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远州深吸一口气,紧紧攥着江与临的手腕,下定决心般说:“不不,头儿,江与临,这事不能这样,从前在异监委的时候就是,什么事你都自己担着,但这事不一样,你要是真有苦衷,我就是,我就是拼出这条命,也不能让你受这种屈辱!”
江与临拍了拍翟远州肩膀:“真没有,你想太多了。”
翟远州还欲开口再问。
突然,一道人影凭空出现,也不知怎么一拉一拽,就把江与临扽走了。
翟远州抬头一看,视线正与御君祁那张瑰丽如画的冷脸撞在一起。
美颜暴击。
翟远州心跳都停了半秒。
御君祁眉峰微敛,垂眸凝视翟远州:“你离江与临太近了。”
江与临&翟远州:“……”
御君祁移转视线,又看向江与临,虽没开口,但那谴责哀怨的眼神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江与临无语:“你那是什么眼神。”
御君祁不答反问:“你们谈完没有?”
江与临:“谈完了。”
御君祁又扫了翟远州一眼,微不可察地扬了扬下巴:“谈完了还不走,等我请你吃饭吗?”
翟远州头上缓缓冒出三个问号,不知道御君祁的敌意从何而来。
就因为他和江与临离得太近了?
神级怪物的占有欲也太强了吧。
翟远州不知接下来应当如何,征询性地看向江与临。
江与临胳膊垂直向下,握拳向后摆动,打了个‘撤退’的手势。
翟远州犹豫半秒,而后略一颔首,转身登船离开。
御君祁从后面圈住江与临,下巴轻轻搭在肩膀上:“这是黑桃?”
江与临点点头:“嗯,黑桃,异监委现在的指挥官。”
御君祁声音低沉华丽:“我不喜欢他。”
江与临嗤笑一声:“这话说的,我就没见过你喜欢谁。”
御君祁说:“我喜欢薛铭。”
江与临诧异地回头看了御君祁一眼,不知道祂怎么想到提起薛铭来了。
江与临满头雾水:“你什么时候喜欢上薛铭了?”
御君祁理所当然地说:“因为他死了,死了就不会离你这么近了。”
江与临气急,反肘杵向御君祁:“御君祁,你有病吧。”
御君祁被撞得闷哼一声:“你又打我。”
江与临怒道:“我没打死你算轻的,哪儿有你这么说话的?”
“那我以后不这么说了,”御君祁脾气倒是很好,鼻尖在江与临颈边轻蹭:“你好香啊江与临,我又饿了。”
江与临撩开衣领,露出脖子:“想吃就吃吧,别蹭我,蹭得人后背发麻。”
御君祁不是很听话。
虽然江与临已经不许祂乱蹭了,但祂还是想蹭。
这是自然界中怪物捕猎的某种手段,先把猎物揉迷糊了,下嘴的时候血会更甜。
江与临不知道御君祁在蹭什么,也懒得说祂,就任由祂蹭了。
御君祁很容易满足,抱着江与临,半天也没下嘴。
半晌,御君祁突然叫了声:“江与临。”
江与临侧头问:“又怎么了,大小姐?”
御君祁很诚恳地讲:“我刚才不该那么说话,薛铭是你的朋友,他死了你会难过,我不该因为你朋友的死亡而感到快乐,这是不对的。”
江与临听到御君祁如此认真的语气,不由愣了愣。
在人类的视角中,怪物是没有是非观的。
它们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不知道什么事应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也不知道什么话可以说,什么不能说。
怪物只遵循本性,它们有着自己的行为逻辑和思维模式。
无论在人群中潜伏多久,无论如何模仿人类,无论看起来多么像人,怪物都不是人,也永远不会是人。
它们只是在假装。
御君祁和那些因辐射而变异的怪物不同。
祂是高维陨石孕育出能量意识,本体是意识体,需要和地球生物融合才能获得肉身,所以祂可以控制怪物本性,控制内心残暴嗜血的部分,只向江与临展露出温驯乖顺的一面。
这并非祂本性温顺,而是祂清楚江与临喜欢祂这样,所以祂才这样。
其中有一个很明确的因果关系。
而且怪物很坦率,也很直白,祂不会刻意隐藏自己在‘装乖’的事实。
在江与临提起和‘齐玉分开七年后,齐玉变得很强势’的时候,御君祁就曾很明确坦诚地表示:
【如果我跟你分开那么久,我也会变的。】
【只有在你面前才要装乖,七年不见,就忘了怎么装了。】
人类不会这样的。
这是御君祁身上‘非人感’的来源。
日常相处中,诸如此类的场景不计其数,所以不管御君祁看起来多么像人,江与临也清楚地知道——
祂不是人,祂是怪物。
高维能量很聪明。
祂甚至会揣测江与临的想法,并据此行事。
但祂这样做只是因为喜欢江与临,而非祂内心真的认同理解人类的想法和感情。
祂也从不屑于装作理解。
怪物是没有共情能力的,祂不知道,也不该知道什么叫伤害、什么叫羞辱、什么叫冒犯。
可此刻,祂却在很短时间内察觉到江与临情绪的变化,并为自己的言语失当而道歉。
江与临内心的动容可想而知。
他原本以为御君祁永远不会懂得那些,也接受了对方所有无意为之的言语冒犯。
他知道祂不是有意的,所以尽量不去和怪物咬文嚼字,计较那些细枝末节。
可江与临没想到的是,御君祁忽然就懂了。
祂在为曾经的失礼向江与临道歉:“对不起。”
江与临将手指插入御君祁头发里。
柔软的发丝蹭在指腹上,让他总觉得自己在抱着一只小狗。
祂就像一只小狗。
江与临笑了笑:“御君祁,你永远不用跟我道歉。”
御君祁怔怔凝注江与临,缱绻的情绪在眼底翻涌:“临临……”
江与临面容冷清,如一汪静水般波澜不惊:“我很高兴你能理解人类的情绪,但理解不了也没关系,我不会拿人的标准衡量你,更不会要求你‘成为人’。”
御君祁眼睫轻颤:“江与临,我太喜欢你了,喜欢到会产生很多可怕的想法……你的样子、你的味道、你的异能、你的血液,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我,我很怕我会伤害你。”
江与临眸光雪亮,倒映出御君祁那张英俊非凡的俊朗面容:“我知道的,很早之前你就告诉过我,你很想吃掉我。”
御君祁低下头,不敢看江与临的表情,只用很轻很轻的声音问:“你不害怕吗?”
江与临很平静地说:“从接受你是怪物的那一刻起,我就接受了你所有‘非人’的一面,你是什么样子都没有关系,我见过你的本体,知道我面对的是什么。”
御君祁心神荡漾,轻轻勾着江与手指:“我会控制我自己的。”
江与临点点头,蜷起手指回握御君祁的手:“好,你最乖了。”
御君祁感觉有一道电流自后脊窜起,每一根神经都噼里啪啦地炸开,那感觉很奇异,令祂止不住地颤抖。
祂想要咆哮,想要嘶吼。
想要用触手勒紧江与临,狠狠地、深深地撕扯他,啃食他。
但祂不能这样。
因为祂最乖了。
于是御君祁按捺住血脉之中疯涌咆哮的欲望,没有做出任何攻击行为,只是温柔地吻在江与临额角,用低沉华丽的声线,念出那道束缚祂兽欲的咒语。
“嗯,我最乖了。”
第99章
辽远舰在南海停了几天,一直风平浪静。
钟清山没回中心基地,也随着辽远舰留在了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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