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鹤对着蒲明成行了个大礼,他字字掷地有声,在这般境遇依旧毫无惧意。
蒲明成扶起景鹤:“哈哈哈哈,人事不如天命,可惜殿下一身才华,若有来世,臣愿仍为殿下臣。”
景鹤身边的亲信士兵在蒲明成的话落后,都齐齐道:“来世也愿追随殿下!”
他们对景鹤的崇拜到了盲目的程度,就算是景鹤说天上的太阳是月亮,那他们只会觉得过去是自己的认知有问题。
他们的眼神太过坚定,就连身边的丫鬟内侍,都浑身傲骨,手持兵器,守在景鹤的周围,就连不会武功的蒲明成也拿着一柄尖刀,皆是一副宁可战死也不投降的姿态。
景鹤脚尖踢起一把剑,轮着剑在空中划出冷冽的弧度,他勾起嘴角:“到了下面,我们也是不好惹的那群。”
景鹤周围不过数十人,但却给人一种拿下这数十人要付出巨大代价的惧意。
士兵听从命令,明知第一批上去的必然是送死的结果,但他们还是要举起手里的武器。
景鹤身边的数十人,不管是太监宫女,个个都是高手,手起刀落,这些士兵死的痛快,眨眼之间就倒下一片。
他们人少,明明应该是防守的趋势,但在这群士兵里宛如一柄锋利的匕首,撕裂出一道切口。
景鹤打头手里的剑挥得干脆利落:“杀一个换一个,杀两个赚一个,杀三个赚一双。”
“十三!”守在蒲明成身边的十几岁少年报着数。
“小金,这么拉了,我都二十了。”身穿罗裙的少女挥剑砍掉下摆。
在她笑呵呵的时候,身旁一柄剑闪着寒光向她刺来,少女赶紧蹲下身体嘴上还骂骂咧咧:“喂你干什么,别误伤到自己人!”
剑穿过她的头顶,刺进敌人的头颅,男人抽回剑,冷冷得吐出:“二十四。”
但再利的剑总会有磨损折断的时候,他们身上多多少少都受了伤,景鹤的黑衣墨色更深,少女对着旁边的朋友抱怨:“唉不知道毁容了去下面能不能找个如意鬼君,我还没嫁人呢。”
僵局是在他们这边先死了一个而打破的,看着刚才还调皮数十三的人转眼之间倒下,他们都红了眼睛。
“小金!”在小金旁边的叫声声嘶力竭,但却因为片刻分神,挨了一刀,鲜血喷涌,失去战力,周围的侍卫蜂拥而上,乱刀下他们再次失去一人。
人越来越少,景鹤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剩下知自己难活,这些人又杀了他们的宛如亲人的朋友,更是拿出拼命的架势。
但终究难敌对面人数众多,在冷意挥至面前时,景鹤笑了。
有点苦涩,带着遗憾。
“乐束,来世再见。”
真有来世吗,会再见吗。
他眼前朦胧出现白蛇的影子,景鹤伸出手,想再碰一下他。
第81章
傅允川和景鹤感同身受,他心里有些不甘、遗憾,解脱,还有那强烈的思念之情。
若有今生,谁想来世。
然而指尖触碰到了一阵凉意,景鹤震惊得睁大眼。
他不是把他支走了吗。
白蛇滑动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一圈圈给他和还仅剩的几个护卫圈在中央。
周围的士兵被这惊现的妖物吓得后退几步,在众人中间,有一个身穿道袍的人穿过士兵来到前方。
太子态度恭敬:“拜托先生了。”
道人从背着的袋子里抽出一堆符纸,他叹口气试图劝说:“你这妖物得天地机缘,如今已然是一步化蛟,何苦掺和尘世,徒增因果。”
杀了这样的妖物,他也会受天谴。
“凡人自有命数,你且放下,回山中去罢。”
但白蛇的纹丝未动,牢牢得护着圈着的这几人。
景鹤抬手用袖口上仅剩的干净地方擦掉脸上血迹,又悄悄整理下衣摆和头发。
“乐束,你走吧。”他知道乐束是很厉害的妖怪,那些妖怪看见他的时候都战战兢兢,还会给他上供送东西,祈求他的庇佑。
虽然不懂妖怪的修炼级别,但他知道民间的传说,蛇变蛟,蛟化龙,乐束就不是妖怪,是神龙了。
杀生会惹因果,乐束已经为他背负太多,他应该在山里接着做他与世无争的无忧无虑大妖,每天就是考虑今天要吃什么,又给哪个小小妖怪出头,而不是在人间跟他受委屈,被各种人算计。
在未铸成大错之前,乐束快回去吧。
景鹤的手搭在他的蛇身上舍不得放开,这八成就是他最后一次摸他了。
乐束转身垂下头蹭了蹭景鹤的脸,似乎是告诉他别害怕。
傅允川打量着面前的大蛇,是在花海里看到的那条,他比余意大很多,宫殿因为他显得十分拥挤,像一座小山。
他头上有两个小角,身上的白色蛇鳞带着一层蓝色的光。
白蛇张嘴,猛地探头咬死了旁边的一个士兵。
他用行动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景鹤加重手里的力道:“乐束...”
道士见此叹口气,手里的符纸甩出去贴在白蛇身上将白色的蛇鳞烧得焦黑。
乐束吃痛甩动的尾巴将一群士兵抽飞,疼痛激起了他的兽性。
高国大喊着让士兵撤退,这不是人力能干涉的范围,这些士兵留在这里也是送死。
乐束给几个人推到一边安全的地方,和道士打斗起来。
他的目标是外面的太子和拥护这位太子的人,将他们杀了,景鹤才能登上皇位。
但太子是一国储君,不是他这种妖物能轻易伤害的。
他晃神的功夫,身上被道士的剑划了道伤口。
乐束舔了一下,他已经好久没有受过伤了。
殿内一下冷了下来,凭空出现的尖利冰锥毫无躲闪空隙。
道士身上被划破了几个口子,他掐着决口中念念有词,借着供奉的神力和乐束打得难舍难分。
道士眼冒金光,乐束逐渐不耐烦,他那小符纸虽然杀伤力不大,但总是炸的他难受。
但道士身上借的神力有时限,乐束趁他颓废之势想给他最后一击,他追着道士套跑的身影,追逐一会后他突然止住脚步。
乐束感到事情不好,他周围金光大胜。
这道士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这下的阵法,阵眼八成是个真神用过的器具,他挣脱不开。
道士擦擦头上的汗水:“真是白得了莫大机缘,可惜啊唉。”
他念着咒要给白蛇最后一击。
景鹤不懂,但他知道现在的情形对乐束不利,他向这边跑过来,手里提着剑。
“乐束!”
白蛇回头深深看他一眼。
蛇身寸寸消失,变成了人形。
他深深看一眼景鹤,他们对视。
傅允川感觉心头一窒,他不知道这感情是来自景鹤,还是他。
他觉得这双眼睛好熟悉,一样不涉世的清澈单纯。
很快他就看到了此生的梦魇。
乐束撩起身后的头发,划破颈后的皮肤,手插进去,硬生生拽出半截脊椎,带着赤红的鲜血,罩着一层金光,是半成型的龙骨。
他给骨头拍进地下,地面碎裂,宫殿摇晃。
傅允川来不及反应就被蛇尾卷起来。
他被丢到一边安全的地方,白蛇背上的裂口血流如注。
傅允川感觉自己要喘不上气了,他爬着向前,指尖用力抓在地上,摩擦得生疼。
白蛇此时突破众人的防线,抽出最后一节脊骨插进太子胸膛。
失去骨头的蛇瘫在地上无法行动,他甩头咬死了离太子最近的高国。
他是阻碍景鹤的最后一道屏障。
景鹤站起来,踉跄着挥剑砍掉面前一切拦着他的阻碍。
众人仓皇后退,人在妖物面前总怀着恐惧之心,加上现在主事的人都死了,他们也有妻儿老小的,没人约束,谁也不想白白送死。
没人阻拦景鹤很快就到了乐束面前,白蛇在他怀里变回人形。
变回人才能和景鹤说话。
乐束的指尖动了动,但他是蛇几乎就靠着这一根脊椎骨,现在都用来破阵杀帝王,他手指都抬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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