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龙一听顿时嘴唇就开始哆嗦了。他这种脾气倔的驴小子当年可能挨过不少揍。
我重新坐直身体,老成地说:“你岚哥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听你哥说你最近睡不好觉,心里有你才特意来瞧瞧懂吗?”
王海龙点头,颤巍巍地给我递了根烟,又帮我点着。
我见他彻底服软了,才正色道:“说吧,你到底干啥了,你身上可不太干净。”
王海龙猛地望向我,眼神里满是惊恐,“你、你能看出来?”
我能看出个鸡巴。
这话我自然不会说,只盯着他绕圈子道:“你犯没犯事自己心里清楚。要觉得自己命硬能熬过去,那我就先走了。”
“我……我……”王海龙看着我,眼睛泛红痛声道:“我知道错了!但我现在也不知道该咋办了!”
我心中暗笑,换上一幅温和的面孔慈祥道:“这不还有岚哥呢吗,别怕,把你干的好事说出来听听。”
王海龙听我这么问,又难以启齿地趴回地上哭。王海洋被吓得缩在一边不敢出声,他可能也没想到王海龙身上真有大事。
我不着急,任由他趴地上哭。从旁边的小窗户望出去,见蹦蹦上的东西都在,就回头瞄坐我身后的杜奉予。
他正盯着收银台上摆的一盒五颜六色的、带棒的动物棉花糖,眼神里有点喜欢的意思。我见状,直接把那盒糖端出来递给他。
“表弟你很有眼光啊,这一看就贵,挑个喜欢的。”
其实我家也有棒棒糖,但质量不咋地。
杜奉予看了眼王海洋他们,在自己兜里掏了掏,发现都是一百五十的整票。最后好不容易从屁股后面的裤兜里摸出一块硬币放柜台上,然后才从盒里抽出一支淡黄色的兔子。
“你这裤子后面还有兜呢?”我也伸手在他屁股上摸了一把,刚一下就被他拍开手。
我转手把他放柜台上的一块钱揣自己兜里,也拿了个黄兔子冲杜奉予晃晃,“表哥跟你吃一样的。”
“…………”杜奉予看我一眼,目光又转向地上的王海龙。
我瞅王海龙那样就知道靠他自己说不出来。只得一边拆棒棒糖包装,一边慢条斯理地问:“……先托个底,你没杀人吧。”
王海龙连忙摇头,“我没有!我是干了点亏心事,但绝对没害人!”
“……这大白天的,拉着门在里面吵吵啥呢……”
卖店的卷帘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拉上去,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站在门口,惊讶地看着店内的情形。
“在地上趴着干啥呢?!”她先一步上前把涕泪横流的王海龙拽起来,看看我又看看杜奉予,最后又瞪向我呛道:“你们谁啊?怎么欺负人呢?!”
应该是王海龙他妈。
对付应激状态下的中年妇女,好说好商量是没用的。尤其在我这张脸会给我的气势倒减五十分的情况下。
好在身后的杜奉予模样够唬人,我当即狐假虎威地往椅背上靠舒服了,冲王海龙一扬下巴说:“你自己给你妈解释吧。要还不说话,那岚哥也没办法,你就生死有命吧。”
王海龙一听死字,立刻挣开他妈去拉上卷帘门。挡住街上人好奇的目光后,破罐子破摔地看向他妈硬声说:“我犯事了,好像让脏东西给缠上了。”
他妈见状皱眉问道:“你犯什么事了?什么脏东西?”
我用手指掸掉那软兔子身上沾的糖霜,咬了一口道:“鬼呗。”
他妈不信我,瞪了我一眼后又去看王海龙。
王海龙泪眼朦胧地点头,终于在他妈惊疑的目光下,磕磕巴巴地讲述起自己最近的经历。
“我最近总做梦,还都是一样的梦。最开始那两天,我一睡着就感觉眼前一片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好像醒着,却又动不了。”
“后来……后来我就发现,原来我是在做梦。梦里那地方、那地方很暗,只有点荧光。墙上都是画,但我看不懂。”
王海龙抬头望向半空,似乎梦中的场景正在他眼前重现。
“没过几天,那梦越来越清晰,我甚至能听见轻微的声音了。像……像从很空旷的地方传来的,什么东西在、在叫……我躺在那,感觉自己好冷……”
他妈疑惑地问:“这不就是几个梦吗?哪有啥脏东西啊。”
王海龙摇头,不敢看她妈也不敢看我,闷声道:“……反正我就是被缠上了,他们也看见了。找大仙来给我瞅瞅吧,我害怕!”
他妈怀疑地看着我道:“你看见什么了?”
“……”
我一言不发。
王海龙有隐瞒。他仍对自己犯的事闭口不谈,也不说清楚如何确定自己被脏东西缠上的,他心里有鬼。再加上我还不确定他有没有说谎。在弄清他是否真的惹了人命债之前,我们不能接这活。
“你说话啊!”王海龙他妈瞪着眼睛催促道。
这时,一直不做声的杜奉予冷不丁道:“这糖挺香的。我很喜欢。”
他轻笑着,让本就低沉醇厚的声音更显磁性。不听前面的主语,那语调就好像电影里西装革履的男人在称赞心爱女人身上的香水味。
我回头诧异地望向他。前言不搭后语的,卖什么娇呢……
杜奉予的脸迎着昏暗的灯光,双眸却藏在眉骨的阴翳下,使他的面孔看起来有股说不出的诡魅。
他望着王海龙道:“你想活命,得抓紧这两天。那个东西已经从你眼睛长进去了。”
第11章 九窍玉10:超级阿飘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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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着蹦蹦带杜奉予回村,裤兜里塞满了老王家卖店里卖的那种动物糖。
王海龙说这糖贵,不怎么走货,一共就上了一盒。我只得把剩下的十几个先带走,顺便让他多上几盒。
这会蹦蹦开上田间的土路,见四周没人了,杜奉予才看着我兜里的糖问:“你还抢人家东西。”
我道:“我拿完堂堂正正走出来的,他也没不让我拿啊。”
杜奉予闻言失笑道:“你以前欺负过他吧。”
我回头凑近他的脸,眼睛一眨不眨地与他对视道:“你怎么不记得岚哥了?岚哥可还记得你。”
杜奉予怔了两秒,随后移开目光沉声道:“你别总这么肉麻行吗。”
“谁跟你肉麻了。”我笑了两声,知道他想歪了,钻空子道:“你要是觉得刚才那句话算欺负,那我就是欺负他了。”
杜奉予不明所以,自己寻思其中深意去了。
“你从王海龙身上看到什么了?”我也问他,“他真要出事?还是你故意给你姥爷拉活呢?表弟我得先告诉你,王海龙要真干伤天害理的事了,这活你姥爷不能接的。”
杜奉予一连听了好几个问题,先回答了最重要的那个:“他没做那种事,但动了不该动的东西,罪不至死。现在那东西附在他眼睛上,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再不解决,真的会出事。”
“出什么事?”
“……可能会永远留在他梦里的地方吧。”
杜奉予模棱两可道,除此以外,就不肯再多说了。 我只得自己琢磨。
王海龙动了不该动的东西,现在被脏东西附在眼睛上。放任不管,他将永远留在梦里的地方?要嗝屁了呗。
但杜奉予的预言缺主语,不好说那句话的重点究竟是留在‘梦里’,还是留在梦里的‘地方’。前者似有种魂肉分离的感觉,好像王海龙的精神会被困在梦里,肉体死在睡眠中。后者则更真实直白,王海龙会死在他梦见过的地方。
可问题在于,似乎他自己也不熟悉梦里的环境。
想到这,我又仔细回忆了一遍王海龙自述的梦境。
那地方很暗,有荧光,墙上有画,安静,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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