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不可以(53)
第二天,齐流正因为刃唯水了一次夜店之行而生闷气。
刃唯不想回家,不想回费尔曼,更不想回没有成景廷的X酒店,索性和齐流约了在一个小酒馆见面。
齐流一见刃唯无精打采的模样,第一件事是说要开车带刃唯去医院体检,还拿了张雪白的餐巾纸放在刃唯脸边,“唯唯,你看你这小脸蛋,为爱憔悴成什么样了?”
刃唯闷出鼻音:“嗯——”
“你不是谈恋爱谈得特别我型我秀吗?”齐流试探他,“到底怎么了?”
刃唯幽幽的眼神扫过来:“升官发财死老公了。”
“……”
齐流被堵得说不出话,只得举杯邀兄弟:“改嫁吧?来,哥哥我敬你一杯,祝你另寻良缘。”
“你说我要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呢?”
刃唯说完,把头埋得低低的,那样子让齐流这种姆妈粉看了直呼心疼,赶紧给他顺气儿:“那就在撞墙之前先赶紧溜号啊!知道是墙还往上撞,你傻不傻。”
这不就是傻吗?!
不傻还在这儿愁什么,不傻就找一波道士送整座酒店归西去,从此互不相欠,恩怨了结,投胎成什么形状都不关我的事。
刃唯特较真:“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齐流决定装懵:“成景廷破产了?还是参加了澳门线上赌场被美女荷官骗钱了?”
刃唯嘴角弯起一抹笑,说出的话是恶狠狠:“去死吧你!”
他想起成景廷请他住的那么多天免费顶奢套房,买的那一辆漂亮的跑车,以及一些大大小小的古玩物件,怎么想都怎么觉得是自己在骗成景廷钱似的。
两人正鸡同鸭讲,齐流的手机响了起来。
刃唯捂着耳朵不愿意听他的抖音热门手机铃,齐流偏偏让声音响足了再接,只因为那便是“阴魂不散”的白宣。
“喂?什么事儿啊……嗯,我和唯唯在一起呢。”
齐流说两句就朝刃唯这边望一下,又转过去悄悄说:“你他妈到底说不说?什么事儿?上次你就……哎哟,再瞒要出事了。你哪儿来的钱?唬谁呢?”
刃唯没兴趣听他俩唠嗑家常,托腮看窗外。
他不知道,白宣正在那头求饶:“兄弟,我想了好久,我决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再也不隐瞒你了。”
白宣想想,说:“这样吧,我们当面说。锦萃餐厅,不见不散。”
齐流说:“立刻出发。”
白宣说:“速战速决。”
“嗳,等会儿……换个地方,那里不方便我施展拳脚,”齐流摸摸下巴,“我要是揍你怎么办?”
最后想来想去,除了拳击馆也没别的地方方便市民打架斗殴了。
两辆车刚到锦萃餐厅大门口,齐流车都还没停稳就跳下去敲白宣的车窗,后者把车钥匙交给泊车员,自己也下车。
果不其然,白宣第一句话说完,齐流一拳头就招呼上去了。
齐流难得暴戾气来:“你听都听说了,为什么不讲!”
白宣更壮实,但硬生生没躲这一拳,冷汗直冒,捂住小腹往旁侧躲,齐流红着眼,暴跳如雷,半句话没说,又要揪住白宣。
“我讲个屁!有人信我吗?!”白宣躲开一掌。
齐流继续吼他,“我问过你,你还说感觉不到!”
白宣也动怒了:“那他妈没证据的事儿我能乱说吗!”
刃唯本来坐车都坐到瞌睡,看两个人不分青红皂白地缠在一起,赶紧下车去拉人,边拉边骂餐厅门口站着不动的保安:“看什么看!过来拉架啊!”
一般两个公子哥打架没人敢插手,刃唯这一嗓子喊得保安后知后觉,连忙冲上来跟着刃唯拉人。
刃唯好不容易把齐流制住,看白宣正站着喘气。
白宣看到刃唯过来了,一改往日的暴脾气,倒没有半句怨言,擦了擦嘴边,“齐流,这事儿是我不对,你打也打过了,能听我好好说吗?”
他说完,又面向刃唯,“唯唯,这事儿我特对不起你,我给你道歉。”
“到底什么事?”刃唯脾气也大,看这两个人都瞒自己事儿,火上来,怒道:“你们俩多大的人了,跑餐厅门口就是为了约架的?”
“车!就是你那个车!是成景廷送的,但是……”
白宣咬咬牙,一狠心全说出来:“我承认,最开始先是严鸿声找我说你男朋友的事儿的,但我不信。后来,成景廷给我托梦。我一醒来,账上就多了四百多万人民币!我迷迷糊糊地起床,4s店又给我打电话说我订的车到了……”
“等会儿,严鸿声?”刃唯追问,“他说我男朋友什么事儿?”
深吸一口气,白宣开始自首:“有次严鸿声去X酒店住,住完了没几天给我打电话,说成景廷不是人。我他妈以为他骂你呢,又来气,我就问他怎么回事儿。他说想知道可以,让我把你约上。你那会儿正在热恋期,我敢找你说吗?时间一久,我看你也没什么不对劲的,这事儿就暂时搁置了。”
刃唯瞪大了眼:“我……我确实感觉有段时间你不对劲……”
不过,严鸿声怎么知道成景廷不是人?
这比前段时间不是还在找自己要成景廷的联系方式吗?搁这儿给我演扮猪吃老虎?
白宣又说:“唯唯,你说你一个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一碰上感情的事儿就犯傻了?成景廷都不是人了,你还……我就是听齐流说你最近状态不对劲,我才……”
他说得支支吾吾,齐流听得恼火,又一攥住他衣领想打人:“那你他妈怎么不早说!”
白宣这次不从了,甩开齐流的手,怒瞪回去:“你他妈不也没说吗?!”
白宣伸手在齐流的胸膛上戳了又戳:“你一直知道!你一直都知道!”
“我一直不能确定……我也跟刃唯暗示过,我没想到,到最后,我们三个原来都各有各的顾虑……”
齐流边说边后退,抓住刃唯的胳膊:“唯唯,你看,我们都说成景廷是鬼了,他一定是鬼,你别跟他谈了!”
刃唯还没从震惊中缓过劲来,显得十分手足无措。
没想到,原来那么多人早就感觉到了。齐流和白宣也就罢了,为什么严鸿声也知道?他一个跟自己不太熟的精明商人,还专门要过成景廷的微信……
刃唯不敢再想,“关于严鸿声说的那些,白宣,你知道多少?”
“严鸿声前几天就找了道士作法,道观前那一带都传遍了,说这儿有栋鬼楼。”白宣摇摇头。
刃唯问:“作法?在哪儿作法?”
“X酒店门口。”白宣说,“作法之后,还下了一场大雨,楼都若隐若现的,市里传得更神了。”
成景廷,精力透支。
闭关五天,暂停营业。
刃唯想起前天自己被当爹的拎回家,说:“确定是严鸿声?”
白宣点头:“是。”
刃唯一怔,二话不说,披上外套就往锦萃餐厅里边儿冲。
白宣和齐流连忙一前一后地跟上,在后面边追边喊:“唯唯!你去哪儿啊!”
刃唯冷不丁地停下脚步,回答:“后厨。”
极少见过刃唯这种把怒气全藏在心底的样子,齐流简直不敢轻举妄动:“去干嘛?”
刃唯闭了闭眼,强忍难受,颤抖着说:“找鸟血和刀。”
他绝对不允许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伤害自己的爱人。
哪怕是所谓的“匡扶正义”。
齐流向前一步,怕他冲动:“哈?鸟血?”
“嗯,招邪的。我泼他酒店门口去。他让成景廷关门儿大吉,我就让他撞邪进鬼。谁都别想做生意。”刃唯说话鼻音极重,眼梢红红的,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这回轮到白宣紧张地抓紧楼梯围栏,吞了口唾沫,说:“那刀呢?你不会要砍他吧?”
“我不砍人,”刃唯吸吸鼻子,朝他俩眨眨眼:“我拿刀架他脖子上,要逼他去给成景廷道歉。”
白宣追问:“……那,那,那他要是不道歉呢?”
刃唯一瞪眼,声音软软的:“我就砍他。”
一点儿都不像开玩笑。
尖叫一声,齐流率先冲上去拦腰抱住要往厨房走的刃唯,他把头部顶在刃唯身后,直接快把人扛起来,白宣在后面追着刃唯哄:“别生气,唯唯,别生气,人生就像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相扶到老不容易,是否更该去珍惜……”
刃唯趴在齐流肩膀上,泪被自己堵回去了。
听白宣毫无章法地哄他,刃唯差点儿破涕为笑,还是板着脸说:“他不要成景廷好过,他也别好过。”
他说完,声音变小了,又喃喃自语道:“为什么全世界都不让他好过。”
只有我能让他好过。
齐流摸一摸刃唯,忽然感觉掌心发烫,“唯唯,你是不是发烧了?”
“有点儿。”刃唯软乎乎的。
齐流一惊,心想刃唯有点儿什么事儿可了不得,人间有刃家不放过,阴间还有他男人不放过,赶紧把人放下来,和白宣化杀父之仇为手足情深,招呼着把刃唯送上车。
测过体温,三十九度。
刃唯奄奄一息地在医院睡了一下午。
中途,他醒了几次,睁眼环视一圈病房,齐流还在,白宣也在端着泡面狂吃。刃唯叹一声,乖乖说了句:“谢谢。”
“好好儿睡吧,你……”
齐流还没说完,刃唯从兜里摸出一个东西,“拜托你。”他虚弱地笑笑,“还记得春节那次我们给成景廷办的烟花盛会吗?他没看成。但我发现我给他烧贺卡,他确实收得到。就上次那河边儿,你现在回家休息,明天睡醒了可以帮我去烧给他吗?”
“……”
齐流沉默几秒,手像不听使唤似的把东西接过来揣包里,捏捏他发烫的脸:“我现在就去。你好好儿养病啊,医生说明天早上给你做个全身体检,别瞎折腾了,听见没?成景廷还要吸你阳气呢。”
刃唯听了最后一句,笑起来,弯起眼眸:“好。”
齐流一走,刃唯看白宣也要睡着了,便让白宣叫了自己的手下小唐过来看着。白宣下午打了架,又守自己那么久,刃唯也挺不好意思。
小唐一来,白宣起身,握住刃唯的手几乎要热泪盈眶,只是叫他一定好好养病,明天再来看他。
刃唯无语,我就是发个烧……
“发烧可吓人了,”白宣难得柔情,一改往日混蛋作风,伸手试试刃唯额头的温度,说话也不知道是“恐吓”还是安慰,“灵异小说你总看过吧?男主发烧都是因为撞邪了。没事儿啊,你好好活着,别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别的,当兄弟的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好歹能照应点儿。”
认识那么久,刃唯从来没觉得他那么靠谱过,点头,说谢谢你,白宣。
白宣一颗少男心都要化了。
真羡慕成景廷啊。
白宣一走,小唐开始给刃唯整理病房内的摆件,什么老母鸡炖汤、大闸蟹全送来了,刃唯不知道能不能吃海鲜就没动,一口气把鸡汤喝了个底朝天。
小唐看小老板情绪不好,问他怎么回事儿?
小老板没多解释,病怏怏的,只是说等身体好了,要去费尔曼后厨借鸟血和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