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三个影子(37)
他想挣脱,无奈除了算命又不会太多术法,想了想说:“跟鬼打完架我还没洗澡呢,校服可脏,把你睡衣蹭脏了。”
“不怕。”黑暗里简青竹说,“换就是了。”
许一行长叹一声:“我错了简青竹!快解开!”
“错哪儿了?”简青竹问。
“我不该让你收留我还想把你扔出去。”许一行老实答。
“不对。”简青竹说。
“我不该打不过你还老是挑衅你。”许一行又说,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但是如果你不用术法的话,打赢你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对。”简青竹又说。
许一行一听就火了:“我操!那你他妈告诉我老子错哪里了?错个毛线,老子就没错过!”
简青竹似乎愣了一下,紧接着就笑开了,笑得几乎整个人贴在他身上,胸膛的抖动传到许一行背上。
许一行更加烦躁了,却又想不清由来。
只听他轻声说:“许一行,你知不知道……”
等了半天没下文,许一行皱起眉:“知道什么?快放行不行?最讨厌你们这种人,说话不说完,叽叽歪歪的烦不烦?”
“没。”简青竹笑了笑,“周末你做饭的时候我要去你家吃饭。”
“吃吃吃!”许一行气急败坏地说,“撑不死你!”
简青竹满意地笑起来,环着他脖子的手放开,手指似有似无地从他脸颊边擦过:“洗澡去吧。”
说着手指打了个响儿。
“啧。”许一行终于自由,“跟你待一块儿太危险了。”
简青竹摁开门边的开关,本来充当门面的一楼一片空荡荡,楼梯开在里侧,跟自己家格局一样。
“走吧上楼。”简青竹说。
许一行看他一眼,转身走上了楼梯。
等他到了顶端,打开了客厅的灯,简青竹才关掉楼下的灯,跟了上去。
“怎么不在二楼安一个开关?”许一行问。
“没必要,楼下的灯平时我都不开。”简青竹说。
许一行又“啧”了一声:“哪天摔了别喊,我不会来拉你的。”
简青竹笑起来:“黑暗对我来说更安全。”
“装什么逼?中二少年似的,你是堕落黑天使吗?还是英俊忧郁的吸血鬼?暗夜还他妈的让你嗜血呢。”许一行说。
简青竹在旁边笑得不可自已,问:“我难道不英俊?”
许一行:“……”
转头看着二楼的空间,面前的客厅很简单,就一张单人沙发,一个小茶几,样式简单,看上去都很有厚重感。
除此而外什么也没有,空空荡荡的一片。
许一行愣了一下,将书包扔在沙发上,往前走了两步,抬眼看见卧室门没关。
里面陈设也极简单,就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以及一把配套的椅子,直接就一览无遗了。
“搬过来没家具吗?”他问。
“有的。”简青竹走到卧室,一边翻找睡衣给他,一边说,“我让房东搬走了,我这些是原来家里的,随便捡了几件需要的。”
“哦。”许一行应了一声,接过他递的睡衣,和一条内裤。
“新的。”简青竹看着他迟疑的表情,笑,“刚刚透过水。但是我忘买新毛巾了,你要不嫌弃用我的,蓝色的是擦身子的,白色一张擦脸一张擦头发的。要教你用浴室吗?”
“不用,又不傻。”许一行边打了个哈欠,“你先睡吧,我睡沙……”
简青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没意见。”
许一行看着那单人沙发,把话咽了下去,转身朝浴室走,边走边说:“给我留个空儿。”
洗澡的时候拿起沐浴液,许一行才想起来简青竹身上是什么味道,是柠檬味儿。
很小的时候在福利院,遇见过一个哥哥。
有一段时间那少年每天都会来看他,聊天的时候天南海北地说,跟他讲过自己喜欢柠檬味的东西。
从那之后许一行就对柠檬味的东西格外执着。
后来那少年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大都忘了,长什么样儿也不记得了,就剩下喜欢柠檬味这个习惯一直陪着他。
但许一行自从上了初中之后,就再没用过柠檬味的东西了。
说不清为什么,大概是找不到那人了,又害怕自己一直记着,就打算把习惯丢掉,以此来将不甘心丢掉吧。
毕竟一直记着一个不见的,甚至有可能从未出现过的人,是一件会让人心慌的事。
快速洗完了澡,许一行擦着头发进卧室,正好看见简青竹在换睡衣。
简青竹背对着门,站在床边,正将头套进领子。
他后背一大片全光着,宽肩窄腰,肌肉线条瘦削,看上去极有力,后颈的皮肤在灯下显得很光滑,带着隐秘的诱惑感。
身材不错嘛。
许一行一愣,突然快步跑过去,一把将人扑翻在了床上。
简青竹猛地转身,一只手肘撑着身子,一瞬间的惊愕之后,眼里露出些促狭的笑意:“怎么?要干嘛?”
干/你!
这羞耻的台词突然出现在脑海里,许一行吓了一跳,妈的到底哪儿看来的台词这么污?
他没回答,反而又将简青竹整个人一掰,让他完全翻过身去,趴在了床上。
“原来在这儿啊。”许一行说。
简青竹的肩胛骨往下,被一幅刺青占据了大半个背,那刺青灰黑色为主调,就是先前见过的那只貔貅的形状。
非常有气势,非常……酷。
“你说这个啊?”简青竹把头埋在被子里,笑得很夸张,“我以为你要干/我呢?”
“操!”许一行直起身来,“咱俩性别不合适!”
说完又觉得这刺青实在漂亮,忍不住重新俯下身去,细细地看。
不得不承认,这刺青跟简青竹挺配的,当然不是指那个戴着眼镜装模作样的简青竹。
简青竹趴着任他看,许一行想了想,干脆上手摸了一把。
是皮肤的触感,温热,但没什么特别的,没有摸到茸茸的皮毛,也没因为贸然的动作听到吼声。
不过……这人皮肤也太好了吧!
“别瞎摸!”简青竹拍开他手,“等下你又不负责?”
“又?”许一行咋舌,“我他妈什么时候对你干什么事情不负责了?别乱说毁我名声。”
简青竹翻身坐起来,扯住下摆,拉好了睡衣,才笑:“上次想吐你还陪我去医院了,别想否认。”
“你就可劲儿骚吧简青竹。”许一行没眼看地摇摇头,掀起被子缩进去,“班上女生今天一个个看你跟花痴似的,都他妈瞎,明明一个不要脸的王八蛋,愣是装得跟个纯情好少年似的。”
简青竹自顾自笑了半天,摸出手机一看,两点多了,才说:“已经是昨天的事了我的新前桌。睡吧,明早只能让咖啡救狗命了。”
“唉。”许一行叹了一声,想了想又问,“你的貔貅叫白地?哪两个字?什么意思?在哪儿收服的?”
“白色的白,地方的地,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空地呗,乱取的。考天师证的时候在考场林子里遇上的,它自个儿就赖上我了,根本没什么收服不收服,赶都赶不走。”简青竹还是照着往常的习惯,一个一个答了。
许一行转身背着他,虽然对那貔貅非常好奇,还是佯装不以为然地说了句:“自恋狂。”
简青竹笑了一下,隔了一会儿,听见旁边的呼吸变得悠长。
接下来的两天倒是一切安稳,除了有些女生打量简青竹的时候,那□□裸的目光让许一行有点不爽。
不爽当然不是不待见那些女生,而是不待见简青竹本人。
其实去方晴家那一趟,打了草惊了蛇是无疑的,但是许一行瞧着简青竹却一点着急的样子也没有。
想来这事本来就跟他无关,也没什么可着急的。
许一行又想了想,或者也是因为简青竹太自信太强大了,他认定了那鬼要救刘遇,必然不会因此就离开。
叫竹子的人都这么胸有成竹吗?
还有一天,月圆这一天就能知道,这鬼为什么蛊惑刘遇自杀,却又要保她不死了。
周五下了课,正要往外走,夏亭突然拿着练习册,到了简青竹面前:“简青竹同学,我听严老师说你数学特别好,这里有道题我想了好久想不明白,你能不能帮我看一下?”
“好啊。”简青竹笑。
陈霜回头看了一眼,没说话。
夏亭把练习册递到简青竹桌子上,将笔递给他,弯腰站在他旁边。
简青竹本来站起来了,又坐了下去,正提着铅笔要说话,许一行伸手一指:“这里画条辅助线不就完了?”
夏亭:“……”
“嗯,对。”简青竹照着他说的,用虚线画了辅助线,抬头看着夏亭。
夏亭:“……哦好像是哦,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哎呀我说呢,图没看清楚,呵呵。谢谢谢谢。”
等人走了,许一行才挑挑眉:“咦,今天没凶我。”
陈霜:“……”
简青竹在旁边憋笑憋得辛苦,半天才说:“走吧。”
陈霜收拾好书包,站到许一行面前,许一行才突然想起来,自己都一周多没跟他一起回过家了。
于是收拾了东西,三个人一起出了校门。
走到岔路口,等陈霜走了,简青竹才问:“小行行,你刚才故意的吧?”
“什么?”许一行问。
简青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什么。”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他才几步赶到前面去,顺势抓了一把许一行的头发:“今晚可得睡好了。”
说完顿也不顿,抓头摸钥匙开门关门一气下来不过十秒钟。
许一行“切”了一声,回了家。
早先已经跟阿小约好了,周六中秋节这一天,阿小跟阿大阿二瞒着钱瞎子,入了夜之后到了街口。
跟抓鬼有关的事情,阿小总是格外积极,毕竟又能到处乱跑,又能跟灵关换钱,何乐而不为。
在街口等到两个人的时候,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五五分?”
许一行没说话,简青竹笑了笑:“都给你。”
阿小登时喜笑颜开,阿大阿二听她的,自然没什么意见。
是夜,刘师太照旧守在重症室门口。
人们或坐或坐,全都歪歪扭扭,旁边的家属面孔换了一拨又一拨。