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来有一天,等我走了后,你不用给二叔立碑,就把二叔的牌位放在你父亲右边,行吗?”
费慎没有立即接话,沉默须臾,才道:“二叔考虑得太久远了,我记性不好,恐怕到那时候早就忘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响起,费兆兴没从角落里出来,只是睁开眼,换了个姿势。
他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膝盖,换上不以为意的口吻。
“自从当了这个首领,我每天都做好了随时可能没命的准备,也确实差点没命了,所以不远啊小慎。”
费慎转动身体方向,目光从费霄的牌位,挪去了费兆兴脸上。
“可至少现在还是安全的,以后也很难再有生命危险,不是吗?”
“是大哥一直保佑我,我活下来了。”费兆兴说,“可是我累了,这么多年,我太累了。”
费慎沉沉凝视着对方,脑海里不断回想起邵揽余说的话——“有时候很多事情,光靠自己一个人是找不出答案的,不妨尝试着多点信任,去问问身边人,或许他们也正在等你开口。”
鬼使神差,费慎步伐一点点靠近,走到了离费兆兴最近的位置。
他蹲下身,如炽的目光,像一柄刀尖看进对方眼底。
“二叔,你告诉我,我父亲当年到底怎么死的?”
原本的设想中,费慎以为费兆兴可能会对此避而不谈,或者直接转移话题。
可未曾料想,对方竟然万分平静地道出了答案,不带一丝犹豫。
“自杀。”
“他为什么要自杀?”
“为了你。”
噔地一下,宛若有人在耳边重重敲击钢片,费慎大脑生出嗡嗡的回音,紧跟着尖锐嘈杂的耳鸣突起,如同拉了警报似的,从头到脚席卷而过。
“什么?”他下意识问出口。
这一刻,以往随和宽厚的费兆兴仿佛化身为了索命恶鬼,残酷无情道:“大哥为了你,为了你不被人挟持,为了你能好好活下去,所以放弃了自己的性命。”
在费慎呆滞的目光中,费兆兴颤抖着手扶上供奉台,想去触碰费霄那被人护理得干净崭新的牌位。
他沙哑的嗓音中隐约出现哭腔,一瞬间听着苍老了许多。
“是费于成……费于成害死了大哥,可是我没用,我没本事,直到今天为止,还是不能替大哥亲手杀了那个禽兽不如的老东西——”
作者有话说:
这部分剧情太多了,就分成了两章写,下章继续揭开费兆兴背后的秘密。
费家的事情基本快告一段落了,还剩些零碎的事情需要交代清楚,就差不多要解决完了。
这一卷后面剩下的章节,主要是围绕费邵两人的感情展开,其余就是与下卷的衔接了,终终终于写到了这部分(喜极而泣)
下周加个更庆祝一下吧,周三晚九点加更,到时候咱们准时见,么么么
第67章 十年生聚
费兆兴深恶痛绝说着,每一个字都如同高速发射的子弹,带有不可阻挡的推力,强势钻进了费慎脑子里……
费老先生本名费于成,是科谟分区独立后的第十二任首领。
当初他年纪虽轻但魄力十足,又有着非同寻常的见识与能力,在任十几年,铁血手腕将科谟治理得井井有条,刚好那几年也正是科谟发展速度最快的时期。
可饶是他如此有能力,也仅仅比上面的前辈多在任了两年,最后迫于政府制度以及民众的压力,不得不退居幕后。
费于成卸任后,下一位首领就是董鑫越了。
董鑫越参与选举时才二十几岁,比当初的费于成还要年轻一些,他没有强劲的家世背景与后台人脉,完全是靠自己白手起家的普通人。
曾经在地方政府任职期间,也是费于成十分看重的后辈,多年来没少受到对方的帮助提携。
而董鑫越并未辜负老前辈的看重,凭借自身的努力实力,一匹黑马冲出重围,获得了众多投票者的认可。
而后更是力压当时同为竞争对手、被众人看好的费霄,成为终期票数最高的候选人。
这些在当年的热都里,是众所周知的事迹,也成了风靡一时的前后辈佳话。
然而他担任首领仅仅一年多,还未来得及大展拳脚实现自己的抱负,就猝不及防溘然长逝,令人遗憾唏嘘。
他去世后,上一届惜败的竞选人费霄,重整旗鼓再次参与了选举。
这回他比两年前成熟稳重了许多,终于得到一干人的鼎力支持,成功当选首领。
以上这些,是迄今为止流传在科谟民众之间,以及被记录进新闻要纪里的版本。
可鲜少有人知晓,实际的情况却是,董鑫越是费于成一手提携上来的后辈没错,但费于成并不想要他成为首领,他真正期望的首领人选是费霄。
费于成尽管早已退居幕后,但宝刀未老壮志未酬。
他不能再明面上决定科谟的事务,索性就出手干涉首领的选举,安排自己信得过好拿捏的人,让中央政府所有人的一言一行,仍旧像从前那样,处于自己的掌控范围当中。
他敲得噼里啪啦响的盘算里,是费霄当选首领,董鑫越则成为副首领。
两人同时听命于自己,无形中还能互相制衡,是尤其完美的搭配。
只可惜事与愿违,那个自己一手提携上来的后辈,竟选择了背叛他。
费于成失策了,他不知道的是,董鑫越和费霄两人,是早在上学时期就认识的好友。
工作后为了避嫌,也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双方明面上从不来往,连私底下偶尔碰面,都是传达什么机密情报一样偷偷见的。
董鑫越内心十分清楚,费霄对什么首领地位之类的东西,压根提不起兴趣。
从小到大,家族给他太多的压力了,众人的期望如同高耸的大山一般,重重压在他背上一天都没卸下过,令他丝毫喘不过气来。
费霄志不在科谟,只想带着自己的妻儿脱离费家,远渡大西洋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而董鑫越恰恰与他相反,从小过惯了捉襟见肘的苦日子,他充满无限的斗志和抱负。
并在内心暗暗发誓,这辈子一定要爬到最高的位置,用自己的能力让科谟真正强大起来,使民众们再也不用过那种忍饥挨饿的生活。
两人互相理解互相欣赏,一拍即合。
他们背着费于成私下密谋合作,在最后的选举会上,顺利实现了各自的目的。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一年多后,通过费于成的安排,董鑫越英年“病逝”了。
是当时还未成为家主的安向,亲自带人动的手。
而正准备带着妻儿前往大西洋的费霄,也突然间被打断了计划。
他的妻子让人劫走了。
费霄明知道是费于成干的,却什么都做不了。一是没有足够的证据,派出去的人也没找到妻子下落。二是仅凭自己目前的实力,压根动不了费于成。
束手无策的情况下,只能任人宰割。
与此同时,费霄偶然间得知了对方一件惊人的秘密——费于成手里有支私人军队,军队正是来源于科谟政府军的分部。
这支军队按照军事报告上所说,本应该在曾经与伏罗党的某场战役中,遭遇敌军埋伏惨烈牺牲,无一存活下来的。
可谁料真正的情况,是被作为首领的费于成暗箱操作,一手将其贪掉了。
费于成贪得无厌利欲熏心,光是掌控费家和中央政府,已经满足不了他贪婪的欲望。
他想要的是整个科谟,想让首领选举变为费家世袭制,妄图自己成为科谟的王。
费于成利用费霄妻子威胁他,又让当时已经身染重病的费父出面,拿自己时日不多的性命“劝说”费霄,逼迫他不得不点头,答应再一次去竞选首领之位。
经此一事,费霄彻底失去反抗的机会,陷入了无休止的掌控与监视当中,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连灵魂都不属于自己。
成为首领六年,几千个日日夜夜,他紧绷的神经没有一天放松过,清醒地沉沦,无时无刻不在麻木而痛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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