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这么办了。”方曜不由气馁,但还是说,“多谢。”
他告别了宋悦,坐着小轿车往回走。
小唐仍坐在副驾驶。他第一次来宁海,好奇得不得了,生怕方曜就这么回疗养院去了,连忙鼓动道:“方院长,咱们在城里转转吧?”
方曜不置可否,只蹙着眉看着窗外。
小唐又说:“万一……那位路先生就在宁海呢?”
方曜身子一震,随即转过头:“别拿他来开我的玩笑。”
小唐被他训了一句,连忙低头,不敢再说话了:“哦。”
方曜转头继续看着窗外。
半晌,他说:“在市内转转吧。”
另一名开车的警卫员连忙应了,在市里到处转起来。
路过一处小照相馆时,一直看着车窗外的方曜忽然坐直了身子。
有个修长清瘦的青年,正抱着一摞书,走进照相馆。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可和他记忆中的阿昭简直一模一样。
方曜愣愣地看着那道身影,直到那人走进照相馆看不见了,他才连忙出声:“停车!”
警卫员连忙停下车,小唐还没来得及下车去给后座开门,方曜已经自己冲下了车。
小唐吓了一跳,连忙跟着跑下去:“方院长!您不能乱跑!”
方曜几步穿过了小照相馆前的院子,跨进了照相馆。
可是,屋里却没有阿昭,只有一个戴着老花镜看报的老头。
“这位老板,照相吗?”付老头从报纸上方抬起头。
第146章
方曜像没听见他的话似的,冲进来四下看了一圈,才转向他:“老板,刚刚走进来那个年轻人呢?他是不是叫路昭?他在哪里?”
付老头听到“路昭”这个名字,微微一顿,眼睛从老花镜上方看了他一眼:“我们这儿没有叫‘路昭’的人呀。”
方曜反应过来,阿昭藏起来,应该有个新身份,忙说:“随便叫什么,就是刚刚进屋那个年轻人,他在哪里?”
付老头推了推老花镜,慢腾腾站起身,往挂着厚厚门帘的暗房走了两步。
方曜就知道那人是进了这帘子后的小屋,立刻往那边大步走去。
付老头在他背后朗声叫了一声:“胡风迎,出来。”
方曜正巧走到帘子前,门帘一掀,一个年轻雄虫迎面出来,两个人差点撞在一起。
骤然扑来的一张陌生脸庞,把方曜吓了一跳,连退好几步。
胡风迎也吓傻了,愣愣地盯着方曜:“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有人站在这儿……你这衣服哪儿买的,好靓啊。”
付老头一把拉好了门帘,看向方曜:“这位老板,你找他什么事啊?”
胡风迎瞪大眼睛:“找我?”
方曜怔怔的,一看胡风迎身上,确实是白衬衫、黑西裤,就和刚刚他看到的那个背影一样的打扮,身形也差不多。
他一颗刚刚飞上云端的心,又重重跌落,整个人都黯淡下来:“抱歉,认错人了。”
胡风迎抓抓脑袋:“我就说嘛,这样的靓仔,我要是见过,怎么可能忘记。”
他大大咧咧的,刚想说,有可能是明明认识的人,话出口前,却顿了顿。
——面前这个雄虫,实在是太英俊了。要是明明见到他,那自己岂不是没半点机会了?
胡风迎便闭了嘴。
付老头仍是慢腾腾的:“那,这位老板,你还照相吗?”
方曜哪有心思照相,摇摇头,默不作声地往外走。
付老头几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
面前这位高大英俊的雄虫有些失魂落魄,慢慢挪到了小屋门口,正要跨出去,忽然停住脚步。
付老头的心微微一提。
不过,这个男人没有转身走回来,只是看向搁在门口柜台上的那一摞书。
那摞书最上头的一本,是付老头好多年前买的,叫《潘州怪谈》。
这本也是路昭最爱看的书,从来不往外借。
这位英俊的先生盯着它好一会儿,伸手拿起了这本书。
“老板,你这里可以租书,是吗?”
付老头背着手慢腾腾走过来:“可以。不过外借是要付押金的,这本押金五元。”
方曜点点头,掏出五元钱递给他,拿走了这本书。
看着这位高大俊美的雄虫上车离开,胡风迎才偷偷凑过来,小声问:“付老板,这人什么来头啊?他想找的是明明吧?还借走了明明最爱看的书。”
付老头眼都没抬:“我也不认识他呀。你问我,我问谁?”
胡风迎撇撇嘴,又跑回暗房。
路昭正在昏暗的小屋里,背对着门帘,专心冲洗照片。
见胡风迎进来,他就问:“刚刚有人来照相?”
胡风迎有些心虚,说:“没有。进来问了问,就走了。”
路昭点点头,用镊子将冲洗好的照片从药水盘里夹出来。
昏暗的小屋里,胡风迎看着他线条优美的侧脸、削薄的颈和背,小声问:“明明,你今天下班有空吗?我请你去看电影。”
路昭头也不抬:“没空。”
胡风迎唉声叹气:“你也不能老待在屋里,出去走走多好。你看过电影吗?在电影院里,很好看的。”
“我看过。好多年前,看过《牧马人》。”路昭笑了笑,“那时候我约人去看,还被放了鸽子。”
胡风迎叫道:“什么人哪,放你的鸽子,他眼睛瞎了吗?”
“他眼睛好着呢。”路昭一边低头忙活,一边说,“只不过,我不是他想看的风景罢了。”
他洗完照片,走出暗房,就要去拿方才带进来那一摞书。
“嗯?怎么少了一本。”路昭看了看剩下的书,又看向坐在一旁的付老头,“我放在最上面的《潘州怪谈》呢?”
付老头翻了一页报纸:“有人借走了。”
路昭略感可惜,但也没有多说,抱着剩下的书走去了院外。
宁海的冬季悄然而过,很快便临近春节。
宋悦近来忙得团团转。
他新开了一家做电子产品的工厂,但是第一批样品出来,却不尽人意。他一边忙着调整产品,一边又为路昭失踪的事发愁,可说是心力交瘁。
这天从工厂回来,又已经到了半夜。他拖着疲倦的身子,爬上十一楼,累得直喘气,不由骂自己:“让你非要买高层,天天爬楼,把自己累个半死……”
一边又嘀咕:“讲要装个电梯,大家都舒服,这都讲了多久了,还没掰扯清楚,真是众口难调……”
他们这个小区的楼房修得高,楼道里预留了装电梯的空间,只是装上电梯就要维护,房价也要往上提。有的业主愿意自己出钱,一整栋楼就装了电梯,有的业主不愿意自己出钱,没谈拢,楼里就没有电梯。
宋悦的这一栋就有几个钉子户,不过近来也许是发财了,松了口。然而装电梯的事情掰扯清楚也得等到明年了,宋悦目前只能继续爬楼。
好不容易爬到十一楼,他喘着气,扶着墙挪到家门口,从包里掏出钥匙。
然而,他手还抖着,一下子没抓稳,家门钥匙就哗啦掉在了地上。
宋悦叹了口气,只能弯腰,伸手去捡。
就在他伸出手,即将碰到那串钥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过来,帮他捡起了钥匙。
宋悦愣住了。
捡钥匙的这只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金戒指,与他手上这枚一模一样。
他疲倦的心,忽然疯狂跳动起来,不敢相信自己日日夜夜等着的人,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面前。
“悦悦,怎么不抬头?”面前的男人开了口。
熟悉的嗓音。
宋悦身子一震,这才蓦然抬头。
两人眼神相接,一时都屏住了呼吸,静静地、贪婪地看着对方,像要把这分别的八年全部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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