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粗暴也直接延续到这次直选上。
上万人被带到塔楼,直接进行传承者考核。
塔楼位于学宫内部,几乎占据了学宫三分之一的面积。
从下往上一眼望不见头,杜圣兰初步估计得有数百层。
“得寒月尊者传承者,将直接被列为我学宫核心学员。若能得到其他尊者的传承,直接纳入内门学员。”
清风吹来一阵幽香,本应专心听老者讲话的时刻,部分人的目光不受控制朝某一处望去,除了姿色,女子随身带着的牌位让她本身就吸引了一些注意力。
她和杜北望,原本就是学宫本次内定的学员,压力倒没有其他人那么大。
杜圣兰很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位裴家姑娘,考虑要不要在考核时把人抓了审问一番。
“你审问,我毁尸灭迹。”
顾崖木传音入耳,杜圣兰捏了捏眉心:“倒也不必如此。”
当下还是以拿到传承为主。
白袍老者视线扫了一圈在场修士,浑厚的声音震得人心颤。
“一入塔楼,生死自负,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众人目中熊熊斗志燃烧。
白袍老者语气却是截然相反的冷淡:“我天圣学宫核心弟子共三百人,过去十年间,七人攒够进入塔楼的学分,其中只有五人选择进去,生还四人。”
核心弟子是天圣学宫一股强大的力量,也是学员中最强悍的存在,他们也无法保证从塔楼全身而退,更何况这些根本未经严苛筛选的修士。
一言出,果然有人开始打退堂鼓。
杜北望余光瞥见他的那位‘弟妹’,对方依旧是眼角含笑,没有丝毫畏惧。他心下不由有些烦躁,本以为杜圣兰一死,未来家主之位是囊中之物,如今这水反而越来越浑。
关注点不同,杜圣兰视线自始至终聚焦在这塔楼上,期间顾崖木冲他晃了下手指,表示无法站在塔外窥见里面的景象。
杜圣兰松了口气,不会被窥视,进去后可以施展的手段就多了。
万人里,一共有五十余人选择放弃,白袍老者见再无人退出,请来几位大乘后期,联手开启塔楼。
一众修士纷纷朝楼内掠去,与此同时,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
“塔楼内,诸位修为将全部被压制在元婴期。”
“本次塔楼开放时间为两个时辰,祝各位好运。”
内里像是一方世界,只是天空压得很低,阴沉沉的,仿佛暴风雨下一刻便会到来。以为要一层层闯上去的修士进来后无一不是愣了下。
他们目前所处的位置杂草约有膝盖高,叶面锋利呈锯齿状,想要更进一步,肯定要越过这片野草放肆生长的地盘。
一阵风吹来。
草地掀起滚滚波浪,似有无数蟒蛇藏身游走其中。
有修士选择御空而行,却被百倍的重力拉下来。在这之后不久,涌现出了第一个倒霉鬼,没人知道他遭遇了什么。只听一声尖叫后,就见对方全身皮肤斑驳成泥块,碎裂融为脚下的泥土。
这一幕看得人毛骨损然,周围人纷纷停下脚步,一时间进退两难。
放眼望去,此刻只有一人还在缓步平静前行。
有人认出他:“是五蕴和尚的亲传弟子戒痴。”
其他势力倒是也可以拜师天圣学宫,不过大能者的亲传弟子一般不会,戒痴和尚会来此,显然是金禅寺授意。
戒痴周围镀了一层金光,从泥地渗出的丝丝黑气无法近他身。
杜圣兰冲顾崖木挑眉:“走,去蹭蹭佛光。”
现在人多,他们还是少动手为妙。
双方距离不远,靠着顾崖木的结界,杜圣兰顺利走到戒痴后面。
佛光开道,杜圣兰也开始顺畅地往前走。
“无耻!”
“这是何等的厚脸皮。”
抨击声有如清风过耳,杜圣兰浑然不在意。
近处杜北望目中闪过轻蔑,过无尽之海时,这人的飞舟便在后面跟着蹭开好的道,没想到现在还是这副德行。
随着第二位修士碎裂化土,没有人再嘲笑杜圣兰,反而纷纷朝着戒痴和尚靠近。可惜佛光似乎只普照了杜圣兰,连顾崖木都没有沐浴到丝毫,周围被黑气缠身的修士该死还是死。
终于有人忍不住道:“和尚,你是不是有失偏颇了?”
大家都是竞争关系,不施以援手很正常,但搞出个例外是怎么回事?
戒痴和尚的嗓音和他为人一样,显得十分醇厚:“非贫僧故意偏帮,是这金光只将这位施主当成同类。”
周围一片沉默。
活生生一个人,怎么可能和金光是同类,若非开口的是和尚,他们早就当场开口质疑嘲讽。
戒痴和尚停下脚步,回首看着杜圣兰,双手合十:“敢问施主,可是修了什么度化人的心法?”
杜圣兰斩钉截铁:“是。”
只不过他的度化是在天上度化,用雷让人焕然一新,如果目标扛不过去,大概会被直接扬了。
一旁顾崖木眼角微微一抽,先前杜圣兰大概是想厚着脸能蹭一段路就蹭一段,谁曾想瞎猫碰到死耗子。
“度化……”
他摇了摇头,忍俊不禁又无可反驳。
这地下渗出的黑气有些像当日自由城主用来对付顾崖木的黑气,是一种魔物自带的毒素。料想塔楼内不仅有传承,还封印了不少怪物。
靠着戒痴和尚的金光,杜圣兰轻轻松松在野草地中漫步。
旁边的杜北望成为鲜明对照组,对方银枪所到之处,黑气退散,十分神勇。
正当他大战四方时,杜圣兰从储物戒中拿出栗子糕边吃边侧目道:“道友,你流汗了。”
莫名听出一股子嘲讽,杜北望握住银枪的手一紧,目中闪过杀机。
杜圣兰吃得轻松,不忘对顾崖木道:“我才金丹,修为不用受压制,我赚了诶。”
这欠扁的语气,顾崖木虽未接话,但稍微点了下头,算是认同。
终于过了恼人的野草地,杜圣兰用真气震散鞋上的泥,对戒痴和尚做了个阿弥陀佛的姿势:“多谢大师。”
戒痴和尚并不在意,认为是件小事:“既然同修度化的心法,就是一场缘分。”
杜圣兰垂首,更加虔诚道:“大师放心,日后我一定好好渡人。”
这话听着有些奇怪,但戒痴和尚还是点了点头:“施主,有缘再会。”
前方共有三个岔路口,第一条路花香满径;第二条只有一条铁索,下方是无尽深渊;第三条路瞧着平平无奇,没什么特别的。
这并非什么陷阱,旁边巨石上刻着‘道心’二字。
可见选什么要全凭本心。
顾崖木看了眼杜圣兰,后者指了指最左边的那条花路。他一路走来坎坷,其实私心里还是更喜欢花团锦簇的人生。
至于顾崖木,他没什么特别想走的,中间那一条看着坎坷,但也没多少挑战意义,索性选了一样的路走。
杜北望选了中间的路,戒痴和尚选了平凡之路,那名裴家姑娘倒是选了花路。
其他人杜圣兰并没多少留意,确定方向后便一路前行。从此处起,天空中的重力消失,不再限制御空飞行。
不知走了多久,地面微微摇晃,他不像是在陆地上,反而如同坐船飘摇在苍茫大海。前方腥甜的风吹来一阵歌声,如海妖探头,如绕梁之黄莺,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是幻觉。
杜圣兰大脑清楚传来警告,这种觉悟几乎这条路上每个人都有,但依旧控制不住地陷入沉沦。
顾崖木的目光始终清明:“肯定许久以前的修行者,才会用情欲考验人,俗套低级。”
歌声能无限放大人的欲望,不少修士恨不得和半空中的蝴蝶一起载歌载舞。
“瞧你这点出息,还需要集中意志力。”顾崖木奚落。
杜圣兰聚精会神,在他周围已经有人陶醉地伸展双臂,杜圣兰边抵抗欲望侵袭,一边说道:“当初问心玉璧的考验……”
顾崖木面色微变,脑海中出现杜圣兰衣衫凌乱,赤红着眼说不要的场景。当时他满心都在夺舍上,如今回顾这个场景,看到的内容重点变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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