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水雾再次贴近,连译闭了闭眼,问道:“我回来之前,有没有别人来过?”
南灯搂着他的脖颈,在一瞬间仿佛有细腻柔软的触感擦过皮肤。
只是这触感转瞬即逝,像是幻觉一般。
南灯摇摇头:“没有,我一直在家。”
内里的阵法安然无恙,谷虚的人只破了最外面的一道。
也幸好南灯没有离开房子或是拉开窗帘,否则可能会被外面的天师看见。
他今晚的外出还是太匆忙了些,要是早知道谷虚这么着急,他根本不会离开半步。
连译抬眼,看向沙发上的兔子头。
秽首的出现很及时,帮了一个大忙。
没有记错的话,这位混沌神已经失踪了近二十年,却在今晚突然出现。
连译没有看见当时的场面,但从林玖的话中听得出来,谷虚的人损伤惨重。
兔子头在看电视,半透明的身躯歪倒在沙发中央,双眼呆滞,像个不会动的玩偶娃娃。
连译心中有个猜测,只是还没有更确切的依据。
“那今晚不用再忙工作了吧?”南灯松开连译,牵着他的手,“你快去休息,早点睡觉。”
连译低低应了声,独自去浴室洗澡。
等他从浴室出来,先去了书房。
卓清的魂体依然被封锁在抽屉里,连译拿起玻璃瓶,内里的黑色物体缓缓涌动。
“你想通了?”他不知今晚发生的一切,迫不及待道:“快,把你的生魂喂给我!”
连译答非所问:“谷虚知道你在这里。”
他原以为杀了卓清,再将他的魂体关起来,即使猜到是他做的,找不到证据也能拖延一段时间。
然而连译还是低估了谷虚,他一定有特殊的法器,能在一定范围内探知到卓清魂体的所在位置,今晚才会直接冲着他的住处而来。
卓清的话音顿了顿,冷笑:“知道又怎么样,这么久了,他都不曾来找我。”
若是他还活着,必定还有理智,但他死了,早已被怨气侵蚀失去人性,不会再信任任何人。
连译没有说话,他沉默的时间太长,卓清开始心生不好的预感。
“你在想什么?”他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和谷虚做了别的交易?还是谢运?”
卓清的学生并不多,连译七八岁时就被他带回了内庭,关系再不好,也作为师徒相处了这么久。
他大概了解连译的脾性,从他冷漠的眼底察觉到隐约的杀意。
“你身上的禁制是我下的,这世上只有我才能解开,”卓清继续说道,“要不这样吧,你把生魂的二分之一给我就行……不,三分之一!”
“真的?”连译面无表情,“你会遵守承诺?”
“当然,”卓清以为他的态度有所松动,连忙向他保证,“我教导了你这么多年,再怎么样也是你的老师……”
“教导?”连译垂眸,声音冷漠:“你的教导,指的是数次将我丢进厉鬼堆中,自生自灭?”
他留着卓清的魂体,是想问出解除禁制的方法,但这么久了卓清都不肯说,还意图骗取他的生魂。
什么交易,连译一个字都不信。
如今还被谷虚找到卓清的下落,留着他只会是个累赘。
“你要做什么?”
从被关起来到现在,卓清头一回显露出恐惧与慌乱:“你不想活了?你这个疯子……”
连译转身,对着门口喊道:“小兔。”
这是他第一次叫出兔子头的名字,没过多久,兔子头撞开了书房的门。
它漆黑的双眼微亮,仿佛知道连译叫它来的原因。
连译的声音刻意压低,它在客厅也准确地听到了。
兔子头跳过来,连译俯身蹲下。
他将手中的玻璃瓶放在它面前:“想吃吗?”
兔子头非常激动,一点也不客气,立马张口咬开玻璃瓶一角,啃食里面的魂体。
卓清惨叫着,断断续续道:“你不能杀我……否则、否则最多再过……”
书房内骤然安静下来,兔子头舔舔嘴唇,轻轻打了个嗝。
它往前一蹭,把空掉的玻璃瓶推给连译,表示接受他的投喂,随后扭头跳走。
书房有隔音术,里面的动静丝毫没有传出来。
南灯还在外面的客厅,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看电视。
连译站起身,将玻璃瓶随手扔进垃圾桶。
城中某处,谷虚的手下正在为他疗伤。
秽首的尖齿划伤他的背部,从后肩到腰侧留下一道极深的伤口,大量鲜血染红了衣物,用了三次止血术都止不住。
“啪——”
看着眼前的罗盘失去目标,指针恢复平静,谷虚手中的瓷杯被捏得粉碎。
罗盘不再指向卓清所在的位置,要么他的魂体被瞬间转移,在距离更远的地方,要么是连译杀了他,魂体消散,所以查探不到。
桌子上还放着一个陶罐,是林玖连夜送来的。
他说这是连译今晚亲自抓捕的怨魂,因为数量较多,所以先交了上来,由谷虚处理。
不止林玖,最后留下来清理善后的天师也见到了连译,都能证明他是从外面回来的,秽首出现之前并不在住处。
而且他抓了这么多怨魂,是会登记入册的,正好抵掉前几次不回应求助信号的过错。
“他怎么就刚好不在?”谷虚语气压抑着愤怒与不甘,“刚好抓到这么多怨魂?”
他受了重伤,还折损了那么多手下亲信,卓清的魂体也不知去向,根本拿连译没办法。
“叮——”
桌上的通讯器响了一声,谷虚拿起来接通。
投屏的另一头光线昏暗,隐约能看见一个人影。
“你都知道了?”谷虚看向人影,“卓清的魂体也不见了,一定是被连译给炼化……”
“秽首,”人影出声打断谷虚,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夹杂着类似电流的声音,“当真在那边?”
“我亲眼所见,还差点被它吃了,”谷虚有些不悦,“确实是混沌神,错不了,你赶紧再派些人过来。”
今晚是他见到秽首太过激动,鲁莽大意又没有防备,才被秽首所伤。
不过总算有了混沌神与山神的线索,这也算是个好消息。
至于被吃掉的那些天师,只能当做是献祭给混沌神的食物了。
谢运缓慢叹了口气:“终于……”
“所以先前捕捉到的煞气,是秽首,”谷虚继续说道,“压根不是什么鬼王。”
“鬼王?”谢运轻笑:“他们怎么还在找……找不到的。”
谷虚抬眼:“什么意思?”
“陈年旧事罢了,不要紧,”谢运随口带过,“你好好养伤。”
他切断通讯,投屏熄灭。
—
早晨,连译醒来睁开眼,看见南灯趴在枕边。
“你醒了?”南灯轻轻抚摸着连译的发丝,“今天要工作吗?”
连译看着他白皙透明的指尖:“不用。”
不过他要开始考虑,什么时候悄悄离开这里。
南灯打了个哈欠,他半夜没睡觉,早就困了。
连译坐起来,准备把床让给南灯。
被子里还残留着连译的体温,南灯开心蹭过去,突然看见连译闷哼一声,眉头紧皱。
南灯慌忙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连译的脸色很难看,额角青筋显现,仿佛正遭受着剧烈的疼痛。
他没有回答,在南灯面前晕了过去。
兔子头闻声赶来,轻轻抽动鼻尖。
第19章
南灯眼睁睁看着连译倒下,焦急又不知所措。
几息之间,连译唇色发紫,体温极速攀升。
兔子头跳上床,仔细打量着他,再狠狠咬了一口他的手指。
南灯赶紧推开它:“小兔不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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