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合作共赢,都将得偿所愿。
——
这一夜的雨下得太长,住在北岸金融区的人便觉得凉了。
于是他们挥一挥手,就止住了降雨,让暖风吹过整个北岸。
和煦的清风带着金融区纸醉金迷的气息,越过河堤,缓解了黑街的阴冷潮湿。但在这种地方,消息流通的速度,比风还要更快。
黑街某条小巷深处,几个年轻人坐在一起,神色紧张而严肃。
“我打探到消息了,”一个人小声开口,“几个小时前,宋连旌确实被那个海德归为‘指挥官’残党,我们几个的名字,也被一起提到了。”
“如果不是宋连旌厉害,我们和他,现在都该在治安署大牢里了!”
“可我还是不明白,宋连旌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另一个人不解地问。
身为黑户,他们最清楚今天晚上的形势有多么紧急。哪怕有一点点差池,他们几个就要和宋连旌一起高唱铁窗泪了。
尽管从头到尾没露出正脸,但那位黑街知名病秧子的言行举止却没露出一点慌张。
他在治安总署从容得像回家,从头到尾只说了两句话,却把自己的无解死局走成了康庄大道,把占据主动的海德架在了火上。
他的反应已经很难解释,更何况还有后面突然出现的沈标。
能让治安署总署长的儿子都恭恭敬敬的,宋连旌到底应该是什么人?
贫穷限制了他们的想象力,几名年轻人讨论半天也得不出什么结论。
说是官方的人,生活作风不太像。要是边缘星的地头蛇,脾气似乎又太好了点。唯一能确认的,只有他现在站在常胜的对立面这一点而已。
常胜借着庆典严查黑户的风头,通过一张工作证明雇佣大量黑户做脏活累活,不包吃住、没有薪水、没有安全保障。
这样的工作没人愿意去干。在大多数黑户都拿到工作证明后,常胜垃圾场的人手出现了很大空缺。可恶的是,他为了留住员工,竟然和治安署的人勾结,把工作证明的有效期改得更短,逼迫黑户不得不给他无偿打工,才不至于被人抓走。
常胜在黑户中作威作福,像是一座压在所有人头顶的大山。他们试过谈判,试过反抗,甚至还研究过暗网,想找人解决常胜。
可惜全部无疾而终。
而他们反抗得最激烈,闹得最凶,被常胜当成了要解决的头号敌人,走投无路。
“黑户”宋连旌的出现,让他们看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人外有人,山外有人,在真正的大人物面前,常胜也只是草芥。
小巷里人心浮动,半晌,一名戴着眼镜的年轻人毅然站起身。
“我想求见宋先生!”
第10章
从咸鱼修理店走到治安总署需要二十分钟。同样一条路,宋连旌走回去,却花了一个多小时。
但这实在不能怪他。
大概是因为雨停了的缘故,回程时,南岸街市里的小摊小贩们多了起来。吆喝声与食物的香气一起从条条小巷中传出来。摊位前的灯光星星点点,连成一片,照亮路人形形色色的脸。
宋连旌对金融区的奢华夜景视若无睹,站在灯火闪烁的小巷前,却怎么也移不开眼。
他上学的时侯很喜欢路边摊,每天冒着被抓的风险翻墙出来偷吃,边吃还要边天马行空地想:等他当上将军,一定要让学校取消宵禁,光明正大吃夜宵。
可惜中间发生了太多事,到他成为将军的时候,早就忘了曾经还有这么一桩“宏愿”。
不过没关系,宋连旌自信走向小巷深处。反正他不是军校生了,身为一个无拘无束的成年人,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看看纪小游,已经握着两把烧烤签子在大快朵颐了。
半分钟后,他站在某个摊位前,指着一锅鲜香麻辣、色泽诱人的小龙虾,声音发颤:“多少一斤?”
……大意了。
联邦通货膨胀多年,食物的价格水涨船高,自然今非昔比。
宋连旌默默收回点餐的手。街市里美食太多,容易叫人眼花缭乱,他打算找个僻静的地方,重新计划自己的夜宵。有个带黑框眼镜的年轻人忽然从摊位后绕了出来,还有几个人跟在他的身后,面容都很年轻,脸上写满惊喜。
“宋先生,请等一下!”
宋连旌扫了一眼他们,对这几张脸有些印象,是在黑街倒卖零件的,日子过得也相当拮据。他不知道他们有什么事来找自己,也并不想知道。
比起这个,他更关心自己剩下的钱应该怎么支配。除开基础的生活开支外,并没有太多富裕。何况其中大部分已经预留给了猫猫——对于还在长身体、又有伤要恢复的小猫,这些是很必要的。剩下的钱,勉强够自己和纪小游一顿夜宵。
眼镜和同伴对视一眼,小心翼翼追上来:“我叫马尔科,他们几个是我的朋友,都在黑街做小本买卖,贸然打扰您,是想求您一件事。”
求他办事?
宋连旌有点迷惑了。他是个没什么本事,更没几天好活的病秧子,黑街的人应该最清楚,什么事能求到他头上来?
“抱歉,我帮不了你们。”他客气地说。
这其实就是拒绝了,马尔科沉重地想。看得出来,对方对他们的请求并不怎么感兴趣,但他们如今走投无路,见到宋连旌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算死皮赖脸,也要再试一试。
于是他仍跟着宋连旌,一路穿过街市,走到一条人烟稀少的步行道,终于做好心理准备,带着十二万分的诚意请求:“宋先生,我们想要追随您!”
他见宋连旌没有反驳,像是见到了一点希望,继续道:“我知道您这样的人,是不会在意我们几个追随者的。但我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南岸黑户,在黑街做了很多年生意,在R0996星可以替您打探消息,给您跑腿儿,做所有您不方便做的事情!”
和他一起来的其他几个人也连连同意,头点得像捣蒜。
宋连旌花了一阵子才理清思绪,缓缓打出一个:“?”
比这更情真意切的承诺与誓言,宋连旌死前听过成百上千遍。
他那时是战无不胜的少年将军,统领军部的联邦元帅。别人向他效忠,是因为相信他能带来新的胜利。
但一群四肢健全、脑子正常的年轻人,突然追随一个过了今天没明天的病秧子,图啥呢?图他躺得平,要跟他一起喝西北风?
思索片刻后,宋连旌发自内心、十分笃定地说:“不好意思,你们找错人了,我真的帮不到你们。”
“您不用谦虚!”马尔科富有激情地说,“您可是黑街有史以来第一位反抗了治安官的强权,挫败了常胜的阴谋的人!”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想起黑街关于宋连旌的种种流言,又想起自己之前也信了不少,更觉得惭愧。
“我知道,无论常胜还是治安署,对您都不值一提,但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常胜和治安官勾结,以权谋私。如果不是您慷慨出手,联络了总署的最高长官,我们现在已经被治安署逮捕,判处'危害联盟安全'的重大罪名了!”
马尔科语气中充满感激与崇敬。
宋连旌:“……”
他大概明白这几个年轻人的思路了。
他们在网上看到了今夜治安总署的视频,里面别的都好说,但沈标那个被下了降头一样的表现,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以为他和沈家关系密切。
黑户中,对常胜不满的不是一个两个,只是因为他有个治安署的靠山才对他无计可施。
今晚在治安总署那一出阴差阳错,却让几名年轻人以为自己是那个打算干掉常胜的人。
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
鉴于误解都是自己造成的,宋连旌好脾气地解释:“我只是一个路人,今天晚上的所有事情,纯粹是因为运气而已。”
如果不是运气太差,遇到那么多插曲,他现在应该吃完了夜宵,回到咸鱼修理店,舒舒服服撸猫了。
宋连旌惋惜地想着,马尔科等人却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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