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太浓了啊。
“吧嗒”一声,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小魅魔白皙的脸颊落了下来。
“闭上你的嘴!!”
话叶伽和阿希洛德再也忍耐不下去,同时动手。
元素涌动,弓弦拉开。
一黑一银两股魔力风暴骤然展开,裹挟了滔天蔽日的风浪,直直击向了西蒙斯。
“列阵”恶魔军团齐声呐喊,黑压压的身影如同潮水一般此起彼伏,迎面撞击上了阿希洛德和叶伽的魔力。
“好!让我看看我的王妃的眼光如何。”西蒙斯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巨大的骨翼展开,骨翼开合,掀起了巨大的威亚,扫过的军团皆是东倒西歪地跌在原地。
他从脊骨中抽出一柄长剑还是那把他曾经送给过小魅魔,又被时珑捅进心口的附身魔剑。只不过原本的附身魔剑干净而光洁,光可照人,一如那时天真的亲王殿下。
而现在,这枚魔剑上带着擦不净的浓重黑红色血迹,也不知道在时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这柄魔剑究竟斩杀了多少恶魔和生灵,才将光洁的剑身染得这样血迹斑斑。
魔剑撞上骨箭,骨翼扫过元素风暴,一黑一银一灰绿色,三株光柱冲天而起。
天崩地裂,星子垂落。
三股强悍无比的魔力元素急速碰撞,形成了势不可挡的冲击波,余波横斜着扫了出去,雾气被吹散了一瞬,“轰隆隆”的连续几声巨响,荒芜的城池瞬间坍塌了一半。
一部分魔力撞击上了通天塔,古朴的石砖消散了魔力碰撞,发出了金石之声。
“咚”
“咚”
时珑瞳孔紧缩,在魔力碰撞形成的狂风中拉紧了兜帽,大声喊道:“快住手,你们看通天塔!!”
他的声音消散在了狂风中,没有被打得激烈的三人捕捉到。
下一刻,银色、绿色、黑色三股的光芒冲天而起,久久不散。
阿希洛德发带断裂,长而直的黑发在肩头狂舞,手臂和肩膀处的骨头折断,弯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
叶伽眼睛上的丝绸系带散开,露出下一面空洞骇人的眼眶,漆黑的弓身龟裂。
西蒙斯也没有讨到什么好处,那怕有身后军团的援助,一个人抵挡两名魔力登峰造极的魔法师与半恶魔也不是好相与的,年轻俊朗的脸上被划开了几个口子,骨翼右翅折断,左翼被魔力腐蚀,缩小了整整一圈。
他身上的盔甲也破碎了,内衬撕裂,右侧心口处的皮肤漏了出来,隐约可见一道碗口大的伤痕。
“咚”
遥远的、悠远而古朴的声音再次从通天塔内部传来。
这次不用时珑提醒,通天塔内部传来声音不拒绝灌入每个人的耳朵,像是一柄铜锣在脑仁里敲锣打鼓,所有人同时捂住了耳朵,一些魔力低弱的恶魔甚至当场五官流血,晕了过去,也就只有阿希洛德、叶伽和西蒙斯三人可以抵挡这样的精神攻击。
西蒙斯横剑而立,带血的眉目间尽是张狂凛冽:“谁在那里装神弄鬼?!有本事出来决一死战!”
阿希洛德和叶伽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尽是戒备。
下一刻,一个声音同时止住三人的动作。
“何人惊扰本尊沉眠。”
那道声音悠然闲适,仿佛是花园的主人一觉醒来,看到自己的花园中闯入了四只兔子,语气中带着浓厚的兴味。
然而这句话的威力却像是一枚重磅炸弹,在每个人耳边炸起。
时光冻结,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连风和雾都停止了。
时珑、西蒙斯、阿希洛德、叶伽四人的表情还维持在刚刚的状态,像是周身包裹住一层无影无形的泡泡,他们被裹在巨大的“泡泡”里,能听能闻,却不能做出任何反应。
“人类、混血、还有......嗯?我的弟弟?”
祂似乎轻笑了一声,饶有兴致地说道:“我的弟弟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祂一手支颐,像是在翻阅一本书一般,修长的手指拨弄着那些浓厚的雾气,闲闲地翻过这些“泡泡”里面的人的记忆。
一个人记忆像是一座图书馆,一生中所有经历的事件被折叠存放在在各个书架中,但是总有一段记忆被反反复复地翻阅。
这本书书页翻卷、纸张褶皱,连封面都被反复翻阅得摇摇欲坠。但是记忆的主人下一次来到时候,依然会再次打开这本书。
那是这座图书馆里最珍贵的回忆。
祂挑挑拣拣,找到了那本被翻阅痕迹最多的书。
时光不能倒流,但是记忆可以。
如果重来一次,拥有这段记忆的主人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祂修长的手指点了点下巴。
真是一场异常有趣的戏剧,而祂是唯一的观众。
那道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说道:“既然是我的弟弟,给你一点优待。”
“第一个记忆回溯,就给你吧。”
光阴倒流,时空交错。
雾气弥散间,连星子都被隐去。
西蒙斯和时珑的神志渐渐昏聩,终于失去了意识
*
时珑是被一阵音乐声吵醒的。
现场乐队的演奏水平极高,交响乐柔和缓慢,是标准华尔兹的曲调。
脑袋里昏昏沉沉的,小魅魔用力甩了甩脑袋,迷蒙地睁开眼睛,入目便是高悬在华丽天花板上的无数魔息明灭的笼骨台。
这里是......
天上的红月弯弯,点缀着哥特式繁复设计,影影绰绰间只能看到尖顶屋脊和摇摇晃晃的笼骨台。
时珑慢一步反应过来。
这里是长夜王宫?!
他不是刚刚还在通天塔,为什么转眼间就来到了长夜王宫?!
宴会厅中央依然是那一大片粉色的舞池,恶魔大臣和贵族们脸上身着繁复华丽的礼服,目光奇怪又急迫地看着台阶的尽头,等待今晚主角的出场。
时珑恍然。
他来到了和西蒙斯初见面舞会的那一晚,并且是西蒙斯迟到、没有出现在舞会上时候。
小魅魔拎起兜帽的下摆,踮起脚尖就跑。
下一秒,一只骨节分明、伤害累累的手搭在了时珑的肩膀,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同时在时珑头顶上响起:“跑什么。”
时珑猛然僵在原地,像是一种被主人抓住偷溜的猫,连桃心尾巴都僵成了一条直线。
一身是伤的西蒙斯慢条斯理地走到时珑面前,收起破碎的骨翼,挑起一边眉梢,眉脚上有一道伤口,更增添了他的野性魅力:“我的王妃,你还没有和我跳舞呢。”
时珑惶然地看着他。
跳舞?
跳什么舞!
西蒙斯怎么可能放过他!
比起时珑的惴惴不安,西蒙斯倒是闲适得很,大手掌握住时珑的细腰,强行把他抓回了舞池中,左手和他十指相扣,在舞池中翩翩起舞。
侍卫长被杀、阿希洛德叛变、小魅魔的那一剑。
仿佛一些都没有发生过,但是在舞池正中央的两人心知肚明,现在的一切只是一泡幻影,上面的那些伤痕切切实实地存在着。
宾客们看着突然出现的亲王殿下,惊讶之下不免议论纷纷。
“西蒙斯殿下怎么回事?怎么弄了一身伤?”
“不知道,他的舞伴是谁?裹得严严实实的,连头发也不露出来,是个魅魔吗?”
“不认识,不过既然殿下在舞会上选了他跳舞,应该就是未来的王妃了。”
西蒙斯悠然地带着小魅魔转了一圈,一条腿霸道地横在时珑身侧:“你看,现在什么都还没有发生,一无所知是最幸福的。”
侍卫长没有被杀、阿希洛德没有叛变、时珑没有刺出那一剑。一切都完美的像是舞池中那些粉色的花瓣迷雾,漂浮在两人周围。
但是他们知道,这只是假象。
一切已经回不去了,西蒙斯不再是那个天真纯粹的王子,时珑也不是身份简单的魅魔王妃。
他们之间,横亘着背叛、欺骗、杀戮与种族不共戴天的仇恨。
西蒙斯的王妃可以是魅魔,但是不能是人类。
时珑浑身都在抖,长睫毛可怜地颤抖着,脸色惨白,嘴唇被牙齿反复咬的失血,缩着下巴,把小脸缩在厚重的兜帽之下,像是一片在秋天飘零的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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