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是了,斩月山悬赏千万灵石寻找杜圣兰的下落,死活不论,最后好像是绝杀殿接了这单生意。”
绝杀殿是有名的杀手组织,据说有渡劫期修士坐镇,更有传言绝杀殿的的殿主就来自四大家族,毕竟当世渡劫期的修士屈指可数。
杜圣兰做足了好事者的样子,故易压低声音:“就凭他们,能对付得了杜圣兰吗?那杜圣兰好歹是少年天骄,惊艳绝世……”
隔壁桌顾崖木喝了口水,侧目深深看了他一眼。
“这就不清楚了。”盛夏时节,说话人自己都感觉到通体发寒:“不过入绝杀殿者,都要上交一丝灵魂给殿主,或许双方间能形成特殊的联络手段。”
又聊了两句之后,杜圣兰坐了回去。
“绝杀殿分信使和门徒,信使穿蓑衣,修一门秘法咒术,”顾崖木淡声道:“关键时刻信使会燃烧神魂施展咒术,让目标沾上诅咒的气息,无论藏在哪里,最终都会被绝杀殿主找到。”
杜圣兰诧异:“这等绝密你都知道?”
杜圣兰在斩月山修行多年,以往去的多是绝地秘境,和绝杀殿倒是没打过什么交道,知之甚少。
面对大势力的子弟,这种组织还是有所顾忌的。
顾崖木:“曾经我对那门秘术有些兴趣,专门研究过。这诅咒之术其实是个幌子,不过是将信使练成特殊药人。绝杀殿饲养着不少蝴蝶小妖,能专门寻味找到沾染气息的目标。”
“……”
默默啃完剩下的半个鸡爪,杜圣兰抿了下嘴,终于明白天机道人口中那句‘他对一些禁忌法术了解颇多’不是妄言。
饭后,杜圣兰擦了擦手,心血来潮考了一下博学龙:“猜猜我最想去哪里?”
“斩月山。”
杜圣兰皮笑肉不笑道:“你觉得我是疯了吗?”
“凶手总喜欢回到案发现场,欣赏自己的杰作。”
杜圣兰捏了捏眉心,什么案发现场,分明是走投无路。唯有依靠这头龙的力量,他才能有机会摆脱斩月山,摆脱竹墨的算计。
饭后,杜圣兰鬼鬼祟祟拿出一张传讯符:“我去联络一下我在杜家的暗线,搞点东西出来。”
顾崖木自顾自坐在原位,没跟上去。
过了片刻,杜圣兰回来:“走,去金乌道场。”
金乌道场离斩月山不算太远,是依附斩月山的一股势力。
顾崖木用果然要去案发现场的眼神看他。
杜圣兰结完账,解释:“刚听隔壁桌的道友说了件事,过几天那里有一场好戏可以看。”
除了夺舍,顾崖木对其他事情兴趣寥寥,日常出色地扮演着保镖一角,实力强少问话。保险起见,他们走得是一条偏僻还绕远路的小道。
顾崖木是个讲究享受的人,买来两匹雪花狮子拉车,兽车平稳地疾驰在小道上,车内宽敞设榻。杜圣兰这些年几乎是一刻不停的修炼,不过今天稍有所懈怠,真气暴走的后遗症还未彻底消失,他靠在软垫上,有种昏昏欲睡之感。
当初逃命时恶龙不知飞出了多少个十万八千里地,龙身能腾云驾雾一日数十万里,雪花狮子速度再快,也不及龙的百分之一。加上绕了远路,足足赶了三四天路,方才远远地看见斩月山山头。
又过半天,这条路上居然渐渐热闹起来,可以时不时碰见兽车,顾崖木一度怀疑是不是被发现踪迹,然而一直到了金乌道场,也没有遭遇过一次暗袭。
车内,杜圣兰掀开马车帘,入目可见到处都有修士,他们似乎还来晚了,只能挤在最外面的小山坡。
顾崖木看了眼他,后者不打哑谜:“是杜北望要渡劫。”
杜圣兰潜入龙泉瀑地底时,顾崖木曾问他如此天资,杜家为何弃之如敝履,当时杜圣兰的回答是‘已有一位麒麟子’。
杜北望的母亲同样来自四大家族,且是主家,在族中地位很高。
顾崖木事不关己问:“他渡什么劫?”
“化神。”
顾崖木这才有了些反应:“我记得你说,他天资在你之下。”
杜圣兰天资绝世,不满二十便修成元婴,已经是前所未有。
杜圣兰:“杜北望比我年长七岁。”
不过元婴和化神之间是一条鸿沟,不满三十岁的化神,九川大陆的历史上也没有几位。此次若能渡劫成功,毫无疑问杜北望将是杜家板上钉钉的未来家族继承人。
今日来的修士不少,还有专门带小辈来的,好让他们对天劫提前有概念。
“二位,我们几个兄弟来晚了,麻烦借个位置。”
杜圣兰隐藏后的气息在外人看来还不到金丹期,顾崖木给人的感觉也仅仅是刚到金丹期,来的一行人中有一个元婴,完全是一副命令的语气。
趾高气扬惯了,难免踢到铁板,顾崖木瞬移到对方身边,为首的元婴想作出反应时,已经被捏碎了几根肋骨。
他的瞳孔都因为恐惧而开始颤抖,顾崖木很想直接毁了对方的丹田,因为已经引来太多侧目,到底留了一手,冷着一张脸退到杜圣兰身后。
杜圣兰故作惊讶:“顾爷爷,你好厉害。”
“……”
周围人收回视线,不动声色离他们远了一些,看来是某个老怪物假扮成年轻人的样子,带孩子出来涨见识。
顾崖木的年纪,做杜圣兰的祖宗都绰绰有余,他没计较这个称呼,反而遥望远处,嘴角有了弧度,似乎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没过一会儿,便听人群中有人喊道:“竹墨来了!”
金乌道场离斩月山如此近,本身又是附属势力,支持杜北望一脉的长老今天全都来护道,竹墨不出现,也说不过去。
青衣长剑,竹墨的周身永远散发着一股荒芜的气息,让外人看了想要敬而远之。
他御空而来,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在半空中稍作停留,微微侧身看向人群。
众人不明所以,杜圣兰难免有几分紧张。
手腕突然被握住,顾崖木用平淡的口吻说:“别紧张。”
宽大袖袍掩饰下,握着细白手腕的是一只龙爪。
杜圣兰又想吃鸡爪了,哪里还能感觉到紧张,他颇为无奈道:“为什么要用爪子?”
顾崖木面不改色道:“我不想再被人抓手喊娘。”
话语平淡,暗含杀机。
杜圣兰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半空中,竹墨的突然停顿让不少人觉得莫名其妙,不过很快,竹墨继续前行,来到了杜北望附近。他没有收敛身上的气息,杜北望感觉到强烈的压力,压根喘不过气来,俊逸的面庞微微有些苍白。
杜家长老想要分散这股气息,反而被压制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空间被撕裂,一道模糊的人影逐渐凝实:“竹兄何必跟一个小辈开玩笑?”
伴随三言两语,身上的压力顷刻间烟消云散,杜北望松了口气。他看着面前的长辈,心绪复杂。杜青光一旦回心转意,家主之位便有可能落到杜圣兰身上,那才是他的亲子,所谓的继承人之争,不过在对方一念之间。
然而面对这位现任族长时,哪怕是支持他的长老,亦或是自己的母亲,都不敢有多余动作。
杜青光在杜家的权威可见一斑。
远处山坡上,顾崖木朝身旁看了一眼,先前杜圣兰见到竹墨时,还有些气息不稳,如今却是丁点气息都不曾泄露。
他做着最恶劣的推测:“该不会杜北望才是你爹的亲子?”
杜圣兰并不作声。
顾崖木恶劣道:“在想什么?”
“想未来怎么搞死这老东西。”
杜圣兰口中的‘老东西’,实则外表可和‘老’字扯不上干系,从外表看,杜青光的年纪甚至和杜北望差不多,神情温和,就像是凡尘一普通书生。
唯有那双眼睛,沧桑深邃,眼角有细微的纹路,让人永远无法测量出这人的城府究竟有多深。
“开玩笑的应该是杜兄才对。”远处竹墨话语平静:“杜家占据整片南部的地盘,偏偏要挤在金乌道场渡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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