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界公敌 三(72)

　　“你问我，我问谁？！”月逐华迟疑了，他想不明白万盟之主下此令的原因，就更不用说长老团其他成员。
　　冰厉域主继续道：“既然他和谢宇策联手，两大真神联手，难道还不是一头青龙的对手么？”
　　“应该是有备无患吧。但是, ”吴骇听了也是万般不理解，“为什么是现在撤退？”
　　“难道说炼化了八颗星晶的青龙更强, 所以才让我们另选万盟之主？”冰厉域主道, “因为没有赢的可能，他甚至也没有把握回来，所以才让我们不要等, 立刻停战隐退。没有理由。但，为什么是你们两个之一？”
　　他心底里有个声音在咆哮：“为什么下一任万盟之主是从你们两个中选！？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
　　万盟之主只有忠于人族, 忠于万盟的人族第一强者才能胜任。而他是最有可能用到神阵，以此成神的人, 他对万盟之主心怀感激, 对万盟忠心不二，万盟长老团绝大部分成员也都认定他是下一任万盟之主人选, 他以为万盟之主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才会对他格外严苛……但为什么是月逐华和吴骇？
　　中毒之前的月逐华刚愎自负, 眼高于顶，中毒沉寂多年，而今回归，大权在握，却又总是举棋不定、心慈手软，但好在没出错。
　　月逐华也就罢了，至少是万盟的脸面，得万盟之主偏爱。可连刚进万盟的吴骇都得到万盟之主的信任，连吴骇都可以，而他却不行！为什么？
　　万盟之主人老，但人可不糊涂，相反非常精明，把什么都看得很透。但这个老鬼，怎么会看走眼，信任儿女情长、当断不断的月逐华，信任初来乍到、目的不明的吴骇，反而对自幼严加管教的他，防范至此！
　　月逐华和吴骇相视一眼，也都很莫名。特别是吴骇，心头一凉，这老头到底在盘算些什么，或者看出些什么了？他往好的方面想，万盟之主难不成是被谢宇策给“骗”了，以为把“万盟之主”的位置给他沾点，就能让谢宇策全身心地与他联手对付青龙吧！
　　吴骇道：“如果万盟之主还活着，也就不存在下一任万盟之主，所以现在的问题是，他们两个联手都打不赢兽神青龙是真的么？炼化星晶有什么厉害之处？”
　　“你知道星晶？”月逐华说。
　　“你也知道！”吴骇立刻道。
　　“我在古书上看到过……”月逐华突破半神境以后，略有涉猎。
　　“哪本古书，让我看看！”吴骇道。
　　冰厉域主说：“不行，你不能看。按照规矩，你进万盟时间太短，还没成半神，不能去看。”
　　吴骇说：“你也没看？”
　　冰厉域主说：“我没有。”
　　吴骇说：“难道你不好奇？”
　　冰厉域主道：“我好奇，但我不会以权谋私，公然破坏规矩。”
　　“特殊时候有特殊安排，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吴骇道，“你墨守成规，太保守，难怪万盟之主没看上你，你想想他为什么看好我，肯定是因为我有过人之处，而我跟你最大的不同是，我从不会因循守旧，贻误大好时机！”
　　“吴骇说得有道理。我带你去吧。”月逐华微微点头，吴骇已经连更核心的神灵阵都见过了，更不用说一些不传世的古籍。
　　“慢着！”冰厉指着吴骇，冲月逐华叫嚣道，“他说什么你都会说有道理，如果他说要当万盟之主，你是不是也要把位置拱手让人！”
　　月逐华顿了一刹，反问道：“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么？你冷静点！目前情况未明，万盟之主生死未卜，更应该齐心协力……”
　　“你让我怎么冷静！换做你是我，你能冷静！？老爷子最信任的是我，但最后关头偏偏不信我，也不信长老团其他半神，反而信他，”冰厉域主愤怒地道，“还有你！你还是当年的月神子么，你是不是中邪了，从你中毒痊愈以后你就不对劲，你从不处理大事，可但凡跟他有关的事，你都恨不得包揽……”
　　月逐华被戳中软肋，脸色变得不再友善：“住口！”
　　“从我回归以来，我做的哪件事是错的？吴骇医圣所做的哪件事不是为了万盟？反倒是你，是你的所作所为让万盟之主失望了，才会落到这个下场！”月逐华严厉地道，“可你的意思是，我做的每件事都是蓄意偏袒，那么老师呢，你认为万盟之主所做的决定也在偏袒吴骇么？”
　　冰厉有苦说不出，怒吼道：“你中邪了还不自知，老师也中邪了！你们被他一救，全都中邪了！”
　　吴骇道：“别吵，就事论事！人都没死，谈什么万盟之主位置！我再说一遍，我只想知道，星晶是什么东西！”
　　月逐华道：“我也担心万盟之主的安危。你跟我来，冰厉，你去安排撤离之事，救万盟之主的事，我们来想办法。”
　　月逐华撇下冰厉，带着吴骇来到万盟核心重地里仅有半神强者才能出入的地方。
　　这种时候，月逐华也没心思照顾冰厉崩溃的心情，或者说他实在太理解冰厉的不甘与痛苦，所以也没有立场和义务去说些“冠冕堂皇”的安慰话。
　　月逐华身中剧毒以前，也曾希望自己会是下任万盟之主，可尽管他天生神血优势，却还是不如后来居上的冰厉，以及诸位早已走在他前面的半神强者。可无数年的孤寂让他的心境更上一层，把这当成执念放下，反而轻易进了一步。
　　而今万盟之主会将人选定在他和吴骇之中，出乎他的意料。尽管得到了莫大的肯定，可月逐华并没有高兴起来，
　　并不是说他已经放下这个位置了，如今再给他，反而不受触动。
　　而是……或许也像冰厉所言，吴骇刚来没多久，破例成为万盟长老团高层已是不易，但距离万盟至尊位还有不短的距离，把他和吴骇放在一起作比，反而会让人有种，万盟之主的位置似乎不那么尊贵的感觉。
　　也不是完全不尊贵，至少，不如想象中那般尊贵……
　　他不是贬低吴骇，他只是在想，如果吴骇拔刀相向，他真能做到毫不偏私？答案是，他能。
　　所以，冰厉说错了。他没有中邪。他知道自己对吴骇抱着什么心思，也完全能够克制，也很懂得权衡利弊、顾全大局，尽管万盟之主的位置已经不是他追逐的目标，但为了万盟，为了不辜负万盟之主的信任，若真到了万不得已必须要抉择的时候，他会和吴骇兵刃相见！他会不惜一切守住万盟！
　　同样的，万盟之主也没有中邪，万盟之主说的话，绝不是玩笑之语，而是真到了生死抉择的时候，给他们留下的死令，他说的“只管撤，不必等”，说不会再回来，意思也许是真的，回不来了……
　　月逐华心如刀绞，呼吸越发沉重：“吴骇。”
　　“嗯？”吴骇已经没心思去理会这两人琢磨些什么了，他直接打开最高倍速时间领域，边翻古籍边想：“弄清楚了炼化星晶与‘仙主’的联系，想必就能明白万盟之主如此决然地下死令的原因。”
　　情况太过危急，真神级死战，半天可能就能见分晓，所以刻不容缓。
　　“就是这些。”月逐华把古籍全推到他面前，再打开整个藏书阁，“这些，全部都是。”
　　“这么多！！！”吴骇被那一排排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书架惊呆了。
　　“你要全看么？”月逐华道，“按分类排序，分别是……”
　　“不用介绍，我只要知道星晶的用途就够了。”吴骇惊叹于万盟的底蕴，以及奇怪拥有真神以上修炼方式，并知晓星晶之秘的万盟，为何没出过多少真神，却还要将这些全部封尘？
　　吴骇老实说道：“这么多，以我的速度，全看完至少要半年，也就是一个白天的时间，谁知道真神战斗会不会动用时间领域，全看是来不及了，挑重点的来吧……”
　　“全是无尽岁月以来，从兽族那里收刮来的，残缺不全，用途不明，而且全是兽文，翻译过来的，只有这些，”月逐华道，“都在这一排。”
　　吴骇魂力外放，以平生阅读最快的速度浏览全部典籍所载，可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果然……”
　　果然，谢宇策不知道真神以上的修炼方法，所以才会把那东西放进他的体内世界里！
　　月逐华道：“我只知道‘星晶’是真神诞生的伴生物，只是伴生物诞生在何地，却只有拥有星晶的真神知晓，所以尽管星晶很有用，但不成真神，就是拿着星晶，也只当它是‘神纹石’，市面上流通的‘神纹石’真假难辨，其实假的更多。至于星晶的用途，似乎是说炼化十颗星晶，可以让体内世界进化，本体更进一步，至于可行性，上头没有记载，也没有成功的案例，也许是有的，但没有记录下来。”
　　“这上面说，炼化十颗星晶，会站上新的高度，可以离开位面，去往更……”更广阔而未知的宇宙！吴骇微微睁大了眼睛，“但没有说关于‘仙主’的记载。”
　　月逐华说：“有关‘仙主’的记载在另一边。”
　　吴骇迅速翻阅，浏览速度极快。月逐华道：“你居然能读懂兽族古文字！”
　　“有用就学过。”吴骇还在秦王朝的时候，跟谢宇策分开的那三十年间，他在血神世界的古尊战场里闭关游荡，跟着踞天犼学过。因为古尊战场深处有一些“前人”感悟，几乎都是兽语。
　　“找到了！”吴骇神情凝重，兽语不太好懂，它不像人族语言那般晦涩或大气，而是相对粗陋，通俗，一目了然。
　　“真神之上即为仙主……要成仙主，真正超脱于所在位面之外，首先得是位面之主。位面之主可掌控所属位面，甚至能复活位面内部分亡者……要成位面之主，方法之一便是融合一大位面。”
　　“但如果是自创世界，就得先融合十颗星晶，融合十颗星晶以后，世界即位面……”
　　看到这里，吴骇深深、深深地吸了口气。
　　谢宇策没有骗他。成了位面之主，真能复活死人，这里关于“部分亡者”的详述，通俗来讲正如谢宇策当年告诉他的一样。
　　兽族青龙王已经融合了八颗，也就意味着只要再有两颗，它就能超脱至位面之外，那么它所谓的“将龙源界据为己有”或是“成为龙源界的主人”，也并非无稽之谈。
　　如果真神分十级，那么兽族青龙王便是八级，而谢宇策勉强算是一级不入流，而万盟之主就是入流的零级选手，加起来似乎也不够青龙塞牙缝。
　　什么都不用说了，兽族青龙王已经有了八颗，再加上谢宇策的一颗，万盟之主的一颗，也就是十颗……所以……再不退可能来不及。
　　月逐华额上布满汗珠，他虽然猜到万盟之主抱着必死的决心去赴战，但心里还是存有一丝侥幸——也许只是一场考验，也许万盟之主还能回来，他们三个没必要自相残杀。
　　可是事实不如人愿，一旦拥有十颗星晶，青龙王彻底超脱于大陆之外，凌驾于全部真神之上，如果再成为位面之主，成为龙源界的主人，那么这一战还需要继续么，人族还能翻身么？
　　青龙王的八颗星晶是怎么来的？想想就不寒而栗。
　　它早已突破真神境，却隐忍至今不出关。明明有碾压人族的实力，却还按部就班，玩闹似的进行着所谓的兽族倾巢出动剿灭人族的计划。
　　是的，全是玩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