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砸门一边大骂,还连捶带踢的。
不是多厚的木板门被捶得“哐哐”作响,震得门框上的灰都落了下来。
间或响起一道不轻不重的训斥,“你轻点敲,把门弄坏了还得找人修。”
“那就让那小砸种修,还不都是因为他!”
房门猛地被拉开,正愤而砸门的林森差点摔进去,他扶着墙站好,怒而瞪视开门的林束,正要继续开骂,却在对上林束的眼睛时所有怒骂声都卡在了喉咙里。
黑沉沉的眼睛透不出一丝光,似乎所有的光都被那双幽深如黑渊的眼睛给吸进去了。
房里的灯没有打开,林束站在黑暗中,面无表情地抬眼望过来。
林森仿佛被什么凶兽注视似的,头皮发麻,脊背窜起一股战栗。
“你是确定活腻了吗?”不含情绪的声音,好似只是问了个普通问题。
林森晃晃脑袋,清醒过来,为自己刚才又被林束震住而感到气恼。恼羞成怒的他用力一脚踹向门板,将房门踹得大开。
客厅射来的灯光照亮林束全身,使他站在门洞里的样子,看着有几分孤单可怜。
林森更加肯定刚才只是自己的错觉,而为了洗刷那一刻被林束震慑住的耻辱,林森昂首挺胸,气焰愈发嚣张。
“林束,你偷拿我妈的钱了,还不乖乖交出来,要不然,把你送去派出所,让他们把你给拘了!”
说完朝厨房扯着嗓子喊:“妈,妈,你快来,家里糟贼了。”
马凤娟正在厨房做饭,闻言拿着锅勺跑过来,“怎么了,喊什么喊,什么贼?我正煮菜呢。”
林森伸手一指林束,满脸伸张正义的刻意表情,义正言辞而又得意地说道:“就是他,他偷拿了你放在衣柜底下的钱,我亲眼看到的!”
马凤娟一听变了脸色,当下菜也顾不得煮了,跑回房间检查,片刻后,干嚎着冲出来。
“哎哟,杀千万的,丧良心啊,我们给吃给住地养着你,结果就养出这么个白眼狼吗,连家里的钱都偷……哎哟,这日子还怎么过呀。”
正在此时客厅的门一响,一家之主也下班回来了,马凤娟立即朝他嚎丧,“林东海,就你做好人,替别人养孩子,自己的家都不顾了!”
林东海被吼得一头雾水,目光扫视一圈,询问的视线落在洋洋得意的儿子身上。林森当即一翻添油加醋,将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林束,你真的进卧房拿钱了?”林东海眉头一皱。
旁边的林森超大声地纠正,“不是‘拿’,是‘偷’,课本上怎么说的来着……对,不问而取就是偷。”
林东海顿了顿,眉头皱得更深,望向林束的目光透露失望,“缺钱用你可以跟我要,怎么能偷呢,当初你爸把你托付给我的时候,我答应过要将你好好养大成人——”
“将我好好养大?是指三岁便开始干活,时常吃不上饭,得自己养活自己吗?”林束缓缓开口,一边问一边往前走,林森在他的目光下忍不住后退,得意的表情僵在脸上。
林东海表情一僵,老实巴交的脸上透出被生活捶打出的苦闷,“……我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人,不像你爸,赚不了大钱……那时候,家里条件是艰苦了些。”
“林束,你什么意思?”马凤娟挥舞着锅勺叫嚣起来,“是想跟我们算账吗?好啊,我们养你这么大,还是欠你的不成。你要嫌我们对你不好,大可以搬出去啊。”
林束转头望过去,“你想我搬出去,想彻底占据这个房子?”
马凤娟顿时一滞,眼神闪过几分慌乱,“什、什么占据?……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本来就是我们的房子。”
“房子是谁的其实我无所谓,我住腻了自然会走。”他微微歪头看着马凤娟,“可你越是想赶我走,我偏不走……你该怎么办呢?”
“你、你……”马凤娟被问得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半天喘不上来,拿手不停抚自己胸口。
林束看向林森,林森一个激灵,心底升起不详预感。
“你说是我拿了钱,你亲眼看到的?”
“我、我确实看到了,就是你拿的。”林森梗着脖子,色厉内荏地说道。
“你确定,只有你的眼睛看到吗?”
林森的寒毛竖起来,“你、你什么意思?”
林束张开五指,把手举到他面前,掌心缓缓出现一个黑色漩涡,漩涡里好像有一只闭着的眼睛,慢慢地,睁开一点。
“我早上有个小玩意儿落在你那里,你把它……扔了吗?”
林森的眼睛都直了,整个人僵在那儿,“我、我……”
林家夫妻看不到林束的掌心,只觉得他动作有些奇怪,好像是想要回什么东西,而儿子的反应也不太正常。
——但这些年来,只要跟林束挂钩的事,多多少少都会有几分不正常,他们都习惯了。
“好可惜呀,它想一直看着你呢……你想不想知道,它看到了什么?”
此时的林束好像多出了一个视野,而在这个多出的视野里,他不仅能看到林森的身体状态,还有他内心的想法,以及过往隐藏的秘密等。
林森只觉眼前的画面比早上那一幕更刺激,更可怕。他明明把那只吓人的假眼球扔到环卫工人来收垃圾的垃圾车里,为什么林束还有一只眼睛?还看起来这么邪恶,藏在掌心里?!
他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目光却无法从那只半闭的黑眼珠挪开,吓得不敢再说谎。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陷害你的,那些钱不是你拿的,是我偷了故意、故意栽赃给你……”
林束把手轻轻一握收了回来,看向愣住的夫妻俩,“听到了吗?是你们儿子拿的……儿子拿父母的钱,算偷吗?要不要报警?”
马凤娟干笑两声,“不、不用了,看来这就是个误会……啊,我菜快烧好了,赶紧洗个手等会儿吃饭吧。”
“我不吃了。”林束垂下眼眸,“我要继续睡觉。”
他走回房间,关门前回头望向客厅还站着没动的一家三口。
“我要睡觉了,在别人休息时不大声喧哗,这是做人基本的礼貌。”顿了顿,又补了句,“晚安。”
随后关上房门。
客厅凝滞的气氛散掉,一家子好半晌才缓过来,马凤娟拍打着胸口顺气,“这小砸种越来越古怪——”
话未说完,受惊般朝那边的房门瞥去一眼,房门关得好好的,林束并没有出来。
再次开口,声音压得低了些,只是依旧气呼呼的。
“这日子没法过了,你看他那个样子,哪一天发起疯来杀了人,我们——”似乎想到某种可怕结果,顿时有些不寒而栗。
林东海心事重重地皱着眉头,看了眼仿佛餍住似的儿子,没忍住拍打下他脑袋,“你又招惹他干什么,从小到大,你在他手上吃的亏还少吗?怎么总是不长记性。”
“爸,爸,他肯定去过异空间了,他手上……他手上……”林森如梦初醒般拉住自己父亲的手臂,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林森的话让夫妻俩同时脸色大变,似乎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林东海向来老实的脸上,此刻看起来竟有几分阴狠。
“好了,别说了……明天收拾东西,我们去你姥姥家住几天。”
向来尖酸恨不得把家搬空给娘家的马凤娟,此刻没有说话,默认了丈夫的提议。
于是,第二天早上林束醒来时,发现整间屋子只剩他一个人了。
林束不关心那一家子去了哪里,今天是高考的最后一天,没再出什么意外,他顺利地坐着公交车前往考场,结束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考试。
其他考生放飞的鸟儿一般冲出教室,抛洒着一路陪伴自己走过来的课本与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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