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道[修真](734)
一个气哼哼的声音在他耳边道:“汝要本子做什么!”
靳一斯侧头一看,寰埏包子样浅金色的身子果然就在他旁边,他不由露出大大的笑容,经过这么多事,明明没有经过多久,再看到寰埏竟然有种由衷的亲切:“小寰埏呀!”
寰埏哼了一声:“汝不是不愿意同吾在一处么,假惺惺!”
看来是刚刚的话被它听到了,这器灵还记仇呢,靳一斯却是笑吟吟地道:“上次你让我照料你家主人的事我们还没算账呢,你家主人我照顾得很好吧?你是不是欠我一次?”
这件事让寰埏包子身一僵,好像、确实是这样哦……靳一斯却是笑眯眯地一副大度模样:“那我们就一笔勾销,谁也不能再计较了好不好?谁要再提,谁就是小气包!”
寰埏扭动着胖胖的身子,勉强道:“好吧。”
于是,观战的又多了一只,不过寰埏虽是被主人扔来保(看)护(着)靳一斯,却也是有其他使命的,比如那根被扔下去的藤蔓。
靳一斯目瞪口呆:“你怎么把小红扔下去!这么高,不会粉身碎骨吧?你是不是又输给小红了?我说就算是赌债在身,也没有这么大仇吧,寰埏啊,我们看错你了……”
寰埏翻个白眼不解释,下一瞬间,靳一斯张大的嘴.巴更加合不拢了,只见要快让他得雪盲症的冰天雪地中多了一点绿色,然后那绿色就疯狂扩张,再下一瞬间,整个世界绿色与白色再也无法分开,靳一斯此时才明白,小红是去给草妖帮忙了,只是,看着那将雪山抽出道道裂缝的藤蔓,小红……原来这么凶残吗?
想到自己原来掐着那藤蔓多勒索一只甜瓜的丰功伟绩,靳一斯擦了把不存在的汗水,感谢小红不杀之恩哪!
寰埏不是一个器灵来看热闹的,当寰埏把那根紫色小木棒拖出来时,靳一斯十分惊喜:“啊!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一根树枝当笔来着!”
像小紫小绿他们,也有枝条,但靳一斯将心比心,折人家枝条岂不是类似折人类手腕当笔?这样太残忍了,这根树枝就不同了,本来就是根木棍模样,物尽其用嘛!
寰埏:(⊙o⊙)!
小木棍:(⊙o⊙)!
靳一斯已经老实不客气地握着小木棍开始划了起来:“就是没有纸,只能勉强比划一下,装支笔使唤了……”
然后一个声音细细的道:“吾不是笔,汝是不是装错了?”
靳一斯的表情刹那间僵在脸上:昂?!
第545章
会说话的柴禾棍……
说实话, 即使来这个异世界一段时间,靳一斯的接受力已经强了许多,但冷不丁突然发现自己手中某个小物件会说话还是吓了一跳。
靳一斯低头仔细看着这根紫色小木棍,然后他突然回想起来:“嘿!这不是在那个沅水秘境中带出来的那根棍子吗?”
寰埏点头:“是啊,老主人的建木之基就只剩下这么一点残渣了。”
那个紫色小木棍发出“嗡嗡”的尖锐震鸣:“残?!渣?!”
靳一斯嘴角抽了抽,这些东西明明都不是人,却一个个脾气大得不得了, 还得他在中间当和事佬, 他连忙转移了话题道:“建木……”他忽然想到幻影中那棵大树, 顿时恍然:“是那棵九个分杈的紫色大树?!”
不知为何, 明明只是一根小木棍, 靳一斯硬是从它上面读出一种“算汝这凡人还算有眼光”的神情。
靳一斯:……
而寰埏却是十分实诚地道:“是啊,曾经是很厉害的, 老主人那一战太过惨烈, 只剩下这么一点了, 也不知道威能还剩下多少。”
小木棍“刷”地一下从靳一斯手中跳出去, 真的是跳出去, 靳一斯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发现手里已经空了。
那尖细的声音已经开始发飙:“汝字字句句针对本座,到底是何意?!”
这么一根破烂小棍子,寰埏才不怕它咧:“本来就是, 汝不过只是一点秘境中一点残渣, 若非机缘巧合, 连一点残渣都未必能保存下来, 到底还剩下建木几分功用还未可知呢, 否则主人何以令吾常带汝出来吸收些天地灵气看能恢复几成?吾不过说的是实情而已,汝何至于恼羞成怒?”
靳一斯扶额,这种直接踩别人脸的行为,该说真不愧是草妖家的器灵吗?
那小木棍身上紫光隐隐绽放,尖细的声音也犹如暮鼓晨钟般震响:“本座昔年与天冥王称兄道弟之时还没有汝这坨铁疙瘩,汝竟敢这般轻蔑于本座?!本座今日便要汝知晓何为敬重前辈之道!”
面对这种威胁,寰埏岂会退缩,胖胖的包子脸上挤出一丝不屑神情:“切~汝莫不是以为汝当真是建木不成,残渣就是残渣,与昔年撑天裂地的神木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却来摆什么建木的架子!不自量力!”
靳一斯仰天长叹,好了,这下肯定是不能善了了。
下一瞬间,果然乒乒乓乓一阵乱响,只是打的那副模样,靳一斯都没眼看,一根柴禾和一颗包子的打架,能看吗?无非你戳我我压你,太辣眼睛。
靳一斯觉得他们这小打小闹也闹不了多久,自会有草妖来收拾他俩,但他心中却忽然间涌上一个疑问,当年战况之惨烈,天冥王显然是有预料的,否则他不会将草妖扔到漩镜塔上早早抛出战场,可是建木却留在了战场之中……
如靳一斯所料,两小这番打闹很快让草妖不胜其扰,底下的战局在“小红”的参与之下,很快终结。
靳一斯惊奇地看到,那铺天盖地的冰雪疆域被绿到发赤的诡异藤蔓覆盖,竟然缓慢地收缩,最后收缩到小小一块被“小红”牢牢绑缚着,显露出原形来。
那只是一只雪白晶莹、十分神骏的异兽,但被小红绑得看不出模样,只在密密麻麻的枝叶间露出一只蓝莹莹的眼睛,靳一斯的高度慢慢下降,他盯着那只蓝色眼睛惊奇地看个不停,好漂亮!简直比传世蓝宝还要漂亮!像高原晴空又像盐湖如镜,神圣皎洁。
只是下一瞬间,靳一斯很快幻觉破灭。
“成王败寇要杀要剐都悉听尊便!要个凡人来羞辱本座是何意!本座可杀不可辱!”
这样叫嚣着,靳一斯嘴角抽搐一下,这个世界的价值观是有多么扭曲,他只是在旁边围观一下下都成了侮辱,看那蓝眼睛中流露的熊熊愤怒,显然对方是真的认为这是种极大的羞辱。
草妖淡漠站在一旁,根本未多说一个字。他只是皱眉看着戳在寰埏里、又被寰埏掰得弯曲变形的小木棍,靳一斯忍不住笑出了声,连忙咳嗽一声掩饰过去,他虽然知道这俩都极不靠谱一定会打起来,但没有想到会成为这样一种搞笑的“僵局”。
寰埏连忙大声告状:“主人,这破柴禾先朝吾戳来的!”
“呸!明明是汝这破铜烂铁侮辱本座在先!本座可是与汝家主人之父称兄道弟的前辈,汝这般失礼,吾倒要看看汝家主人如何处置于汝!”这小木棍显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告状的明显十分丢人,可摆着辈分想拿捏自己的……也未必会让草妖高兴罢,靳一斯偷偷觑了一眼草妖,果然,面沉如水,这两只肯定都讨不了好喽……
可下一瞬间,草妖不知觉察到了什么,竟是长袖一挥,那两小只便都消失不见。
眨眼间,便有天冥族人气喘吁吁地跑到了跟前:“王上! 我等过去之后才发现竟是幻影,定是有人故意将我等悉数诱开,令我等中了那调虎离山之计,您、您无事吧!”
话说到一半,他们才看到地上被捆着的雪色异兽,面上流露出那种震惊、意外、惊喜、愤怒交杂的表情来:“玉狻猊?!”
随即这些天冥族人便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愤怒质问道:“尔身为一域大妖王何故阻拦吾等!”
妖族之中,能称担得起一句大妖王的,不只是要有恐怖可怕的实力,更是通常都有上古神兽传承,往往有着不可思议的手段,这只玉狻猊便是周天诸界大妖中都有偌大声望的冰系大妖王,手下追随的妖兽覆盖疆域难以计数,天冥族人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到为什么这大妖王会亲自来拦截他们,甚至设计将他们调走,看模样是想亲自与王上交手却被王上拿下了。
另一方面,对于本族这位未来天冥之主的实力,这些天冥族人不由敬畏又感到极度喜悦,对于这位大妖王,更加疑惑又愤怒。若说对方不怀好意,可如果对方调集手下妖兵妖将,今日之局怕是绝难善了,一时间,对方的意图竟是变得扑朔迷离。
“你这妖王好生无礼!我天冥族与尔无冤无仇,无故拦截动手是何缘故!便是你手上有妖兵妖将,若今日不说个分明,我天冥族也不会与尔善罢甘休!”
草妖却是抬起了手,拦住了上前想要讯问的天冥族人,他心中已经大概有了推算,挥手间,绿色藤蔓便窸窸窣窣地收拢起来,化作一条娇巧玲珑一小截嫩绿藤蔓飞回草妖手腕上,还还撒娇一般蹭了蹭草妖的手指。
看得靳一斯又情不自禁瞪大了眼睛盯着小红,艾玛,原来暴脾气的小红也可以这么萌啊,话说……看着小红那嫩得快滴出水的小叶子,蜿蜒着抖动细细枝叶,要是地球上也有这种会动的小藤蔓,估计很多猫猫狗狗会多出很多竞争者吧。
他并不知道他此时直勾勾盯着藤蔓流露出来的新奇艳羡的神色有多么明显,草妖好似随意地将藤蔓抛到了身后,便正巧落到了靳一斯怀中,喜得他笑得眉眼弯弯,抚弄着幼生态小红的枝叶,十分开心的模样。
周遭的天冥族人、连同抖动毛发自地上爬起来的玉狻猊都有些目瞪口呆,那可是大名鼎鼎的血藤吧,这等诸界凶名赫赫的邪物,否则以玉狻猊的战力,怎么可能轻易被捆起来,不过是不想招惹出血藤的凶性而已。王上/那家伙能将血藤驯服在身旁已经是手段凌厉了,这般将这邪物扔给一个凡人,难道对方是将这凡人杀了灭口?可是动用血藤,也未免太过凌厉和小题大做吧。
结果,他们眼睁睁看着靳一斯一把捏起了血藤,还一脸笑逐颜开地说着什么“变颗上次那种甜果子出来啦,好久没有吃了好馋”之类的话……
一时间觉得眼前都有些天旋地转,这是他们看错了吗。
血藤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植物,枝条缩成一团,在靳一斯看来,啊啊啊简直更萌了,玉狻猊和天冥族人看到后,却是齐齐变色,情不自禁后退一步——那分明是血藤发怒的前兆,一个不好,便是精血抽尽肉.体枯竭的难逃之厄!
靳一斯压根不觉得小红缩成一团有什么问题,毕竟,以前他用自己的臭臭来威胁对方时,对方也是这样气得缩成一团不想再搭理自己的。
靳一斯连忙改变策略,诱哄道:“咳,小红你现在变小的样子很可爱吖~你……”
还不待靳一斯的“甜言蜜语”大计用完,他手中一空,血藤已经不见踪迹,他不由一脸困惑地看向草妖,啊?他还没从小红那里讨到好吃的甜果呢……
草妖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意味深长瞥了玉狻猊一眼,靳一斯看来,觉得那一种混和着“王之蔑视”和“你想什么本王都知道”的屌炸天,然后草妖长袖一拂,在天冥族人兀自愤怒的声音中:“那玉狻猊太过无礼,这般轻易放过简直是便宜了他!”,靳一斯与天冥族人便随着草妖再次踏上路途,只留下那一只玉狻猊在原地被他们激起的烟尘呛了口气。
那只玉狻猊远远看着对方消失的身影,有些无语,最后兽脸上竟咧了咧嘴,蓝莹莹的眼珠中流露出笑意来:“哼,小屁孩儿一个,靠着根藤蔓取巧,居然就这么走了……”
然后,他庞大的雪白身躯才舒展了一下,恐怖的大妖威压才远远释放开来,方才令一界一域冻结的力量在这恐怖的威压下,好像不过是他闹着玩的一点把戏。
远远感知到这股庞然威压,原本还在愤怒的天冥族人一个个蓦然脸色大变:“这玉狻猊……”好恐怖!
统治着辽阔疆域的绝世大妖,又怎么可能只是泛泛之辈,这一刹那的威压恐怕才是对方的真实实力!
他们情不自禁看向面色如常的王上,心中不由惴惴揣测,难道王上早知道对方隐藏了实力,才没有亲自动手,而是用血藤与对方戏耍一番?所以王上后来也没有与对方计较,也是因为知晓对方真正实力之可怖?
这样想来,玉狻猊与王上……到底谁更恐怖,当真是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