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就去会会这个‘宋先生’,如果他但敢装神弄鬼……”
后面的话,随着沈慧消失的背影一起远去。
——
在找宋连旌的,远不止沈慧一个。
科技局众人的飞梭与治安署的飞梭前后脚落下。
局长冲在最前面,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咸鱼修理店门口,愤愤不平的乔治亚和纪小游。
他像见熟人一样热络地和乔治亚打招呼,还纡尊降贵地看了看他后面的其他人,只是没找到最想看见的那个身影。
“小同学,恭喜你拿到B级修理师的证明,这么多朋友聚在一起,是在庆祝吗?我也备了一份贺礼,你们可以一起欣赏。”
“就是不知道……宋老师在哪里?”
乔治亚脸色极差,看上去像要骂人,还得捂住后面纪小游的嘴,免得他真的骂了。
科技局局长觉得这反应不对。
还没等他想出什么,几个人从另一艘即将起飞的飞梭中走下来,见着他,先是行了一礼。
“局长。”为首的是治安署的那名长官,他走到近前,用仅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一切都解决了,您大可放心。”
很好,是会办事的。
科技局局长对这个风格很满意。但这一下午他都在为莱恩哈特和宋老师的事焦头烂额,乍一见这名治安官,想不起来自己吩咐了什么。
好在治安署长官很识时务。
他贴心解释道:“是扳倒沈慧那件事,我们已经放出证据,举报那个和她儿子有些关系的宋连旌支持‘指挥官’。词条如今挂在今日新闻的头版,已经将上午的麻烦压下去了。”
谁?
他们举报了谁?!!!
科技局局长瞳孔地震。
到了这个时候,他终于想起来自己在哪里听过“宋连旌”这三个字了。
——是治安署的二五仔跟他提议,找机会给沈慧扣帽子的时候准备打压的那个倒霉蛋!
“人呢!”他放下了试图和乔治亚握手的爪子,转而抓住治安署长官的肩膀,疯狂摇晃着。
“宋老师他人呢!!!”
嚯,好激烈的反应。
治安署的人一时愣住,但回应得很迅速。
“人我们也带回了治安总署,虽然因为他拥有公民权限,暂时只能关押二十四个小时,但我们会在这段时间里把罪名坐实。”他说着,给局长一颗定心丸,“您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他和沈慧有任何余地翻身的!”
带回治安总署……没有任何翻身余地……
科技局局长眼前一黑。
他颤抖着声音,最后一次尝试挣扎:“你们带走的人叫什么?是谁让你做的?”
“宋连旌,”治安署长官也品出不对劲了,后退一步,和局长拉出一段距离,“这件事不是您亲口答应的吗?”
“我什么时候亲口答应过!”
“今天下午,我们拜托科技局的执事想您问过,就是那一位。”
完了,全完了!!!
难怪乔治亚会用那种眼神看着他,难怪他一下午都心神不宁。不过是晚来了两分钟,怎么一切会变成这样?
和治安署的家伙扯上关系,果然不会有一点好事!
惊惧交加下,他几乎是压低着声音在吼了:“宋老师你们根本得罪不起,快去把人给我请出来啊!”
——
外面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宋连旌坐的警用飞梭已经一路呼啸着开回了治安总署,跟着治安官轻车熟路地走到地下七层的监管站。
得益于如今的公民权限,即便他身上嫌疑很大,也只能先被带到监管站。除非二十四小时后,治安署找出更切实的证据,不然可以照旧回到咸鱼修理店去。
二十四小时不算太长,岁岁有小纪和小乔照顾,不至于出现问题。他在监管站也能享受单人单间、一日三餐按点提供的优越环境。
而再过几个小时,异种出现在边缘星上的消息应该就在整个治安系统里传开了,没人顾得上他的事情,可操作的空间就很大了。
总而言之,来监管站待一阵子对他来说弊端不大,反倒是当着治安官的面硬刚会给他的平静生活带来不少困扰。
权衡之下,宋连旌觉得到治安总署走一趟,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说起来,治安总署还是深雨战争最后几年,太空军驻扎在R0996星附近时,他下令修建的。
一百年来几经修葺,外表已经不剩太多当年的模样,倒是内部还能看出最初建立时的结构。
治安总署刚刚落成时,宋连旌抽空来看过一次。当时祝余也罕见地拖着病体来了前线,和他共同视察。
“我看了治安署的条例,这是只给联邦公民设的吧?”走到监管站前,祝余有些感慨,“联邦现在依旧沿袭着帝国时代留下的旧制,把人分作三六九等,黑户不能享受大多权益,而公民等级足够高的人,便足以凌驾在监管条例之上……如果不是几年前为了说服旧贵族共同出兵对抗异种,联邦也不用做出那么多让步。”
“那群旧贵族……”梅斯维亚冷笑了一声。
他穿着黑金色的联邦军服,站在不远处,背影挺拔而沉默。监管站的灯光自头顶投射下来,照亮他胸前那一枚枚象征着联邦至高元帅的勋章。
如果放在以前,他能从这个话题开始,再说上许多许多。但祝余恍然发现,现在在他们之间,自己才是话更多的那个。
“好在只是暂时的,”祝余替他补上许多未竟的话,“战争胜利后,你们还有许多时间清理旧贵族、整顿联邦,叫它成为你们理想中的模样。”
“但愿吧,”梅斯维亚表情有些微妙,忽然话锋一转,“不提这个,你来前见过卫陵洲?”
祝余体弱是基因病导致的,他先天精神力缺失,比普通人更加脆弱,能活到二十多岁,已经十分艰难。
卫陵洲是精神力研究方向的翘楚,如果能给出一些有针对性的治疗方案最好不过。
“卫上将的项目进行到关键节点了,”祝余说,“他抽空来了一趟,也是看学长的面子,我已经谢过他了,还要在谢谢你。”
梅斯维亚八风不动地一颔首:“那个庸医说什么了?”
“……学长,你礼貌一点吧。”祝余无语。
“哦,卫庸医有什么高明的见解吗?”
祝余:“……”
“卫上将提了给了新的治疗方案,但精神力耗竭现在还是难以解决的医学难题,只能尽力一试,”他说着,看向梅斯维亚的目光中带了些担忧,“你千万不要强撑,也别再……”
“那个庸医成天夸大其词,放心,我有分寸。”
梅斯维亚回过头,露出了他那个标志性的、安抚人的笑容。
“再说了,‘枕戈’那个小话痨不是经常和你聊天吗?我精神力有什么问题,它不可能不知道的。”
……
“宋先生,摘下光脑,就请进吧。”治安官拉开地下七层尽头那间监管站的门,冷漠开口。
宋连旌解下手腕上的光脑,从容得像回了老家。
——监管站里有床有桌,甚至为了防止人寂寞还摆了几本纸质书,实在没什么可抱怨的。
“等等。”
进去过单人生活前,那名治安官叫住他,指了指他的脖颈处的那条细绳:“这是什么?”
“一个小挂件,”宋连旌大方地拿出吊坠,微微垂眼,很轻声地问,“这个也不让带吗?”
不起眼的黑色铁片在面前一晃而过,治安官想了想,也觉得自己太过小题大做,没有多说什么,挥手让他进去了。
监管站单人间内,宋连旌扶着床缓缓坐下,将黑色残片握在掌心。
这是“枕戈”的碎片。
他死前遭遇的那场爆炸规模实在庞大,“枕戈”被炸成了什么样子,他本人都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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