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别听他的!”周万龙从地上爬起来,满脸鲜血地大喊,“赶紧宰了他!要是放走他,你们就都要死!”
黝黑男人瞪着江天,脸色阴沉,半信半疑。
江天也站在原地未动,丝毫不惧。
“快动手!赶紧杀了这小兔崽子!”角落里的周万龙还在扯嗓子大喊。
“你还不死吗?”一道冰冷如死神的声音响在周万龙耳际。
周万龙全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用手摸了摸肩膀,肩膀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似乎是失去了知觉。难道是……毒!他嘴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一大堆白唾沫就从嘴里淌了出来。扑通!周万龙呆滞地栽倒在地,像被扒皮的青蛙在墙根抽搐来抽搐去。
“你下了毒。”瞥见死不瞑目的周万龙,黝黑男人阴鸷地说,“没想到你看起来年纪这么小,下手却这么狠。”
“很快你也会跟他一样。”江天冷淡地说。
黝黑男人被激怒,一个箭步就朝他冲了上来。
江天转身就逃,直接冲出古寺。
屋子里还躲着其他人,他才不会傻到留在原地。一路冲进森林,他就跟黝黑男人展开了一场你死我活的追逐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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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逐渐变得寒冷,夜晚的雾霭也随之加重,时林遥缩在椅子里打盹,等病房门轻轻打开,他倏然睁开了双眼。
“几点了?”他问。
“9点。”乔医生递给他一杯热水,弯腰坐在他对面。“你不回家?”
时林遥吹了吹杯子上的水蒸气,“岛长说让我们盘问信息。”
“你倒是听话。”乔医生微笑着说。
时林遥喝着水,眼睛却直盯着他,“你白天肯定是在瞎说,我觉得蝴蝶不可能带着卵离开。”
“理由呢?”
“我没见过,况且太牵强了,不可能有那么多卵同时被一头鲸吃掉。”
“那你的推测是什么?”
时林遥放下水杯,摇了摇头:“我没什么思路。但我知道你白天肯定是乱说的,你不想对沈令安说实话。”
“我只是懒得为他贡献大脑。”乔医生靠在椅子里,翘起二郎腿轻轻摇晃,“不过我很乐意为你献出脑子。”
“我才不稀罕。能不能别说得这么肉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难道我的衬衫和白大褂还不足以温暖你吗?”
时林遥表情霎时扭曲。“你以为我想穿你衣服?一股子消毒水味!”
乔医生眼神上下打量他一番,嘴角扯开一线笑,“你穿我衣服,你那条醋鱼知道了不会生气吧?”
“醋鱼……”时林遥嘴角抽了抽,竟觉得这个形容既贴切又好笑。“他要是醋鱼,那你就是添油加醋的狐狸。”
乔医生挑起眉,不置可否。“我哪里添油加醋了?”
“你跟栾溯瞎说。”
“你说这个啊,是他先问我的,他似乎对你很好奇。”乔医生狡猾地斜瞥了他一眼,“你怎么又招惹上一条人鱼,他说你还帮他解决了第一次发情。”
“只是个阴差阳错的误会。”时林遥叹息道。
“对于你是误会,对他不是。”乔医生评价道,“不过这一点倒是可以拿来利用。”
时林遥微微一怔:“利用?利用什么?”
“当然是用这对人鱼兄弟。”乔医生边说边露出精明的笑容,“他们很特别,你应该也发现了。栾溯可以自由改变性别,没什么战斗力,但他发情期时非常强悍,这是弱点也是优点。至于栾洄,他只听栾溯的,栾溯就是他的软肋。所以你只要勾引住栾溯,这对孪生兄弟就皆在你股掌之中。”
时林遥听得双目恍惚,表情复杂:“你疯了吧乔医生,我可是正经人!我又不是海王,怎么可能骑三条鱼?”
“你不用骑,你钓着就可以。”
“操,你真是最恶劣的一只狐狸。”时林遥说。
“我是为你好。”
时林遥摇摇头,对乔狐狸的道德底线已经没了指望。“你也太无耻了。”
乔医生深深看了他一眼,“你对栾溯和栾洄了解多少?”
时林遥抬眼看他:“卞俞告诉我他们是黑塔的人鱼,他和栾溯以前认识,他说栾溯在觉醒成为深渊人鱼时失败了,变成了残次品。”
“是的,所以他作为奴隶被卖掉了,他原本也没有变性的基因,都是后来才改造的。奴隶人鱼大多是雌雄同体。”
时林遥抿了抿嘴唇。
“但失败的觉醒也给栾溯留下了好处,他发情期的异常可能就是由此而来。”乔医生继续说,“你就不好奇我怎么抑制他的发情期?”
“用抑制剂呗。”
“你猜抑制剂的成分是什么?”
时林遥微微睁大了眼睛,呼吸一顿。
“当然是拿你的身体制造的抑制剂,普通的抑制剂对于人鱼根本无效,这也是黑塔操纵人鱼的一种方式。但你也知道,你对黑色触手有抑制力量,所以你的触须、血液和毒液制造的抑制剂,可以帮助栾溯顺利度过发情期。”
听罢,时林遥冷哼一声,眼睛直逼乔医生的双眼。
这老奸巨猾的狐狸不仅贩卖他的隐私,还贩卖他的身体,真是防不胜防!
而且……照这么说,人鱼的发情期并不是出于繁殖目的,而是黑塔故意留下的基因缺陷,以便更好地控制人鱼。
“如果发情期不管会怎么样?”
“死,或者生不如死。”乔医生回答。
时林遥眼帘低垂,“果然是这样。”
“人鱼发情不仅要交/配,还必须要注射黑塔研发的抑制药剂,不过也有一些例外,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挺过去。但人鱼的寿命很短,硬抗只会加速他们走向毁灭的进程。”
“有多短?”
“二三十年左右。”
“跟童话里的不一样。”时林遥的声音几不可闻。乔医生去看,就见他眼里的神采黯淡了。
“没有延长寿命的办法吗?”
“未来也许会有。”
时林遥抬头看着他,两人目光相遇,沉浸在一种相互的静默之中。
“你想让我做什么?”半晌,时林遥问。
乔医生先是愣了一下,才盯着他的眼睛玩味地说,“应该是你自己想做。我的意见无法左右你,不是吗?”
时林遥迎着他的目光注视了一两秒,“你真是个混蛋,乔知机。”
“为什么?”
“你在故意引导我,从始至终。”
“你又不是现在才意识到。”乔医生嘴唇戏谑般上扬,“你也没有反抗。”
时林遥头往后仰,双眼半闭。
“你怎么不说话了?”乔医生问。
“我不理你。我现在是一只水母。”
“随波逐流、没有脑子的水母?”
“是的。”
“但我已经给你安上了脑子。”
时林遥眼帘轻轻掀起,“操纵我对你而言就那么好玩吗?”
“你在埋怨我阻碍你随波逐流。”
“我不是海上航行的船。”时林遥坐直身体,凝视窗外弥漫的黑夜,“你也不是我的帆。”
乔医生微微一震,随即一笑:“你不是说我是狐狸吗?”
“是的,你这只老狐狸。”时林遥收回视线,揉了揉太阳穴,“为什么你不相信沈令安?你似乎很戒备他,还让我去策反他的部下,你跟他有仇吗?”
“我跟他不熟。但是我跟你熟。仅此而已。”
“这算什么。”时林遥无奈地瞟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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