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奉予静静地望着我,半晌才感叹道:“你终于愿意开口说你的事了。”
“那你也说说你的事。”我扭头看他。
“我没有你这么特别的经历,上学的时候除了体育特别好,就没有别的特长了。”
“肯定有很多人喜欢你吧。”
“有是有,但我每天晚上……所以白天多数时候都在睡觉,不怎么和同学说话。”
我哼笑两声,庆幸的同时还有点可怜他的同学们。不知道那些年有多少痴心错付给他了……
诶?我要是杜奉予的同学,他是不是得天天脚前脚后地跟着我、邀请我去他家睡觉啥的?他同学得多羡慕我啊……
我正在心里美呢,杜奉予见我半天不吱声,就主动挑起话题道:“你说,如果天上都是星星,那些仙人住哪呢?”
“他们爱在哪在哪吧。”
“也是,反正你早晚有一天会知道。”杜奉予落寞道,“那时候就剩我一个在下面了。”
“你眼里的我是什么样的?”我好奇道。
“嗯……”杜奉予斟酌半晌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好像没有可以描述那种感觉的词。反正我知道你是特殊的。”
我一怔,经他这句话启发忽然想起个事来——关于我的小雷达为什么观测不到杜奉予另外四只手。
第96章 黄仙三炼08:明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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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雷达观察杜奉予时并不需要视觉。小雷达更像某种信息接收系统,只不过它收集的信息密度极高,以至于我可以直接在脑中构建出一个杜奉予。甚至只要我想,就能以纤毫毕现的精度在脑中还原杜奉予当前的身体。不过在那样做的同时,我的大脑会迅速陷入极其疲惫的状态。
虽然不想承认,但小雷达的性能似乎远超我大脑的承受能力。每次我用雷达细致感受杜奉予,都会疲惫到出现头昏脑涨等生理反应的地步。
高功率运转的小雷达会以惊人的速度消耗我的脑力,这是否说明在小雷达工作期间,我的大脑也一直在以某种我自己都不知晓的方式运作着?
只不过在我无意获取杜奉予的信息时,雷达就像眼角余光那样处于最低功耗。一旦我有意感受杜奉予,它就开始全力工作,将大量有关杜奉予行为的细节一股脑传输给我。与此同时,我的大脑不得不拼命处理巨量信息,以满足我的意志……
或许可以称该过程为翻译?
李老师当初给我们上俄语课时曾说过,由于文化与历史的差异,每种语言中都存在无法被另一种语言精准替代的词语。因此,当一种语言被翻译成另一种时,总会无可避免地出现信息与意境丢失或扭曲的情况。
假如世上存在极度炎热干旱,连正常饮水都无法保证的国家。那他们的语言中可能压根没有和水域、冰雪相关的词汇。在这种情况下,使用另一种语言的人根本无法向他们解释何为冻伤,何为溺死。
同理,如果我的小雷达能接收隐形手臂的信息,但我的大脑不能理解原始信息中右臂一二三号和左臂一二三号的含义。那在翻译时造成信息丢失几乎是必然的……
可我的脑子里为什么会有小雷达这种东西呢?
我睁眼,对这个结论感到意外。
对身边冲我暗送秋波的杜奉予更是意外。
“?”我眨眨眼,示意他有话就说。
杜奉予莫名其妙道:“明印月。”
“啥。”
“我给你想的笔名。”
我笑道:“我要笔名干啥?刻木牌上插咱家苞米地边上?”
杜奉予笑容一凉。
“好名字。”我连忙改口。
“拂拭尘埃明印月,出自宋太宗赵炅的御制逍遥咏。我大学时选修课上听到的。”
“噢~表弟你可太有文化了!你说是不是,胖胖?”我挠挠狐狸下巴打趣道。
胖狐狸张个大嘴傻笑,被我挠舒服后连舌头都掉出来了。
杜奉予合眼浅笑道:“我觉得赵炅的诗写得挺烂的,但他觉得自己写得不错,还逐词逐句地给自己的诗写注释。”
我顿时喷笑出声道:“草,你这是特意挑了首烂诗给我起笔名?那我还不如从李白的诗里摘仨字当笔名叫明月光呢。”
“其中他给明印月三个字的注释是真性融明,犹乎朗月。我觉得很干净,很适合你。”杜奉予说完,睁眼用温柔似水的目光注视我。
“……”我也看着他,被肉麻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杜奉予和我对视几秒,缓缓探头凑近我。我看出他的意图,便高高嘟起嘴迎接他的吻。
“……”他停在我面前,向前凑了两次都没下去嘴,最终伸手捏住我的上下嘴唇拽了拽道,“你干什么?”
“你干什么?”我斜睨他道,“人家在好好地赏月呢,你上来就要做色色的事,还一点也不害臊尼!”
杜奉予冷哼一声,扭头继续看天上的月亮。然而不到二十秒,就一边轻声叫我的名字,一边往我面前贴。
我正和他在苞米楼顶吻得难舍难分,忽然听见房门吱呀一声,随后爷爷的声音从下方传来道:“老大!你们爬那上面干啥去了?下来咱们整桌菜吃吃呗!”
不知道老头咋想的,快十点了要开席。杜奉予留在家做饭,我则被爷爷催促着去给二爷也叫来。
二爷似乎刚躺下不久,听见院门声就开灯坐了起来。得知是我爷要吃顿团圆饭,他在炕边默不作声地坐了半天才穿上衣服跟我回家。
我和二爷并肩走在深夜的村道上,皎洁的圆月为我们照亮了回家的路。想到杜奉予正在家做饭,我心里暖洋洋的,第一次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回家。
“你知道为啥总有老人成精的传闻不?”二爷冷不丁开口道。
我脸一拉道:“你别总大晚上吓唬我噢!”
“因为这世间的人啊事啊,看着各不相同,实际上也就那么几种。等你岁数大了,经历的多了。一个人过来跟你说话,你光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是啥货色,他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那你看我是啥货色?”我故意冲他眨巴眼。
二爷没搭理我,像自言自语般喃喃道:“所以一个人岁数大了以后啊,看起来就像能预测未来一样……”
说话间,我和二爷已经来到了院门前。
主屋和外屋的灯都亮着,爷爷正在主屋看电视,杜奉予在外屋炒着什么,不断有大股大股的香辣炊烟飘至我面前。
“我去,你这是做啥呢这么香?”我一闻到这味道,顿时连门都不想走了,直接从外屋北面的窗户翻进室内。
杜奉予翻炒着铁锅里的牛油和辣椒麻椒等调料,见我馋得都翻窗进屋了,就解释道:“今天太晚了,做菜得后半夜才能吃上,炒个锅底一会咱们涮肉吃。你把盆里那两块肉片一下,再软就不好片了。”
“两块肉够吃吗?冰柜里还有肉吗?”我看着锅里的红辣椒直咽唾沫。虽然没这么吃过,但杜奉予做的肉没有不好吃的。
“馋猫。”杜奉予低声笑道,“你看看那两块肉多大。我还洗了菜和蘑菇,估计都吃不了。”
我听着他笑骂的声音,心中一阵甜蜜。等二爷进了主屋,便又和杜奉予黏糊起来,俩人亲了好一会才撸起袖子干活。
半个小时后,肉菜一同上桌。我们四人一狐和和美美地涮了肉片吃。
爷爷笑得满面红光,健谈得仿佛年轻了十岁。他看着我和杜奉予感慨万分,说这么多年了,这个家终于有点人气儿了。本来他还担心自己不在以后我一个人怎么办,现在杜奉予愿意回来住,真是再好不过了。
我说那是,以后有我跟你这大外孙好好伺候你,你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老头。
爷爷听完连连点头,眼中闪着星星点点的泪光。
饭后,二爷拒绝了留宿,穿上外套就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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