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溟疑惑地问:“你……以为谁送的?”
季之霖:“……”
所以昨天宁绥晚饭时全程无视了他之后,根本没有他以为的送东西补偿?
所以从和季郁呈结婚当日以来,宁绥根本没主动找过自己?
“草莓也是……”
“也是我啊,从家里洗了带过去的。”
季之霖脑子一嗡,都顾及不上宁远溟怎么想了,脸色一点一点地变得难看起来,简直比他怀里的仙人掌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吸了口气,正要说些什么,他的余光扫到了一旁的垃圾桶。
垃圾桶里冒出来一张他的大头贴,笑得还非常灿烂。
……?
血液刹那往上涌,他大步流星走过去一看——不只是大头贴,还有别的,他送宁绥的,宁绥送他的。
宁绥把他们所有的东西都打包扔了?!
还分类在干垃圾。
“……”
宁远溟见他这样,也意识到了什么。
本以为季之霖就是玩玩,可怎么和宁绥分手后,他这么大反应?
宁绥都嫁给他哥了,他还来找宁绥?
……
宁远溟的表情也有点僵硬起来。
第4章
遇了这一茬,季之霖哪儿还有心思去宁绥的寝室找他。
那不是自取其辱吗?
宁远溟知道他要面子,没去看垃圾桶里的东西,而是聪明地转移话题,提议去咖啡厅坐坐。
季之霖抱着盆栽没吭声。
季之霖原本也将宁远溟捧在手心里,两人相识十几年,宁远溟承载着他多少许多的记忆。
和年少相关,总是带了些滤镜的。
几年前在国外,他甚至还一时冲动向身边这个人提议过,要不然订婚吧。
如果那时候宁远溟答应了,或许现在根本没有宁绥什么事。
可偏偏那时候宁远溟一山望着一山高,总觉得够一够能够攀上季郁呈,装作没听懂他的话。
季之霖当时很消沉,后来也没再提在一起的事,一如既往地对宁远溟好,但那事儿,却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
三年前刚回国,学校里有个资助项目,他那时候认识的宁绥。
宁绥对他太好——实在太好。他说想尝枫糖蛋糕,宁绥就绝不会送黑糖的来,他皱皱眉,宁绥就不会和别的男生接触。
季之霖觉得自己的心就是这样一点点被宁绥暖化的。
正因为他觉得宁绥对他死心塌地,仿佛不撞南墙不回头一样,所以在从宁绥和宁远溟之间选一个人嫁给季郁呈这事儿上,他毫不犹豫地选了宁绥。
白月光么,总是希望白月光一直美好,不被染上阴影的。
但是宁绥不一样,自己这么干了,他顶多伤心一段时间,却不会真的怪自己。
更何况,嫁给季郁呈这事儿,也算不上多大点事儿——季郁呈只是个植物人,可能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对宁绥造成的伤害,可能就只是遭受圈子里的一些难听的非议罢了。
但这些,他都会补偿宁绥的。
可眼下,他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儿后悔,还有点儿埋怨宁远溟。
要不是为了宁远溟,自己怎么会几次吃宁绥的闭门羹?
种种复杂的情绪让季之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不过他没说什么,跟着宁远溟去了咖啡厅。
两人坐下,季之霖点了一杯枫糖咖啡。
宁远溟看了一眼他心不在焉搅动的勺子,问:“我记得你以前不喝这个。”
季之霖没吭声。
宁远溟皱了皱眉。
咖啡厅外面的招牌还是上周的招牌,季之霖想起自己上周自己就是在这里,叫了个小提琴手,对宁绥说出那番话的。
当天还在下雨,宁绥出去的时候伞被雨吹翻,他差点就站起来追出去,当时宁绥眼睫挂着雨水,仿佛随时都能哭出来。
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让季之霖心里的慌乱消失不少。
这才多久,半月不到,宁绥总不可能转变得那么快。
一定是还在生自己的气。
他正这么想着,那边的老板娘走过来,发现他带过来的人换了一个,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老板娘嘀咕道:“上一个分了啊?”
季之霖没有心情理会,宁远溟则有些尴尬,冲老板娘点了点头。
见季之霖这么失魂落魄的,宁远溟心中也不大舒服。
季之霖是不是国内的校园生活过太久了,忘了宁绥和他们完全不是一个阶层的人?至于这么惦记么?
但凡他和宁绥去做一些他们以前在国外会做的事情,他就会看到宁绥的局促之处。
骑马,赛车,高尔夫,这些,宁绥从小到大完全没接触过。
越是宁绥不擅长的东西,越是容易让他出丑。
宁远溟淡淡道:“如果实在在意,不如把宁绥约出去,下周有电子科技美术展,他肯定会去的。”
“实在不行还可以让他们专业的人以庆祝结了婚为由把他约出去,你再出现给他一个惊喜,我看下周有一场沙滩赛车的策划就不错。”
季之霖倒是没去深究宁远溟的用意,只意识到宁远溟语气中的不悦。
他梗着脖子道:“分都分了,他都是我大哥的人了,他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
宁远溟开玩笑似的道:“那你发现仙人掌不是他送的,失魂落魄成这样?”
“我可没。”季之霖说:“我本来还担心他死缠烂打呢,现在巴不得他把心思放我大哥身上。”
宁远溟注视着季之霖:“真的?”
季之霖不耐烦道:“你别乱想。”
说完,季之霖也没心思喝咖啡了,说系里还有事,抓起衣服走了。
他走之后,宁远溟视线落在他的座椅上,发现他居然连盆栽都忘了带走。
“……”
宁远溟视线仿佛都被那盆仙人掌扎了一下,心中的不舒服顿时放大了百倍。
宁远溟对季之霖的确有些感情,但这感情没有他自己的生存重要。
十三岁一次验血,他就知道了自己不是宁家亲生的,如果被宁家人知道这一点,迟早要把真少爷找回来,于是还是个小孩的他偷偷地把化验单给换了。
这之后他便一直陷于惶惶不可终日的阴影当中。
既担心宁家发现他做过什么,把他赶出去,也担心自己被赶出去后,在这个圈子身败名裂。
他急于给自己找一个靠山,一个即便宁家将他丢弃,也能让他风风光光当他的小少爷的靠山。
一开始是所有人仰望的高岭之花,季郁呈。
但季郁呈薄情寡义,他去了季家几十次了,季郁呈都没记住他的名字。
现在是季之霖。
可又眼见着宁绥在季之霖心中的份量远要比自己以为的多。
宁绥,宁绥……
宁远溟垂下眼喝咖啡,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指尖已经掐进掌心。
这样下去不行。
他得做好第二选择。
宁远溟思索了下,给徐天星发了条短信,问:“你上次说能拿到那位的联系方式,是真的假的?”
徐天星便是楼道上呛宁绥的银发高个,是宁远溟从小的死党,也是最支持宁远溟的人。
不过比起其他朋友,他家里不算富有,只是小康,他爸开了家小小的芯片公司,最近刚被那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崛起的新科技公司收购。
徐天星是个生物科技迷,有点儿崇拜那家公司背后的老板,正千方百计地求他爸去要对方名片。
那边很快回复:“你怎么知道?刚要到。”
……
宁绥这边,反正请了假,他便去了一趟公司。
虽然除了季老爷子,大家都在嘲讽或惋惜他是个冲喜的工具人,但是他可对这桩婚姻满意死了。
他还自顾自地买了一些喜糖呢。
这是一家坐落在著名CBD内的生物生命型科技公司,虽然所占面积不大,规模和季氏那种有上百年历史的闻名财团相比也十分不值一提,但却连续两年以发展最迅猛、最具有商业潜力为名上了各大商业杂志,成了江城的商业新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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