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界公敌 三(3)

　　时间无形，空间和时空相对有形……高境界强者的智慧啊，想到这里，吴骇用肩膀轻轻撞了谢宇策一下：“所以要怎么才能做到‘我为虚空’？”
　　“很简单，”谢宇策神色如常，道，“我只告诉你原理，方法自己琢磨。”
　　“好的。”吴骇一脸乖巧。
　　“‘我为虚空’，顾名思义，与虚空融为一体。从理论上来说，当你领悟了时空，勉强时间法则入门，时间流速对你的影响减弱。没有时间，也就不会有因果。”谢宇策抬手一指，说，“你从此地，到另一地，你动用某种手段是‘因’，你到达另一个地点是‘果’，没有‘因果’也就意味着，你无处不在。”
　　吴骇若有若思。特别是最后一句，和之前的那丝明悟连在一起，让他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谢宇策道：“你看到我移动到这里，可你知道我走的哪条线吗？”
　　吴骇摇头：“不知道。”
　　谢宇策耐着性子道：“那是因为我跟你的时间流速不一样，我可以走无数条线，我能从无穷远处再到你眼前的这里，但‘动’的过程，谁也‘看’不见。”
　　吴骇：“……”
　　谢宇策继续温声说：“好比虚空上的一点，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但无法感知。”
　　“如果你是空间，你能融为虚空，就能短暂地无视时间，从而达到和‘空间整体移动’类似的效果。”实际上谢宇策简化了难度，‘空间整体移动’就有个例子，藏进体内世界的翼龙，它的体内世界就在这一方小世界内，可无论它的体内世界怎么行动，也都仿佛和虚空融为一体，没办法感知。
　　谢宇策受不了他一脸茫然的样子，很想甩手就走：“自己想！”
　　“是这样吗？”吴骇闭上眼，身体突兀地凭空消失。
　　谢宇策说完转身，接着一脸惊讶地看到身前的吴骇。他动用“我为虚空”往后退五十米，吴骇无声消失的瞬间，便出现在他身后，拍了下他的肩膀：“是这样吗？”
　　“你……”谢宇策心里狠狠吓了一跳，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这就做到了？！
　　”再来。“谢宇策继续融入虚空，来到另一处，可只要他出现，吴骇就会在他身边冒出。
　　两人一个跑，一个追，追逐了一阵子，饶是谢宇策都忍不住叫绝。
　　因为，确实是这样！
　　“就是这样啊，确实很简单，”吴骇说，“不过我是投机取巧。”
　　谢宇策问：“怎么说？”
　　“我只要把体内空间覆盖在我的身体表面，轻易就能融入虚空，进而行动，效果就像刚才那样，”吴骇迷茫，“但我对于时间与时空，还是一头雾水。”
　　谢宇策已经不相信他脸上的表情了，最致命莫过于天才却不自知：“你继续练习，别停。让我想想。”
　　不对，这不仅仅是投机取巧，而是吴骇确实领悟了“时空法则”，否则他融入虚空之后，会消失一小会，再出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消失的同时现身，轨迹不可循。
　　这是为什么？
　　还是先后问题，吴骇在修炼之初都开辟了体内空间，对他来说领悟空间就跟喝水吃饭一样简单，在空间的基础上领悟‘时空’只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以至于他本人甚至不知道‘时空’为何物，就做到了‘我为虚空’。
　　而掌握了空间和时空，再领悟时间，也是迟早的事！
　　果然和谢宇策猜测的一般无二，就在吴骇领悟了“我为虚空”之后没多久，他便能在别人的一方小世界里畅通无阻，随心所欲就能到各个地方。
　　甚至一个半月的时间里，将体内元种空间的时间流逝减慢了一倍！
　　外界一日，元种空间两日。与一方小世界叠加，也就多了一倍的时间来悟道！
　　而这，仅仅是开始而已。
　　羡慕不来的本领，谢宇策对他无话可说。
　　只是谢宇策忍不住去想，元武大陆的修炼体系是太奇特，称得上神奇。而创出那套修炼体系的强者，想必在道则感悟上，已经到了一个惊人的层面。
　　若能和这等强者论道，哪怕只聊上只言片语，也必定获益匪浅。
　　就是不知有朝一日，是否有机会遇到……
　　就在吴骇在濒临塌陷的一方小世界里深入感悟虚无缥缈的“时间法则”时，外界，秦王朝的灾难如期而至。
　　“秦国老祖滚出来，否则踏平秦王宫！”
　　秦王朝皇城上空多了一道豁口，就像穿了个大洞，虚空湮灭，从中飞出一条双翼长尾的巨龙，盘踞了整片天穹。
　　巨翼缓慢扇动，狂风席卷，天色暗沉，伴随着嘹亮的龙吟，厄难降临。
　　“那是，是龙族！”
　　“龙族竟会降临在秦王城。”
　　“国难当头，吾辈危矣。”
　　“不！不止一头！”
　　一条接一条巨龙从虚空中掠出，它们的体型实在过于巨大，一尾巴下去，数百幢房屋倒塌，地面开裂，形成一条超千米的沟壑。
　　除此之外，它们麾下还有几十头兽族大领主，不出半刻钟，王城面目全非。
　　“真不敢恭维，就这种小破国，全杀光，一点难度都没有。”
　　“王宸居然能在这里出事，可笑可笑。”
　　率先出来的那头体型最大的翼龙咆哮一声：“死吧——”
　　死吧，死吧，死吧……
　　“不想死，臣服于我！”
　　神念如钟音震耳，在脑子里回荡，经久不息，摧毁神志。
　　这些巨龙刚出现，便动用古老的献祭禁术，龙吟绕耳，强行让低等生灵自甘献上生命，为尊贵的龙族效忠。
　　“机会，翻身的好机会！”“不对，我不想臣服，可我也不想死啊……”
　　原本清醒的人变得迷迷糊糊，一个接一个人类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割腕的割腕，切指的切指，有的甚至直接拿脑袋去撞墙，直到头破血流……大半个城池的人族全都疯了，有定力的苦苦挣扎，没定力的以自残来平复自杀的欲念。
　　无数滴鲜血自四面八方飘向上空，又无声消失，很快这些发疯的人重新恢复清明，眼里流露出近乎癫狂的崇拜。
　　“拜主上！”“恭迎主上降临！”“踏平秦王宫！”
　　“踏平秦王朝！”
　　“踏平秦王朝！”
　　“冲锋！杀！”
　　人族前仆后继，进攻秦王宫，而此时的龙族强者却不屑一顾。
　　“都是些低级人族，连个大领主都没有，反正是最低贱的傀儡，凑合着用吧。”
　　“让蝼蚁们自相残杀，比碾死他们好玩多了。”
　　威严无比的秦王宫被攻克，城墙坍塌，浩浩荡荡的人族傀儡攻城略地。
　　恐怕谁也难以猜到，就只是短短半日，突如其来的兽族便占领了秦王朝这座空壳。
　　“无聊，秦王宫都已经被搬空了，我们来迟一步，他们逃走了。”
　　“人族的缩头乌龟，你们自己逃命，不管医师们的死活了么，皇族也不过如此，都是些不战而屈的废物。”
　　“秦帝！救救我们！”医师公会同样被破，举国境内怨声载道。
　　“你们不能这样……”
　　“秦王宫空了，秦帝不在，他们逃了？这怎么可能！”
　　秦王朝境内四方起火，医师公会成为重点囚禁对象。
　　王朝与医师公会的关系是互利共生，但凡王朝在建立之初，都需要得到医师公会的首肯，王朝有义务保护医师们的安危。可一天的时间还是太紧迫，秦啸澜只来得及转移王朝财宝，却没办法要求医师公会全员撤离。
　　两朝之战尚且知道要避开医师，但兽族不守这规矩，人族医师对他们来说，也只是更不中用的蝼蚁罢了。
　　“老祖，这真就没有办法了吗？”秦烈榕自虚空之上看到了这一幕幕，眼睁睁地看着秦王朝万年基业毁于一旦，毁在他手上。秦烈榕痛恨自己无能：“难道我就什么都做不了么！”
　　“唉。远水解不了近火，王朝境内医师公会有多少，龙族域主一锅端，我们赶去都来不及，”麓云大领主等人安慰他，“烈榕，这不是你的过错，不必自责。更别怪老祖。”
　　“有得必有失，至少秦王朝的根基保住了，只要有我们在，秦王朝何愁不能重建。小不忍则乱大谋。你还是太年轻，不懂世间险恶，有时候需要做艰难的取舍。”
　　“可是医师公会那边……”秦烈榕忧心的是一国。
　　得不到医师公会首肯，自然也得不到万国联盟允许，那再次建立的能是王朝？那他算什么？他这个国主当得未免也太不像话了！
　　“不必担心，我自有打算。”秦啸澜说完，在心里冷哼了声。
　　是万国联盟麾下又能如何？当初秦王朝生死存亡之际，万国联盟有出过哪怕一分力么！归根结底，还不得靠自己！
　　只要他能拥有龙躯，就能立于不败之地，接下来是人族与兽族的战役，没了王朝，可能还是件好事……
　　但这种时候，见到秦王朝内无数臣民接连死去，听到医师们的哀嚎，秦啸澜心如刀绞，仍是说不出‘国破是件好事’这么丧尽天良的话。
　　他只是万不得已，无能为力。身为开国元勋，被尊为老祖，他无能为力。这才是最令人悲怆和绝望的，死去的是拥护他的臣民，而身边的却是他的子孙后代，他是一国的支柱，只有他稳住，那么他的后代才能长存。
　　他只是，只是在王朝与族人之间，万分无奈地选择了族人罢了。
　　秦啸澜说完便抹去了小世界与外界的联系。那一幕幕血腥惨痛的画面消失，周围寂静下来。
　　这里是小世界内仅剩的一方净土，聚集着秦王朝族人，想到此番情景，他们难免沮丧。
　　吼！
　　可就在小世界与外界联系断绝的那刻，一声张狂的龙吟响彻天际。
　　“哈哈哈，你们死定了！”
　　翼龙再度现身！
　　外界被龙族肆掠的投影在小世界内空间显现，不止秦王朝人族能看到，就连被封住的翼龙也能窥探到。
　　它被人族的消极情绪影响，自然越发猖狂起来，毫无顾忌地从体内世界破出，嚣张地喊叫，丝毫没意识到危险降临。
　　这时的翼龙也是有所倚仗，不得不现身，因为有它的神级通灵石在，外界的族人就可以大致定位小世界隐藏之处。只要族内域主出手，就能把秦王朝所在的一方小世界控制在限定空间内。
　　哈哈哈，很快秦王朝族人也会落到和它一个下场！而且比它凄惨得多！
　　“龙！龙！小世界里怎么会有翼龙！”秦王朝族人陷入恐慌，全都被完全体的翼龙吓得面无血色。
　　“老祖，这是怎么回事！老祖！”
　　“慌什么，它过不来。”麓云大领主也被吓了一跳，但老祖不在这里，他们就得稳住族人。
　　翼龙猛力撞击，那无形得看似“脆弱”的界壁似乎随时都能扛不住，哪怕隔着半神级的空间壁垒，他们也丝毫难以平静。
　　试问有谁敢和一头翼龙生活在同一方小世界，简直是折磨。
　　轰隆！吼！
　　翼龙极速肆掠的姿态略微怪异，喊叫声也充斥着兽族的谩骂，就在他们心疑之时，人群中传来一声尖叫。
　　“快看翼龙的背，背后！背后有人！”实在太过骇然，他们吓得浑身发软，忍不住捂住嘴，跳脚，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