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要去哪儿?”老头儿问。
“南边,没有确定的目标。”邱时坐下看着他,“在这儿待得习惯吗?”
“还成吧,就是没有在大岩的时候有意思。”老头儿说。
“没东西让你偷听了是吧。”邱时说,“你要想云城,等我回来的时候带你回去。”
“算了,”老头儿摆摆手,“大岩也没有熟人了,都死光了,回去也没意思了,就在这儿吧,偷听了二十年墙角,该换换生活方式了,这里养老不错。”
“你老了吗?”邱时问。
“我没老吗?”老头儿笑着说,“你叫了我二十多年老头儿了。”
“魏渊。”邱时叫了他的名字。
“嗯,”老头儿看了他一眼,“我都快忘了自己叫什么了。”
“老邓不叫你名字吗?”邱时问。
“跟着你一块儿叫我老头儿。”老头儿说。
“你活了多久了?”邱时问。
老头儿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不记得了吗?”邱时又问。
“很久,”老头儿说,“为什么问这个?”
“随便问问。”邱时说。
“我看着你长大的,”老头儿说,“你心里想什么,我清楚着呢。”
“那你还问?”邱时斜了他一眼。
“我加强过以后,”老头儿说,“已经活了挺久了,前前后后加一块儿,也是个一百多岁的老寿星了。”
邱时没出声。
“比不了生化体,但比普通人类寿命还是长些的,”老头儿说,“我的经验,接受加强的时间越早,身体衰老得会越慢。”
“说这些干嘛。”邱时看着窗外的菜地。
“不是你要问的么。”老头儿笑了起来。
从老头儿屋里出来的时候,邢必已经把车开了过来,停在了出镇子的小路边。
邱时上了车,坐到副驾上,冲小屋那边挥了挥手。
“出发?”邢必问。
“出发。”邱时看向前方。
车开了出去,顺着小路开始往正南方向开去。
远处还能看到之前249巢穴和营地留下的黑色山林,像旧了的伤疤,慢慢的都会消失在时间里。
“找到答案了吗?”邢必问。
“什么答案。”邱时把椅背调低,打开了眼前的地图,半靠在椅子上看着窗外。
“关于一些我们左右不了的时间。”邢必说。
邱时看了他一眼:“写诗呢?”
“接受一下来自老祖宗的熏陶吧。”邢必说。
邱时笑了笑,过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有些事儿是没有答案的。”
“还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吗,”邢必说,“不是所有的问题都需要答案的。”
“嗯。”邱时应了一声。
“或者答案就在故事的最后。”邢必说。
“嗯,意思就是等我快死的时候就知道了。”邱时说。
邢必笑了起来:“其实你不上学也行,就这样挺好的。”
“这话我爱听……他祖宗的不想这事儿了,”邱时说着打开了车窗,“从外面给咱俩连人带车拍个照。”
“嗯。”邢必把小宠抛了出去。
照片拍得还行,他俩都冲着前面笑着,虽然有点儿傻,但一看就是非常有休假的样子。
“我写啊。”邱时说。
“写吧。”邢必说。
邱时把照片投影到玻璃上,想了想,往上面写了几个字。
开始O行。
“旅字不会写啊?”邢必问。
“别废话。”邱时说,“你就说少这一个破字儿这句话它能不能看懂吧。”
“能。”邢必笑着说,“开始旅行。”
“那不就行了,”邱时愉快地伸了个懒腰,“开始旅行吧搭档。”
“好的搭档。”邢必说。
作者有话说:
啊,正文就完结了!
今天有点事,所以更新晚了!啊就可能是挺舍不得完结的所以今天连事情都比平时多……
明天休息一下,之后再更新番外,大概三四个吧。
这个文对我来说是有一些不一样的意义的,所以非常非常感谢这几个月来一直陪着我的你们,么么哒!
第106章 番外1影子
李风站在林地边缘的隧道口,下方是已经完全枯萎的黑色丛林的残迹,云城表面上的改变,就是从出现在这里的那个巢穴开始的。
现在一切都已经消失,黑色丛林的地上部分已经被清理,留下像是被山火灼烧过的斑驳的黑色。
被保留下来的健康的绿色树木不多,看上去都有些孱弱,城建署想要把这些树一块儿都清理掉,整片清理更节省时间,操作上的难度也要小得多。
但李风坚持保留了所有还能活下去的绿色树木,用围栏圈了起来。
云城因为是矿山,无论内城外城,都几乎没有植物,李风一直想要弄点儿清新的绿色,清理过后的林地会被用来盖房子,居民点有了这些保留下来的树木,就不需要再种树了。
“其实内城也能再安排些人进来住。”陈荡说,“现在加盖的这些居民点,挺耗物资的。”
“不能再动内城了,私人仓库被我清了一多半,再安排外面的人进来住,就得乱了,”李风说,“这帮人再不行,也是这么多年来云城的基石,可以动,但不能这么动。”
“嗯。”陈荡应了一声。
“你倒是从来不坚持己见。”李风说。
“主要是你坚持得太好,我坚持不过。”陈荡说完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你更有道理。”
“生化体也拍马屁。”李风说。
陈荡笑了笑:“还有一句马屁,要听吗?”
“说。”李风说。
“你在人类里可能都不算最聪明那一档的……”陈荡说。
李风看了他一眼:“刚分析出来吗?”
“但你的确很了解人类,也很了解无限接近人类的生化体。”陈荡说。
“我只是了解自己,”李风说,“人性都是一样的,肯不肯承认而已。”
陈荡看着下方的山林:“你一直在云城吗?”
“嗯,”李风指了指北边,“我小时候就住那边,内城的集体育儿所。”
“还有这样的地方吗?”陈荡有些意外。
“我们是最后一批,”李风说,“我们长大了之后就关闭了,连十个孩子都凑不够了。”
“你没有父母吗?”陈荡问。
“嗯,我生化体。”李风说。
陈荡笑了起来:“你没见过父母吗?”
“没,”李风回答得很干脆,但停顿了一下又说了一句,“可能见过,我觉得我可能是见过的,但我希望没有见过。”
“什么意思?”陈荡问。
李风没再说话。
十岁的时候,或者再大一些,或者再小一些。
城防署的预备队巡逻,队里都是差不多年纪的半大孩子,他那会儿的理想就是能进城防署,成为一个正式的巡逻队员。
预备队巡逻的路线和正式巡逻队是一样的,他们跟在正式巡逻队的后面,间隔两三百米,沿着城北的林地边缘,
再往西,顺着林地一直到外城隧道口。
在那几个疑似感染者出现的时候,他还沉浸在对以后巡逻工作的幻想里。
几个从林子里走出来的人一眼看过去并不是感染者,但神情和身形都已经有了感染者的状态。
预备队里并没有谁真的接触过感染者,顿时都慌了神。
那是他第一次看清那种失焦的茫然眼神,带着让人发寒的死亡的气息。
在其他孩子慌乱退散的时候,其中的两个人,像是有着目标一样,对着他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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