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世之道侣(113)
那道身影是个面貌普通、又高又瘦的青年,一直停在高空,并未进入大阵范围之内,一见如此情形,他当即勃然大怒:“道友安敢戏耍于我,平白耽搁我逃命的时间?”
风夕崖陡然变笑为怒,传音道:“我正闭关炼宝,分不得心神,要助道友已是大发善心。道友却想祸水东引,把那不值钱的印记扔给我来,你当我是好欺?若非宝物不可放下,我先就宰了你!”
那道身影没等风夕崖传音说完,便一反之前的求肯态度,桀桀怪笑着传音道:“你敢耍我,耽搁我逃亡时机,就休怪我心狠手辣!不怕实话告诉你,我顿这一顿,这黑锅你就背定了!”
传音一句,此人合身一扑,在数百丈高空中凭空消失。
那件被他扔下又被风夕崖挡住的印状物事也“噗”的一声,化为黑烟,融入此方空间。因那物事尚在蔽日锁空大阵等阵法之外,远在极高的空中,风夕崖刹那间有感,却已阻止不及。
风夕崖刚刚皱眉沉吟,突听,远处传来一句还带青涩之意的年轻爆喝:“泼魔好胆!布阵引我来入陷阱?哼,我倒要看看,你这泼魔阵法能撑我几剑!”此人爆喝也是定向传音之法。
风夕崖脸色一变,扫了眼万万受不得半点搅扰的钟以铮,当即沉静传音,清声朗朗的微笑道:“道友莫要误会,贫道一直在此地炼宝,那魔修乃是看贫道不得分-身,刚刚在高空施法,以印记嫁祸贫道……”
那人已到大阵上空,高高在上,握剑指着阵内,冷笑道:“呔!休要猖狂!还敢骗我?小爷自有帮手,片刻即到,看我先破了你的狗屁阵法!”说罢,此人取出一枚珠子,不待风夕崖说话,便抖手往阵中狠狠掷来。
章节目录 第100章 我必杀必之
阵外,一千八百多丈的高空中,那名叫嚣破阵之人面白唇红,浓眉凤目,面上带着厉色,脚下踩着一蓬水光。看他模样还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实际年龄可能更大一些,却已是真正的仙台高人。
他一手持着法剑,另一只手将那枚珠子狠狠掷下。
被他掷下的珠子碧蓝晶莹,只有龙眼大小,电射而下时有强烈的水纹盘桓,形成流星之尾,更带起“哗啦啦”一片剧烈的水涛声!很明显,这枚珠子中蕴含着爆炸性的仙家威能。
阵中,风夕崖面色一寒,将手中巴掌大的阵旗一挥,钟以铮布置下来的防护大阵顿时凝聚出浓重的幽暗雾色。细看时,那雾色竟是无数符文光芒!
如此光芒,下达五百丈地下,上至千余丈高空!
如此防护大阵,唤作“冥雾轮盘”。
砰!
碧蓝珠子撞到大阵之上,撞击声就像那陨石砸地,震得空间都微微一荡。
下一刹那,大阵符文光芒流转,幽暗冥雾一旋,犹如轮盘转动,将碧蓝珠子反弹而上。
风夕崖本就按捺着急躁,现在莫名被打,杀机更加浓烈。但他眼角留意着钟以铮颤抖痛苦的情状,胸闷之余又更加隐忍,当此时候,哪怕挨了打,他也要尽量言和,钟以铮的安危才是第一!现在的憋屈,待钟以铮完功清醒时,大可百倍报复回去,眼下却不可鲁莽。
在弹回碧蓝珠子的刹那间,风夕崖一念传出,沉声喝道:“道友停手!贫道不问世事,布阵炼宝多时,同是寻求仙道之人,没有相助那只魔头,才被那魔头怀恨在心,栽赃嫁祸。那魔头嫁祸之法只不过是小伎俩!道友乃是仙台,道心灵台何在?竟然当真中计,岂不可笑!”
高空中那少年勃然大怒,传音骂道:“可笑你个姥姥!泼魔油嘴滑舌,当我年幼好欺不成?山海霹雳子乃是我那掌门师兄所赐,破你这狗屁大阵,只是手到拈来!”
少年发狠,抖手又取出一枚碧蓝珠子,连同之前那枚,两枚碧蓝珠子全都打下。刚到大阵边缘,少年一捻法诀,喝道:“爆!”两枚珠子都轰隆一声爆响,完全炸开,汹涌的海浪凭空出现!
“杀魔!”少年法剑一劈,雷电咔嚓,引着两道合一的海浪,犹如海啸一般,席卷而下。
蠢货!
风夕崖满眼沉怒,早在少年捻诀之前,他便将仙家法力灌注到手中阵旗之上,又将阵旗往高空一抛。
阵旗一射,停在阵内三百丈半空,亿万道幽暗光芒从旗上发出,穿破空间,牵连到方圆百里的地面。百里之内的地煞之气顿时被汇聚而来,加持在“冥雾轮盘”大阵之上,便见幽暗雾色浓郁如墨,那是符文光芒得地煞之气支撑,百倍变幻相生的结果。
海啸铺天盖地的打来,但见雾色符文流转,犹若轮盘转动,将海浪一波波的挡开,有的反射而回,有的偏转分散。海啸浪涛冲撞不断,前仆后继,却都撞得支离破碎,溅起无数雪白水花。冥雾轮盘大阵始终磐石无动,只有雾色荡漾,好像被冲刷的明镜。
钟以铮布置了三种大阵,防护大阵、困杀大阵、幻术大阵。
风夕崖则布置了蔽日锁影大阵。
如今敌人未曾进阵,风夕崖催使的便只有防护大阵冥雾轮盘。
海啸全无建功,那少年吃了一惊。
风夕崖在阵内将他神情看得清清楚楚,当即含怒喝道:“道友不问青红皂白,当头就打贫道,平白中了魔头诡计,做了那魔头手中尖刀!莫非道友你才是那魔头同伙,见贫道炼宝不得分-身,便想假借追杀魔头之由头过来打劫?你也未免欺人太甚!”
“好个泼魔!还敢讥骂你家爷爷!”空中那少年仍是怒斥,却没再施法打来,他紧皱眉头,眯起丹凤眼,眼中有精光大冒,乃是法眼秘术,少年目光凌厉如刀,意图穿透大阵,窥探阵中。
“赵道友,那魔头现在何处?”
遥遥有神念传来,响成传音,传音刚到,人影便已赶至,停在半空。
风夕崖恨杀之意再压下去,在阵中同样以法眼扫视阵外,一见又来三人,不由心头一突,转瞬又看清楚,原来后来三者只有当头一人是仙台境界,另两人都是被那仙台之人携带而来的渊海强者。
高空中,那少年微微稽首,传音迅速道:“泫金真人,泼魔在此处消失,这里还有那泼魔遗留的魔气。下方大阵也是凶煞魔阵。这里本是荒野,从无人烟,我前些日子路过,这里还没有大阵,怎那泼魔刚来,这里就多了个凶煞魔阵?定是那泼魔伤势加重,自知逃不过你我追杀,才在这里布置大阵来拖延时间,疗伤保命,还妄图欺骗于我,岂不知我见过的狡猾手段比他会使的还要多上百倍!”
被少年唤作“泫金真人”的是个羽扇纶巾的中年男子。这泫金真人身后,则是一名二十出头模样的英俊青年,另有一名十七八岁的貌美女子。两名年轻男女都默不作声。
听到传音,泫金真人不动声色,扫了眼下方大阵,传音询问:“赵道友,看这大阵,只怕非同小可。除此之外,可还有其它线索?不能仅凭大阵属性,就断言那阵中之人乃是泼魔。仙道友人也有斩杀魔头后,收缴魔兵魔阵暂时使用的,万一你我妄打好人,到时岂不尴尬?”
那少年皱眉,传音道:“泫金真人休要多虑!我有镇魔铃在身,真人请看。”
少年取出一枚铃铛,法力一催,铃铛感应到什么,当即疯狂震响。
泫金真人眼眸一凝。
少年冷笑着,收起铃铛,传音道:“镇魔铃是通灵之宝,不应死物,只有感应到魔修生灵时,它才震响警示。之前那泼魔不可能逃过镇魔铃的追踪,他消失在这里,其它地方无处藏身,显然是藏在大阵之中。下面那座魔阵也不算什么,关键在于阵中之人。既然能让镇魔铃感应到,其一身法力必是魔气!是那泼魔也好,不是那泼魔也罢,只要他是魔修,我赵武匡就要斩了他!”
这自称“赵武匡”的少年又道,“斩妖除魔,我辈之责。现在是非常时候,妖魔作祟,残害生灵,一个魔头都不能留!灭杀此魔,缴获魔宝,阵法也能拿来护卫良善百姓。泫金真人不可再有顾虑!”
泫金真人对他不客气的语气不以为意,只微微笑着,又传音与他又说着什么。
赵武匡听后脸色缓和,稍一稽首,作谦虚之色,眼中却满是清傲。
泫金真人又向下方定向传音,缓缓笑道:“景洪波,我辈仙家不说暗话,赵道友有镇魔铃在,你那魔气掩盖不去,任你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过赵道友追捕正法。贫道劝你,还是莫再虚张声势了,你这阵法虽说奇妙,但我仙道中人自有阵法克制。你现在束手就擒,贫道还可网开一面,留你神魂转世之机,你若冥顽不灵,反抗到底,休怪贫道出手无情,让你连那轮回都没有机会。”
泫金真人说着,袍袖一挥,面前出现一座法坛。法坛只有一丈方圆,上面有香烛鼎炉,有法剑仙符,看去极其精妙。泫金真人一掐指决,法坛顿时绽放片片金芒,那金芒绽放之后,又如雨滴,淅淅沥沥的在半空中洒下,法坛承接金芒雨滴,转瞬之间涨大百丈方圆。
泫金真人念咒,法坛在半空中嗡嗡震响,仙台玄音,震荡天地。
阵中,风夕崖一直没有说话,要看清那后来者是什么态度。
现在一听泫金真人的传音,再见泫金真人的举动,风夕崖哪还不明白,对方竟是将钟以铮的冥煞法力当成了魔气!风夕崖暗骂荒谬,偏偏对方还有什么通灵铃铛,让他言语无法反驳。
风夕崖浓眉紧缩,黑眸如霜,神念却是沉静电转:
眼下情景,对方认定我为魔道,要确证冥煞法力不是魔气,必须由钟以铮和那二人靠近,再施展特殊法门相互确认。若在平时,验不验证,是打是和,全都是小事一桩,眼下钟以铮正在紧要关头,炼体炼的又是紫府至宝,别说让别人感应了,连看都不能让别人看到!
万一被对方仙台法眼窥探清楚,对方一见紫府至宝,又是被他们认定为“魔头”的人正在炼化的紫府至宝,他们岂能没有贪婪争夺之心?届时他们的攻杀只会更加猛烈。就算他们杀不破大阵,也会呼朋唤友,说一句“魔头落难,妄图炼化紫府至宝,道友前辈速速来杀”……
到那时候,结果如何,不用脑子都能想明白!
风夕崖留意着钟以铮越来越颤栗的身体,急躁之意越发浓郁。再看空中,那二人布阵施法,马上就要攻杀下来。这阵法都是钟以铮布置,一旦动静太大,肯定会惊动干扰钟以铮。
钟以铮心中对他重视到何等程度,风夕崖如何不知?
万一钟以铮怕他有危险,宁可承受反噬,也要强行中断炼体……
说来话长,其实念头转动,皆在转眼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