个?”摊贩是个会做生意的,一眼就看出这两人之间有点问题,乐呵呵问,“要不和方才那两位一样,凑一对儿如何?这个就不错。”
他拿起另一块面具。
那面具与顾寒江手里的模样相似,但神情严肃,是一只白色的小狐狸。
祁殊耳朵顿时红了:“我们不是——”
“不错。”顾寒江看上去倒是很满意,偏头问祁殊,“喜欢吗?”
祁殊:“……”
顾寒江:“就这两个吧。”
最后,师徒俩一人拿了一块面具,离开小摊。离开前,摊贩还热情的道了两句“百年好合”之类的祝福话。
祁殊都不敢看自家师尊的表情。
虽说这个时代男风盛行,陵阳城民风也相对开放,但这也……开放得过头了。
祁殊耳根还有点发烫,他余光看向身边的人,后者低头把玩着手里的狐狸面具,神情放松。
师尊看上去……心情好像很不错。
刚才那摊贩说了那样的话,也没见他反驳,要是搁以前,他肯定要生气的。
“不戴上吗?”顾寒江忽然问。
“啊?”祁殊稍有晃神,看见师尊已经停下脚步,偏头看着他手里那块面具,才反应过来,“好……”
他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何况另一只手还拿着糖葫芦,一时手忙脚乱。
顾寒江叹了口气,从他手里接过面具。
“别动。”
他微微倾身。
祁殊顿时被师尊身上清清冷冷的气息笼住了。
顾寒江帮他将面具戴到脸上,把系绳系在脑后,还体贴地帮他调整系绳的松紧。动作细致温柔,耐心询问:“这样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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