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殊还没束发,衣服也只随意披着,弯腰在岳云清脑袋上弹了一下:“大早上就扰人清梦,今天不用跟着爹爹读书吗?”
“爹爹有事去官府了。”奶团子得意道。
“抱歉,仙长。”说话的是个模样清秀的少年,名叫宋安,是府上的下人,这些时日被派来偏院照顾祁殊,顺道做些杂活。
也是昨晚陪着他们去庙会的侍从之一。
宋安道:“小少爷今天一大早就缠着小的,一定要来找仙长,说是……说是仙长答应今天还要带他出去玩。”
祁殊可不记得什么时候答应过这事。
“答应了。”奶团子急得直跺脚,“是另一位哥哥答应的!”
这另一位哥哥,说的多半是顾寒江了。
一定要追究的话,多半是昨晚这小崽子玩得太乐不思蜀,怎么劝都不肯回家,师尊无奈随口应下的。
小崽子记性倒不错。
祁殊想了想,神情无辜:“可是另一位哥哥昨晚就走了呀。”
岳云清:“?”
“是真的,没骗你。”祁殊认真道,“另一位哥哥昨天只是路过陵阳城,送你回来之后就离开了。原本还想与你道别来着,可你睡得太死,怎么喊都喊不醒,所以他只能不告而别了。”
“怎么说走就走啊……”岳云清整个人都耷拉下来,失落极了,“说好了还要一起玩的。”
“是啊。”祁殊煞有其事地点头,“说走就走,实在太过分了。”
岳云清当然不肯接受,可他问了许多人,都告诉他,昨日的确没有其他人跟着祁仙长回到府上,他口中的那位“哥哥”定是已经离开了。
人都走了,对方答应的事,祁殊也就没有义务帮他完成。
于是,小少爷非但没有得到出去玩的允诺,还因为自爆今日不用读书,不得不将练功的时辰也提前了许多。
“马步要扎稳,不要乱动,你这样还想拜师昆仑?”祁殊靠在躺椅上,瞥了眼院子里扎马步的岳云清,懒洋洋训道,“腿抖什么,我当年刚开始练功的时候,每日站的时辰比你多两三倍。”
“……知、知道了。”岳云清应了一声,声音带着点委屈。
不过祁殊当年练功时,可没有岳云清这么安静。稍微有点受不了就朝师尊撒娇,哪怕练功时间不能减免,事后也要师尊用其他方式加倍哄回来。
堂堂凌霄仙尊,在其他弟子面前那么严厉,他面前却一点脾气都没有。
想起这些,祁殊唇角轻轻抿开一个弧度。
宋安端着茶水走进院子时,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幕。
祁殊总觉得他的师尊是世间一等一的好看,可他自己容貌丝毫不差,否则也不会至今还被不知多少男修女修记挂着。
青年闲适地躺在竹椅上,长长的发丝只用发绳松松半系着,披在肩上,散落些许,随着摇椅轻轻晃动。
只是静静躺在那里,都像是一种撩拨。
“宋安,站在那儿发什么呆,你也想学扎马步吗?”院子里走进个大活人自然瞒不过祁殊,他抬起眼皮,冲那少年调笑一句。
“你想学倒也来得及,我当年拜师的时候,比你小不了多少。”
宋安脸颊不自觉红了,连忙移开目光,快步走过来:“小的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
祁殊接过宋安倒来的茶喝了一口,道:“我告诉你啊,修行只讲究根骨,不看其他。我以前家中连书都读不起呢,要不是师尊带我回师门,多半早就饿死了。”
宋安在一旁听他说完,却没有表态。
修行道法,御剑飞仙,对任何一个普通人而言都是有吸引力的。可他这种为奴仆的,一生早已注定要为主人家而活,自己无法决定去路,多说也是无用。
但他也没有打断,待到祁殊说完后,才又给他添了杯茶,道:“仙长今日心情好像不错。”
祁殊愣了愣,别开视线:“这、这么明显吗?”
的确很明显。
祁殊今日话格外多,与谁都能聊上两句,说话时还眉飞色舞,全然不像前几日,虽然也待人友善妥帖,却总一副有心事的模样。
祁殊又喝了口茶,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不说话,宋安也不敢多嘴,只静静侍奉在旁。临近正午,阳光将人晒得慵懒,祁殊躺在摇椅上摇摇晃晃,垂落的发间不知何时夹了一片草叶。
被站在一旁的宋安注意到了。
祁殊阖着眼浑然不觉,少年吞咽一下,心口有点发痒。
鬼使神差的,他伸出手去,眼看指尖就要碰到祁殊的发丝。
院中忽然扬起一阵清风。
祁殊睁开眼,猝然坐了起来。
宋安连忙收回手。
注意到宋安的举动,但祁殊只当他被自己吓到了,笑着安抚道:“没事,我就是想问问,是不是要到府上用膳的时辰了?”
宋安心思不净,局促得不敢看他:“还有一会儿,仙长是饿了吗?”
“我不饿。”祁殊早已辟谷,好几日不吃不喝也没事。他顿了顿,道:“云清差不多该饿了吧?”
“我不饿呀……”岳云清的声音在旁边虚弱地响起。
“但云清肯定累了。”祁殊没给他辩驳的机会,果断道,“累了就歇会儿吧,今日就到这里。”
小少爷早就撑不住了,祁殊这话音刚落,他立即软了腿,一屁股坐到地上。
宋安连忙去扶。
祁殊没理会他们,径直往院外走。
岳云清问:“祁殊哥哥,你去哪儿啊?”
祁殊脚步一顿,摆摆手:“我出门逛逛,不用等我吃饭了。”
“我也想——”
岳云清眼前一亮,刚要爬起来,却对上了祁殊似笑非笑的眼神:“还有力气,不如再扎一个时辰马步?”
奶团子立刻跌回地上,口中嘟嘟囔囔:“走不动了……”
祁殊轻笑一声,脚步轻快地转身出了门。
祁殊在知府府邸来去自由,进出无需通传,也不用人跟着。他出了大门,却径直拐到了旁边一处小巷,视线左右张望。
身后一阵清风拂过,祁殊眼睛亮起来,转身。
顾寒江正站在他身后。
他仍然穿着昨天那套玄衣,浑身上下贵气十足。
“师尊!”祁殊快步走过去,“不是说好等到中午再出来吗,怎么这么早就叫我呀。”
方才院子里那道清风,自然是顾寒江弄出来的。
顾寒江此次下山,是想以凡人的身份,体验凡人的生活。他不愿被人认出,更不愿旁人以凌霄仙尊的身份相待,因而,昨晚他没有与祁殊一道回去。
祁殊尊重他的意愿。
他本想着可以与师尊换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游历,可又想起他答应了那岳家小少爷,还有几招仙术没教完,只能委屈师尊再等一等。
反正他每日只教那小崽子两个时辰,其他的时间都可以用来陪师尊。
只是不知为何,这还没到约定出门的时候,师尊却忽然施法召他出来。
而且……师尊看着还不太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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