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啊?”江羡鱼伸手在小黑额头上摸了摸,摸到了两块硬硬的地方,凑近了看还有些发红,“这磕到的地方还没好吗?怎么感觉比上回更严重了?”
江羡鱼将头冠放下,去找管事要了点跌打药水,帮小黑在额角揉了揉。
“头冠先不戴吧,等回头请他们来看你的时候再戴。”江羡鱼将那顶头冠小心收好,像是完成了一件心头大事一般,他心道卢承勋的病也不知好了没有,这次若是能把对方一起叫过来,那才好呢!
然而没等他高兴太久,他的贴身小厮谷子便匆匆来了梅园,说是江幕轻有事情让他赶紧回府。
江羡鱼虽然迟钝,但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危险,他素来最怕这个姐姐。
“完了。”江羡鱼接到消息时正在池边喂小黑吃栗子糕,起身时由于太过激动,不小心磕了一下膝盖,疼得他直吸鼻子。可这次他压根顾不上其他,揉着膝盖一瘸一拐地便跟着谷子回了江府。
他回到家时,江幕轻正在厅内候着,且遣退了伺候的人。江羡鱼一踏进厅内,便知道今日怕是要不好,他姐姐这明显是来者不善啊!
“站着。”江幕轻开口道。
刚要坐下的江羡鱼忙又站起了身,小声叫了句:“姐。”
“卢承勋生病,是怎么回事?”江幕轻问。
“他……他朝你告状了?”江羡鱼惊讶道。
“看来果然是与你有关啊?”
“姐……你在诈我?”
江幕轻转头看向他,语气十分平静,那威压却不容小觑:“坦白一点,把你瞒着我的事情都交代清楚,我今日可以罚你罚得轻一点,否则你可别怪我不心疼你。”
“姐,我……没干什么呀。”江羡鱼道。
江幕轻诈了他一回,这第二回他总是要挣扎一下的。
“我之所以给你坦白的机会,是念着你已经成人了,不再是个小孩子,要给你几分面子。这面子你若是不想要,我也不是非给你不可。”江幕轻淡淡地道。
“姐,我真的没干什么坏事,我没骗你。”
“废话,你要干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我还会让你轻轻松松站在这里说话?早就让人抽你了。”江幕轻道:“我给你开个头,你倒是说说,这几日夜夜留宿梅园是在做什么?不会是在里头学着那帮纨绔养了个外室吧?”
“没有,冤枉啊。”江羡鱼忙道:“姐,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呢?咱们江家有规矩的啊,男子连妾都不能纳,更别说是外室了。”
“那你是在做什么呢?”
“我……养了条……小黑。”
“别拿狗说事儿,这套说辞糊弄我一时,还能糊弄我一辈子?你不老实说,我这便让人把梅园的管事叫来,看他会不会替你遮掩。”
江羡鱼一听这话,顿时急了,知道事情应该是瞒不下去了。其实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我说。”江羡鱼垂着脑袋小声道:“我在后斋买了一个……鲛人。”
“什么人?”江幕轻问。
“鲛人。”
“鲛人?”
江幕轻自幼读过的书、见过的世面比江羡鱼多,自然知道鲛人是什么,她甚至在兄长的《南海异闻录》里看到过鲛人的图画,那是一个容貌娇媚,身形妖娆的女鲛人。
“你养个鲛人与养个外室有何区别?还不是一样用来狎玩?”
“不是……姐,我养的不是女鲛人,是男的。”
“男鲛人?”江幕轻道:“那不就是男宠?你如此……如此胡闹,将来哪家的姑娘还会愿意嫁给你?”
“不是男宠。”江羡鱼眼看江幕轻拿起戒尺就要动手,忙解释道:“我没有戏弄他,我只是把他当成宠物……不是宠物,是一条鱼一样,我对他什么都未曾做过……”
江幕轻闻言情绪总算平息了些,问道:“你这话当真?”
“我哪敢撒谎?不信你去问他,我可欺负过他不曾?”
江幕轻盯着他看了半晌,见他神色不似作伪,这才收敛了怒气。
“这几日不许出府,若是让我知道你踏出府门半步,定不轻饶。”
江幕轻说罢又瞥了他一眼,这才大步出了门。
江羡鱼长长出了口气,心道总算是躲过了一劫。姐姐虽然发了脾气,但对他养鲛人一事似乎也不是那么反感,说不定关他几日也就作罢了。
只是要一连数日见不到小黑,还挺不习惯的。
江羡鱼不知道的是,江幕轻当日就亲自去了一趟梅园,并且让管事带着他去后院的金鱼池边看了看。
但江幕轻看到的“鲛人”,不过是一只体型稍大且样子有些奇怪的大鱼而已。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心道这样的东西都能叫鲛人,他那个傻弟弟看来又让人骗了。
看过鲛人的“真”面目之后,她便彻底放下了心来,丝毫不担心自家弟弟会被这样一条大鱼左右了心智。
江府。
江羡鱼被关的第二日就忍不住惦记起了小黑,特意写了封信托他的小厮送给荣琰,信中说给小黑换水的日子快到了,让荣琰帮他去后斋打理此事,别耽误了给小黑的鱼池换水,还嘱咐荣琰每日买栗子糕送去喂小黑。
就这样,江羡鱼在府中一直被关了数日,直到第六日时荣琰来了一趟。
“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我姐也不让你进门呢。”江羡鱼拉着荣琰坐下,开口抱怨道:“我姐这次也不知为何生了这么大的气,我以为关个三五日就让我出去了,没想到这都第六日了,还是不让我出门。”
“最近也没什么新鲜事,你在家待几日也好。”荣琰道。
“嗯?你怎么也这么说,换了从前你肯定会撺掇我半夜爬墙的。”
荣琰一怔,慌忙笑了笑,解释道:“我就是怕你再惹你姐生气,万一她要打你,那吃亏的不还是你吗?再说了,小黑那边有我,你放心便是。这几日我日日让人送栗子糕过去,池里的水也让后斋的人帮着换过了。”
“小黑还好吗?”
“他还和从前一样,见了我也不搭理,有时候我给他送栗子糕,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那他吃得多吗?”
“一天一包,每次都能吃光,这两日我得了空,都会给他送两回。”
江羡鱼听了这话,既欣慰又有些失落。欣慰是因为知道小黑过得挺好,失落则是因为,从前小黑明明吃得不多,有时候他买了栗子糕,对方一整日也就吃那么一两块,还得自己亲自喂才吃。
如今小黑见不着他了,食欲竟然比从前还好,可见是不怎么在乎他的。
“嗨,你难受什么呢?他又不通人性。”
“算了,他吃饱了就行。”江羡鱼一笑,转移了话题,问道:“外头有什么新鲜事吗?”
“也没什么,卢承勋病好了,昨日我见了他一面,看着倒是精神了不少。”荣琰道。
“那就好,不管怎么说他上回也是被小黑吓的。”
“我不能待太久,我爹这几日也管我管得严,我要是惹怒了他也出不了门就麻烦了。”
“嗯。”江羡鱼闻言也没再留他。
待荣琰走后,江羡鱼又琢磨了半晌,总觉得荣琰有些不对劲,说话时支支吾吾的。不过他很快就将此事抛到了脑后,因为次日便是宁老王爷的寿辰,他终于可以借机出府了。
次日一早,江幕轻便着人备好了马车,将早已挑选好的贺礼放到了车上。
江羡鱼则特意找了身红色的外袍穿上,又选了支镶了红宝石的发簪。他长相本就出挑,穿了身鲜艳的衣裳后,整个人称得越发贵气,任谁看了都不免要打量一番。
“怎么穿了身红?”江幕轻问他。
“不是要贺寿吗?”江羡鱼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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