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想,肯定是因为“某人”。
梅斯维亚感觉有点别扭。
他从不掩饰对卫陵洲的嫌弃,可是一码归一码,在这件事上……
他沉痛地在心里打着和卫陵洲道谢的草稿,余光撇到自己右臂上的绷带——处理得简直和教科书一样标准,唯独绷带末端,系了一个骚包的蝴蝶结。
梅斯维亚:“……”
卫陵洲膈应人的方法还真是无孔不入。
不行,不能输!他用零点零一秒作出决定,把道谢吞回去了,转而思考怎么能扳回一城。
他刚从床上起身,公寓外突然传来一阵门锁开合的声音,有个小女孩悄摸摸走进来,小声道:“小洲哥哥,我回来了!你要的东西我都搞到啦。”
“这么快就能凑齐了?不愧是星星,”卫陵洲语气轻松,“外面天气怎么样,人多不多?”
“昨天天太冷,过来避难的人很多,所以物资好搞,”小女孩星星说,“天气还是不行,但街上人多起来了,皇室在悬赏那个少将,提供线索就有几百几千万,好多人想碰运气。”
“这样啊,祝他们好运吧。”卫陵洲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我可不觉得这是好事,”星星说,“你想啊,那么厉害的少将成了亡命徒,怎么可能放过可能暴露他行踪的人啊?要是遇见他,不知道是天降横财,还是飞来横祸呢。”
星星说着,忽然眼前一亮:“你煮粥了,是和你一起的静静哥哥醒了吗?我能分一碗吗?”
“还没,你先喝,我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公寓客厅只有几平米大,一转身就到卧室,卫陵洲刚一拉开门,忽然和一双金色的眼睛对视。
梅斯维亚醒了?他先是松了口气,但还没等悬着的心放下来,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眼睛!
沈星星还在后面,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梅斯维亚那双标志性的金色眼眸!
他来不及想太多,下意识抬手覆住那双眼睛——梅斯维亚睫毛很长,浅浅拂过他的掌心。
于此同时,对方的枪抵在他的胸口。
卫陵洲:“……”
他有一万句离谱,不知当不当讲。
他幽幽叹了口气:“醒了的第一件事就是拿枪指着我,你可真是清汤大老爷。”
“我还想问你呢,”梅斯维亚声音充斥着戒备,隐含怒意,“我们不是来过家家的吧?”
他们在逃命,这家伙到底是在想什么,才能放心大胆地让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哪怕是个小孩,和他们有这么多接触?
他的通缉令满大街都是,就算脸不一样,一旦这个小孩察觉到什么,动了心思,他俩当场就会完蛋。
“我有解释,但你确定要在这听?”
梅斯维亚一把将他扯进屋,关上房门,甩开他遮在自己眼前的手。
“小洲哥哥,”沈星星听见这边的动静,疑惑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你先喝粥,”卫陵洲挑了挑眉,和面前的人对视,“你静静哥哥醒了,起床气大着呢。”
梅斯维亚并没给他好脸,手中转着枪:“解释一下吧。”
“我们需要一个可以跑腿的人,”卫陵洲言简意赅。
梅斯维亚自然不必说,不仅是头号通缉犯,眼下行动也不方便。而卫陵洲虽然没在明面上被大范围通缉,但皇室卫队必然在暗中搜捕,更不好露面。
雪已经停了,帝国权贵从昨天的慌乱中缓过神来,王城对离岸区封锁严密,他们未来必然有一段时间要在这栋公寓里待下去。
一个四处漏风、什么都没有的房间支持不了他们的生活。
这一层梅斯维亚同样想到了,他原本的打算是等自己恢复一些后,搞个机器人代为解决相关事宜。如果凑不齐材料,也有辛苦一些的方法。把性命压在一个陌生人身上变数太多,从一开始就被筛出了他的计划。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卫陵洲说,“但是,防御型精神力,了解一下?”
精神力分为两种,梅斯维亚是攻击型的顶尖,杀伤力有目共睹,他身边的朋友无一例外,全是这种类型。
卫陵洲则是防御型,因为太罕见了,所以相关的信息不多。比较广为人知的,是他们能够替队友纾解受创的精神力,还能以此展开屏障,削弱外界的攻击。
“只要我想,方圆一公里的人在说什么、在做什么,我都能知道。
他说完,还顺带展示了一下,以证明自己说话十分可信。
草,这是什么高精度监控!
梅斯维亚惊讶片刻,眼见对方越发得意,面无表情戳人痛处:“那你两年前是怎么被我一刀砍下线的?”
卫陵洲斩钉截铁道:“这属于你的问题!”
他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你能戴个美瞳吗?”
金色眼睛实在是太显眼了,快比这人的脸还有辨识度了。
梅斯维亚:“?”
他没好气道:“如果美瞳能遮住的话,你以为我为什么不戴?”
卫陵洲:“。”
别人还好说,沈星星替他们跑腿,这段时间,她和梅斯维亚很难做到一次面都不见。
“要不……你伪装成一个瞎子?”卫陵洲说。
“你是哪儿来的庸医啊!”
梅斯维亚无语了,他思索片刻,从被子上撕下一截深色布条,在眼睛前面绑了一圈。
他视力好,不会因此太受影响。
“这样就行了吧?”
黑色布条遮在他眼前,和苍白的肤色形成一种鲜明的对比。
卫陵洲一度认为梅斯维亚身上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双眼睛。可当眼睛被挡住时,他的目光却会不由自主地向下。
看到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修长白皙的脖颈……
不能再想了。
卫陵洲打断自己的思绪,在梅斯维亚没什么耐性的催促中,做出回应:“这不是更像瞎子吗?”
梅斯维亚:“……”
“滚。”
——
卫陵洲又过了几个小时才从房间里滚出来。
毕竟他身上还有个芯片,再拖下去,说不定能把整栋楼炸飞。
梅斯维亚刚醒不久,精神还不错,研究一番后成功让芯片失活,至于怎么做到的,就像卫陵洲没有说他是怎么解毒的一样,双方默契地没有多谈。
他们也只在这方面有默契了,卫陵洲走到厨房时想。
芯片失活,意味着他以后和研究院再也没有一丝关系,他的心情本该愉悦,此时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空落落的,往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这才迟来的觉得疲惫,把粥热上,让沈星星往卧室里送一碗。
沈星星是个孤女,几周前游荡到这里的。她十三四岁,看着是个挺乖巧的小姑娘,但能在这种地方活下来,不可能没点脑子。
她负责跑腿,卫陵洲提供钱,双方一拍即合。
沈星星拿钱办事,很有职业道德,当下什么也没说,端着粥一路小跑着就进卧室了。
她轻轻推开门,把粥碗递过去,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梅斯维亚:“静静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梅斯维亚一句“谢谢”还没出口,就听见沈星星下一句话:“可是你和小洲哥哥为什么一点儿都不像?”
梅斯维亚疑惑:“我们有什么必要像吗?”
卫陵洲大部分时候说话都是冲着气死人去的,这点在对抗赛期间梅斯维亚深有体会。他一直认为,这家伙没有因为嘴欠被打死,很大程度上归功于长了一张见了一次就让人难忘的好脸。
但他们两个的脸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气质更是南辕北辙,很少有人把他们放一起比。
沈星星:“你们不是兄弟吗?”
梅斯维亚大为震撼:“……他是这么说的吗?”
真不要脸啊卫陵洲,趁我睡着占我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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